第216章 第216章

第216章 第216章

「相爺!慎親王率軍進城了!」

左相府的家丁飛跑着進府彙報。

左相侯崇渾身一震,一張老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怎麼會這麼快!」

原本他以為,憑着京城的防守力量,就算慎親王幾面夾擊出兵,也能堅持一個月,可事實上卻只用了一天!

慎親王總是這樣,在任何一場戰爭中,都總是能以讓人完全不敢相信的速度克敵。

作為被攻克的一方,在事情真正發生前,沒有人願意相信自己也同樣會敗北得如此慘烈。

哪怕知道慎親王攻克京城是必然,可這麼快,他們根本都來不及派人去向慎親王投誠啊!

形勢變化實在太快,行事總是需要深思熟慮的老牌世家,已經完全跟不上節奏了。

左相長子侯其也在一旁面露焦急:

「爹,慎親王已經進京了,我們可怎麼辦啊!我們侯家不會被當成頑抗的敵對派處理吧?」

侯崇沉思片刻,一咬牙,道:

「換上官服,我們立刻去皇宮大門處迎接慎親王!」

侯家是醴河平原最有分量的豪強世家,身為左相多年的侯崇,在京城與地方都有不少門生故吏,無論如何,慎親王都不至於不管不顧地處置他。

更何況,他如今主動去迎接,也已經表達了歸順臣服的態度。

甚至他還可以逼迫嘉佑帝禪讓皇位,來在慎親王面前立下功勞。

與侯崇一樣打算的權貴不在少數。

畢竟嘉佑帝逃跑前,通知的只有核心帝黨與部分江南世家的人。

除了他們,還有很多中下層京官。

他們從很早開始,就心中極為仰慕慎親王了,如今慎親王以王者之姿榮歸京城,他們自然要第一時間前去參拜的。

不過,他們的速度還是慢了點。行動也不夠給力。

——他們去的時候,人家醇親王已經滿身戎裝站在皇宮北門處等著了。

恢弘的皇宮大門處,到處都是屍體,血跡都還沒幹,顯然是才剛經歷一場大戰。

一個禁軍小將策馬從宮裏出來,鏗鏘有力地道:

「親王殿下,宮內所有反抗力量皆已肅清!」

「醇親王,您這是在幹什麼!」

侯崇眼中有着難以掩飾的驚恐。

醇親王微微一笑:

「自然是和各位一樣,為皇宮迎接真正配得上他的主人!」

侯崇心中稍微鬆了口氣,心中不由自主懊悔起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裏不聲不響,看起來懦弱無能的醇親王,竟然能獨自做出如此大事。

守衛皇宮的禁軍可都是精銳啊,醇親王到底是怎麼如此容易就打敗這麼多精銳禁軍的!

更重要的是,為慎親王拿下皇宮,這在京城諸多權貴里的功勞可是頭一份的!

被醇親王這麼一比,他們這些來皇宮門口迎接的人,就顯得太一無是處了!

早知道這麼容易,當初醇親王勸說大家一同出力打開京城的時候,侯家就不該瞻前顧後。

顯然,這麼想的不只是侯崇一人。

他放眼看過去,在場不少的權貴豪強都面露悔恨,有的滿眼羨慕地看看醇親王,有的臉上寫滿忐忑不安,有的眼珠子咕嚕嚕轉着在謀划著什麼主意。

這樣的情況沒持續太久,眾人就感受到了石板路面上傳來的輕微震動,朝那震動傳來的方向一瞧,一支龐大得看不到盡頭的隊伍,穿着深藍色的軍裝,雄赳赳氣昂昂地從遠處走來。

那軍隊旌旗招展,高高飄蕩著的,全是黃色的慎字蛟龍旗。

醇親王帶着那禁軍將領率先大步迎了過去。

而那邊的軍隊前鋒也整齊地散為兩列讓出中間的道路,戎裝戰馬的李洵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離京六年,眾人再次看到了曾經的大皇子,如今威名赫赫的慎親王。

這個曾經溫潤謙和的皇長子,如今滿身君王威儀,猶如寒光四溢的寶劍般讓人不敢輕慢,不敢直視。

醇親王在離李洵的戰馬五步遠的地方,毫不猶豫地跪下,身上的鎧甲撞擊在石板路上發出擲地有聲的響聲。

他行了一個三拜九叩的大禮,高呼:

「臣李禎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跟在他身後的禁軍將領,也跟着叩首。

那些落後一步的權貴大臣都蒙了。

就這樣什麼條件也不談,什麼許諾也不要,就奉大皇子為新皇嗎?

