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洛絨牛場

《山海經·西山經》云：「章峨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鶴，一足，赤文青質而白喙，名曰畢方。其鳴自叫也。見則其邑有訛火。」傳說中畢方為遠古的火神，據說當年黃帝在西泰山下會合天下鬼神，黃帝坐在六條蛟龍託運的寶車當中，而畢方則是為他駕車的神獸。

五月的稻城山色大好。巴掌大的小城在山間靜靜安躺，縣城周邊是大片大片連綿不絕的白楊林，沿着柏油路肆意生長，葉子在驕陽的映照下頑強生長。

經過長途跋涉，莫一帆終於來到了西南邊陲的這個小城。

走在白楊林間的小道上，耳機里播放的是馬頔的民謠《傲寒》

傲寒我們結婚我們結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們結婚我們結婚

在佈滿星辰斑斕的黃昏

傲寒我們結婚我們結婚

讓沒發生過的夢都做完

忘掉那些過錯和不被原諒的青春

這是林清以前最愛的一首歌。自從，林清出事以後，莫一帆扔掉了林清的所有東西，很長一段時間他選擇對林清的一切閉口不談，他以為只要他努力試着忘記，只要時間長了，他就總能忘記。可是，腦海里那個女孩始終揮之不去，莫一帆終於坦然地選擇接受失去林清的事實。

第二天，莫一帆早早的便買好了亞丁的門票，亞丁地處著名的青藏高原東部橫斷山脈，核心區由北峰仙乃日、東峰夏諾多吉、南峰央邁勇三座高聳入雲的雪峰呈品字形結構排列。山峰峰形各異，潔白無瑕，茫茫林海、飛泉瀑布、寬谷曲流鑲嵌其間。

莫一帆背着背包艱難地向前爬行，亞丁的雄奇秀美縱然震撼人心，但習慣了在平原生活的人想要在海拔如此高的地方負重前行是要吃不少苦頭的。

莫一帆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停下，坐在小路旁的草甸上休息。

路上遊人稀疏，比起在路上一步一步的駐足丈量，大多數遊客選擇了在景區門口乘坐大巴車直達洛絨牛場，而後再乘車返程。

洛絨牛場是亞丁風景區核心區，被日松貢布地區的三座呈品字形結構的雪山緊緊環繞在中央環繞。三座神峰高聳入雲，常年冰雪皚皚，一塵不染，恬靜明闊，攝人心魄。

而貢嘎河在草場中穿梭，像一條飄揚的絲帶，潺潺的流水清凈如許。

在當地藏族人口中，這三座雪山分別代表着觀音、文殊和金剛手，從洛絨牛場可以同時窺見三座雪山的全貌，而洛絨牛場便受到這三座雪山的庇護。

當年洛克從雲南穿越至四川時曾經在這裏停頓駐足，那是他便被這裏的景色深深震撼。

傍晚，莫一帆看到不遠處牧場上散落着的數十座黑色帳篷時，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從景區口到洛絨牛場的十幾公里路程他竟然走了一天。

莫一帆走進，敲開一座帳篷的大門。

咚...咚...咚...

門開了，莫一帆萬萬沒想到的是，開門的人竟然是麥克。

因為路歌的緣故，麥克對莫一帆有股天然的敵意，麥克高大的身形擋在帳篷門口，語氣有些不悅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莫一帆也是一愣，隨即臉上洋溢起熱情的笑容，音調提到了好幾分貝，「夥計，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碰見你。」說完莫一帆張開手正準備擁抱麥克。

麥克見狀，嫌棄地趕緊後撤了好幾步，莫一帆見狀趕緊進入了帳篷，關上了門。

麥克惱怒，「你進來幹什麼？」

「外面風大，怕你着涼。」莫一帆微笑着說道。

「麥克，是誰啊？」威爾斯緊接着從麥克后探出腦袋。

「哦，一帆，我的朋友！」威爾斯看到莫一帆趕緊撞開旁邊的麥克，熱情地抱住莫一帆，「沒想到還能在這裏見到你。」

莫一帆被威爾斯熱情的拉到座位上坐下，莫一帆才開始打量起帳篷里的構造。

黑色帳篷並不是很大，裏面擺放了兩張摺疊床、兩張椅子和一張桌子，木質的桌上點着兩盞昏黃的酥油燈。

威爾斯熱情地問，「一帆，你今晚準備住哪？」

莫一帆吐血，這熱情的白人朋友也是頭腦簡單的過分，該怎麼委婉的表達自己今晚想在他們的帳篷里借宿一晚呢。

麥克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反正這周圍幾個帳篷都有人住了。」

威爾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幾個帳篷里現在都已經住了人，一帆你可能今晚租不到床位。」

