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年約會

2，千年約會

在2500年前，位於獵犬座鯨魚星系中心，2顆相互旋轉的黑洞，經過萬年的共舞，總質量在50萬個太陽質量的黑洞，終於相撞在一起。黑洞的引力使從他們各自的吸積盤發出的光扭曲，創造了一場美麗的光影秀，爆發出巨大的能量，並以光速向四周飛奔而去。

這一切在遙遠距離2500光年以外的地球上，張課對此一無所知，當然，就算知道，他也毫不關心。他只對下一次的手術充滿希望。

他本來對自己的一生感到失落。90年高考前遭遇車禍，錯失了當年的高考，只能第二年復讀，又遇上從90年10月開始，高考政策反覆變化，從文理分科到分四類、杜絕復讀、復讀生與應屆生分離、復讀生與應屆生分開劃線（分差達30分）、加考政治不計分，再到理工醫農重新合併為理科，改革恢復到原點，短短的三年，成了空前絕後的高考混亂期，我們理科學子成了最無辜的實驗品、犧牲品，不僅擔誤了莘莘學子們的美好青春，而且使許許多多的優秀生與大學擦肩而過，無奈返回農村再種一畝三分地。

青春易逝，歲月難留，曾經的滄海桑田，早已物是人非，當年的高考學子都已白髮染鬢。這幾年的高考改革步伐一直沒有停留，可有誰還會願意去反思那段不堪回首、空前絕後的高考改革？有誰還會願意去關注在那失敗改革中沉浮漂泊、耗損青春的張課他們那一代。

而這一切的起因正是89年的運動帶來衝擊的後遺症。這幾年不僅讓當時上大學的學生分配受到影響，也讓當時上高中的學生受到巨大影響。張課作為成績優異的理科生，正是被遺失的一代。復讀高考落榜后，又遭遇雙親的變故，再也沒有繼續復讀，直接去滬市打工，從餐廳服務員到廠家業務員，然後自己開一家小公司，慢慢從小到大。邊做邊學，買房買車。

一個孤兒所遇到了困難，委屈，豈是一句話可以講完？只有努力的去活着，才能生存，哪有生活。等全心全意拼事業的他終於有了些條件想成一個家，可錯過風錯過雨的張課錯過了整個花季。就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拖到自己年近半百，小有成就時全部身價也不過千萬。像張課這樣再滬市漂泊半生的，還頂不上一個土著拆遷了一間平房。千萬身價在滬市也只能夾着尾巴的生活。直到查出腦癌，自知時日無多。身邊雖有幾個紅顏，卻也了無牽掛，也無妻兒老小。把公司處理給合伙人后，自己專心治病。把所有的資產變賣找家律師事務所成立信託，負責自己的治療費用。

而現在的張課即將迎來自己手術，進入深層麻醉的張課，準備接受高能粒子的轟擊。窗外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彷彿在對張課訴說，做人就要轟轟烈烈的過一生。

閃電的能量可達10的8次方量級到10的10次方量級的焦耳，形象點說，一次閃電，雲和大地間的電壓可達1億伏，功率可達100億千瓦，是世界上最大水電站發電功率的幾千倍。

就在加速器即將轟擊的時候，一道閃電擊中變壓器，巨大的能量傳輸給高能加速器，使得粒子的能量千萬倍的增加，終於與來自2500光年以外的光影重合，這千年的約會使得加速器發出超越光速的快子，轟向張課的大腦。

假設哈里森教授捕捉並記錄了這一切。發現快子，這是妥妥的諾貝爾物理獎。其意義遠遠大於諾貝爾醫學獎。根據洛倫茲變換，快子在從一個坐標系轉換到另一個坐標系的過程中，改變了時間的順序，也就會產生時間倒流。而張課腦部手術造影，使得張課腦電波處於極度活躍狀態，快子轟擊到張課的腦部，負載了含有張課記憶的腦電波向時空的過去飛去。這段能量波只有在腦電波頻率相等，且腦部活動極低的時候，才能重新回到人的腦部。

17歲的張課慢慢睜開雙眼，大腦還在一片混亂之中。他的同學何運輝正在向交警做筆錄：他們騎車正常行駛，一輛土方車闖紅燈掛到了坐在後座的張課。土方車全身污泥，根本看不見車牌號。而所有土方車外形都一樣。90年的小縣城也沒有監控。在沒有交通命案的發生，土方車的老闆平時早就打點好了一切，交警也就裝模作樣的查一下，以交通肇事查不到車結案。

而張課的腦海中浮現出以後30年的記憶。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在M國接受治療，麻醉之後醒來就躺在30年前縣醫院。主治醫生告訴他手臂骨折，身上多處挫傷，至少需要住院3個月。而張課知道3個月後，高考就結束了。明年高考就迎來了改革，錯過了今年，可能就錯過了大學。

張課看着自己的匆忙趕來的爸媽，淚如雨下。這是跨越30年的相聚。多少次在夢中與雙親親近。多少次在自己孤獨的時候，在雙親的靈前述說。現在終於可以實實在在的躺在他們的懷抱痛哭。

「寶，不哭，今年趕不上，我們明年再考也是一樣的」媽媽王芳以為他為錯過高考而痛苦。「明天我讓你爸去學校辦休學手續，你就安心的把病養好就行了」

「不，我一定要今年考，我不想浪費一年的時間，只是骨折而已，不影響我學習，手術完了我就出院，帶着夾板一樣可以學習。這樣也就耽誤一點點的時間，我完全可以趕上進度」

「讓你爸與陳醫生商量一下吧，我認為還是安心養病比較好，今年高考，明年高考都一樣。不差這一年的時間。千萬別留下後遺症才好。」王芳心疼的看着兒子。也不想給兒子更多的壓力。以兒子目前的成績，復讀一年進一本把握還是比較大的。

陳醫生非常了解張課的訴求說：「看片子，今天手術，住院一周防止感染也能出院，出院后千萬要護理好，萬一有錯位，肯定會留下後遺症，我不建議出院，穩妥的方案住院三個月，等骨頭完全長好了再出院，如果非要出院，你們要簽放棄住院同意書，並且你們要自己承擔後果的。」

「陳醫生，你看這樣好不好，住院一周后出院，我自己會注意保護好的，而且每周我都來複查。反正一中離我們縣醫院也不太遠。這樣，我治療學習都不耽誤。明年高考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麻煩你一定想想辦法，我真的不想錯過今年的高考。謝謝陳主任了。」

陳醫生看張課堅持，也只好說：」千萬要注意保護，骨頭在生長期萬一錯位，留下後遺症，成了殘疾，你可要後悔終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