左相侯崇反應很快,趕緊拉着自己還在發愣的兒子走上前去,跪下叩首:

「臣侯崇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時,那些早就仰慕大皇子下層京官們也回過神來,下跪山呼: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們倒是跪得滿心歡喜。大啟王朝,即將迎來千古明君!這是人臣之幸,大啟之幸!

還在猶豫的其他權貴頓時不敢再耽誤,紛紛原地跪下,山呼萬歲。

連出自醴河平原豪強世家,文臣之首的左相侯崇都屈服了,他們還不趕緊表態,難道要等著被這板上釘釘的新皇當做殺雞儆猴的雞嗎?

看了眼李洵身後那氣勢驚人殺氣騰騰的數萬大軍,眾權貴都覺得腿腳發軟,跪起來是一點都不難。

李洵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已經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從詫異中拉回了心神,翻身下馬,親自扶起了跪在最前面的醇親王:

「皇叔快請起!」

他是真沒想到,醇親王會在此時奉他為帝,進而帶動了其他所有權貴通通表態臣服。

雖然他並不太在意那些人怎麼想,即使他們反對,他也會用武力讓這些人屈服,但醇親王是一片好意,他不會辜負。

「陛下,臣已經帶人徹底佔領了皇宮,肅清所有餘孽!」醇親王指著身後的禁軍將領介紹:

「這是禁軍第十七軍統領將軍高暉!高暉,你與手下將士,今後都聽陛下調遣!」

「是!」

高暉大聲大道,然後朝李洵磕了個頭:

「陛下,微臣高暉,願為陛下赴湯蹈火!」

李洵滿意地點頭,叫他起身。

「皇叔辛苦了!」

「為陛下效忠乃是應盡之意!」

李洵這才看向其餘文武大臣:

「眾卿都平身吧,先各自散去歸家,待有要事,朕自會召見爾等。」

說完,又對醇親王道:

「皇叔與我一起進宮吧。」

說完便翻身上馬,又讓人牽來一匹馬給醇親王,兩人一同騎馬進宮,朝着最中央的勤政殿走去。

那裏是大啟歷代帝王的起居所,也是整個國家最高權力的象徵。

從今天起,這整座宮城都將歸李洵所支配。

騎着馬走在宮道上,是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感官。

這是屬於帝王的特權。

除了帝王,沒有任何人可以在宮城裏騎馬,除了皇后太后,貴妃,太子,其餘的人沒有特別的恩准,在宮裏都只能步行。

曾經的李洵,身為皇長子也只能步行。

至今他仍然記得七歲那年離開右相府,走進這宮城時的心情,宏偉幽深宮城,來之前被叮囑了上百次的森嚴宮規,都讓他對這宮城,對嘉佑帝這君父又嚮往又畏懼。

走在宮道之中,他覺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如同海浪上翻滾的孤舟一般。

可如今,他成了這宮城的主人。

他可以賜予任何人在宮中騎馬的權力。

曾經的弱小無助,早已經離他遠去。

壓下心頭翻湧的複雜心緒,李洵問醇親王:

「父皇那邊如何?」

醇親王道:

「有五皇子與容將軍在,應當是走不遠的。」

李洵輕拉韁繩駐馬,吩咐自己這邊隨行的將軍:

「帶五個營的人,去接一接他們。」

大啟的情況不同於沙國,嘉佑帝若逃到了江南,再糾集一幫人手東山再起,必然會對江南這種賦稅重地造成嚴重的損失。

所以,李洵是絕不容許嘉佑帝和跟着嘉佑帝一起逃跑的皇子們逃脫的。

*

被李洵記掛着的嘉佑帝等人,確實如醇親王所說,並沒有走得太遠。

他們在李洵抵達京城前一日就已經秘密從京城東門離開了。

當時整個京城都在備戰,上萬的精銳禁軍押送著一些看起來像是軍需的車馬,並不會讓人懷疑。

嘉佑帝不確定李洵什麼時候會攻入京城發現他已經離開,為了穩妥,他一路上都下令不準停歇,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路去海邊。

然而,人和馬都是血肉之軀,在連續趕路兩百里后,整個隊伍就再也堅持不住,必須要停下來進行徹底的休整了。

從未這麼快趕過路的達官貴人和女眷們都叫苦不迭,只有五皇子尚且還能打起精神,組織帶出來的宮女太監廚子們,張羅整個隊伍的飯菜。

皇帝后妃與皇子們,還有那些權貴們,尚且吃上了還算精心烹制的熱菜熱飯,底下的禁軍士兵們,就只能湊合著冷水與乾糧吃一些。

如今已經是十月底,北方的夜晚已經有霜凍,所有人都很冷。

尤其是士兵們,他們可沒法住進溫暖的帳篷,還披上皮裘,烤著暖爐子取暖。

五皇子騎着馬逡巡了一趟,然後到帳篷里對嘉佑帝道:

「父皇,外頭太冷了,只怕士兵們要凍出病來。不如兒臣讓人給他們熬些薑湯,也好叫他們感念您的恩德。」

嘉佑帝沒怎麼思索便答應了:

「你想得很周到,去吧。」

他對這個兒子還是很滿意的,這些年他一直幫他把內務府打理得很好,所以這次去江南他也願意帶着他。

得到嘉佑帝的首肯,五皇子便去張羅人熬薑湯,沒多久,一碗碗薑湯就送入了禁軍士兵們的手裏。

天寒地凍的時候能有這樣一碗熱騰騰的湯水,誰也無法拒絕,每個士兵都把手裏的湯水喝得乾乾淨淨。

完成了此事,五皇子不著痕迹地朝着領軍將軍之一的容兆點了點頭,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容兆這人是個將才,當初和嘉佑帝裏應外合扳倒了容家和皇后太子,被封了安順侯。

這幾年來,偶爾會被嘉佑帝啟用,卻也沒有賦予太大權柄。

比如像是去燕山堡或者江南領十餘萬兵馬這種大事就輪不上他。

不過,也正是因為嘉佑帝信任的將領們全被派了出去,如今嘉佑帝去江南,才只能把容兆也帶上,讓他領了一部分精銳禁軍。

畢竟若路上有個好歹,還要依賴容兆這個將才指揮作戰。

嘉佑帝此時完全沒想到,容兆已經暗地裏改換了陣營。

舟車勞頓了一天多,嘉佑帝渾身疲憊,哪怕大帳里條件簡陋,卻依舊在炭火帶來的溫暖里沉沉睡去。

還沒睡下多久,嘉佑帝便突然被外頭的喊殺聲驚醒。

陳旺疾步走來:

「陛下,大事不好了!容兆帶的那一支禁軍叛變了!」

嘉佑帝心中一驚,立刻坐起身來:

「外頭情形如何?」

陳旺面色沉重:

「除了叛軍,其他禁軍好像都誤食了巴豆,腹痛下泄不止,根本無力作戰!」

嘉佑帝想起方才五皇子來請示給眾人送薑湯,頓時就明白了:

「必定是李郢這逆子在薑湯里下了毒!」

他萬萬沒想到,一直忠誠又聽話的五皇子會在此時背叛他,利用職務之便在士兵的飲食里下毒,給了他致命一擊。

可此時根本不是追究這些事的時候,嘉佑帝面色一狠:

「去把容妃母子帶來!」

容妃是容兆的女兒,扳倒皇后之前被送進宮的,還為嘉佑帝生下了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當初雖然因為六公主的衝撞早產,天生就體弱,卻是平安活了下來,離京的時候也是帶着的。

有這人質在手裏,關鍵時刻嘉佑帝就能要挾容兆,為自己博得一條生路。

沒多久,容妃和她所生的小皇子就被帶到了嘉佑帝帳中,捆起來作為人質。

嘉佑帝又吩咐人把七皇子,柔妃,還有四皇子幾人全都叫了過來,帶着他們乘上馬車,讓身邊僅剩的那些沒中招的禁軍護送他們登車逃走。

然而,效忠於他的禁軍實在被那一碗薑湯拖累得很慘,他們還沒跑多遠,容兆便已經消滅了那些禁軍,帶着人將他們團團包圍。

眾人透過車窗能清楚地看到外頭火光下那些瞄準了他們的弓箭。

車裏的女眷全都嚇得面如土色,向來高傲的四皇子也面色慘白瑟瑟發抖。

養尊處優的他完全沒有遭遇過這樣的危險。

此時唯有嘉佑帝和七皇子兩人的神色尚且鎮定一點。

「陛下,下車吧,咱們君臣一場沒必要鬧得這麼難看!您若老老實實跟我回去見慎親王,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容兆對着車裏高聲喊話道。

嘉佑帝氣得臉色鐵青,原來容兆竟已經投了李洵那逆賊!

毫無疑問,五皇子李郢也一樣。

「好啊!好啊!都背叛朕!」

他幾乎癲狂的大笑,然後一把扯過被綁着丟在車裏的容妃,對七皇子道:

「阿佑,帶着你十三皇弟,我們一起下車!」

他絕不能落在李洵手裏,他一定要去江南!

此時別的人都不中用,也只能靠着自己和他向來信任的七皇子博出一條生路了!

七皇子李佑看了眼正嚇得嚎啕大哭的十三皇子,眼中閃過一抹幽光。

「是。」

他抓起十三皇子,與嘉佑帝一起下了車。

看到自己的女兒和外孫淪為了人質,容兆緊緊皺起了眉頭。

為了不驚動嘉佑帝,在那些士兵的藥效發作前,他不能貿然把女兒與外孫帶走,卻是被嘉佑帝搶了先。

嘉佑帝用一把匕首橫在容妃的脖子上,對容兆道:

「容兆,你若不想為你的女兒和外孫收屍,便老老實實讓我們離開!」

他這邊有二十幾個禁軍護著,還有人質,只要容兆肯網開一面,他們成功逃到海邊的勝算很大。

五皇子在一旁提醒容兆:

「容將軍,縱虎歸山後患無窮,我們不能真的放他走。」

容兆死死盯着對面的嘉佑帝等人,狠狠地捏緊了袖中的拳頭。

當初為了向容家復仇,他不得將女兒送到嘉佑帝宮中作為投名狀。他的女兒容妃,已經為家中其他人犧牲過一次了,難道今天還要犧牲她第二次嗎?

可若接受了嘉佑帝的要挾,真的讓嘉佑帝逃走,他怎麼向慎親王交待?

正當他猶豫間,嘉佑帝身邊的七皇子卻突然動了。

他手中原本抵在十三皇子頸間的匕首,突然划向了嘉佑帝拿着匕首的左臂。

嘉佑帝吃痛之下,手中的匕首頓時落在了地上。

嘉佑帝畢竟已經年過五十,手腳還不如正常人利索,七皇子卻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他一把將嘉佑帝扯過來,拿匕首抵在了嘉佑帝頸間,頃刻間就死死地制住了他。

「皇兒,你在做什麼?」

嘉佑帝又驚又怒。

然後他便聽到七皇子狂喜地朝容兆與五皇子喊道:

「我幫你們抓住了父皇,我有大功!」

「大家都看到了,是我抓到的!你們一定要如實稟報給大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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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究竟何時奪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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