麥克幸災樂禍地說道，「莫一帆，你只能走回去了。」

「不用，一帆，你可以和我一塊睡。」威爾斯大義凜然地說道，「我們倆湊合一下，明天其他帳篷有空的床了，你再搬走。」

「不行。」麥克說道，「我不習慣。」

「又不是和你睡。」威爾斯反擊，「你不同意，我去找路歌幫忙了。」

威爾斯搬出了路歌，麥克一下子啞了，也不再說話。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威爾斯知道麥克怕路歌知道這件事了，覺得麥克針對莫一帆，影響自己在路歌心中的形象，所以直擊要害。

莫一帆這時說道，「麥克，我們不用那麼麻煩擠一張床，我帶了睡袋，只要在帳篷里給我騰一塊地就好了。哈哈哈哈.....」

威爾斯還是不放棄，「怎麼能讓你睡地上呢？你和我一塊睡。」

「不用，不用。」莫一帆說道，「這床這麼小，我們兩個大老爺們睡一塊，這床怕是要塌。」

威爾斯一想也覺得莫一帆說的有道理，便不再邀請莫一帆同睡。

半夜的凌晨一點，國際聯合探索局地下九層的大廳。

這是一個註定難以讓人入眠的夜，大廳中央水晶櫥櫃中一顆紅色巨蛋忽明忽暗，像是呼吸一般有節奏地發着光。數百個精密監控儀器對着這顆紅色巨蛋，巨蛋上纏繞着密密麻麻的數據線。

水晶櫥櫃外外，數十個科學家正在密切地觀察這紅色巨蛋的變化，許博士站在紅色巨蛋前正焦急地等待着團隊的數據報告。

這是幾天前，從天前從大西洋海域秘密運回的一顆黑色巨蛋，運回時黑色巨蛋上表面斑駁的雕刻着許許多多的紋路，並不顯眼。

就在兩天前，這顆黑色巨蛋開始變成紅色，然後忽明忽暗，從巨蛋內部彷彿傳來生命的跡象，而巨蛋周身的密密麻麻的，看不分明的紋路也開始漸漸清晰。

「博士，經初步分析，那些雕刻在巨蛋上的文字與圖案可能與上古傳說有關。」

上古傳說？「分析了這麼久，就只有這，傻子都能看出來這裏面的圖騰和遠古相關。」許博士氣氛的把數據報告扔到地上，打破了監控室里的忙碌。

時間正在飛快流逝，監控室里科學家們還在爭分奪秒地破譯紅色巨蛋表面的神秘密碼。

「許博士，有進展了。」一名女科學家將剛剛破譯的部分圖騰信息趕緊交給許博士。

「博士，我們將巨蛋上的圖騰放大了數萬倍，這上面的內容仍然清晰可見，上面密密麻麻的上古文字彷彿記載是遠古密辛，但這些上面記載的圖畫卻還是能夠幫助我們推斷一些事情。」女科學家有條不紊地說着，「這個圓形的圖案指的就是地球。」

說完，女助手翻開第二張材料，「我們將地球在繼續放大，可以看到按照一定的順序上面有男人在追逐東西，有女人在捏土...單個單個的人慢慢演變成了村落、城市。」

古語有云：天地混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萬八千歲，天地開闢，陽清為天，陰濁為地。

而後又不知多少千萬載歲月，盤古隕落化作萬千桃林，山崖，深海，岩石…

盤古後有了女媧。

女媧補天飛仙而去前耗費自己千年修為吸取天地萬物之精華，用白楊塑體，瑪瑙點睛，取繁茂的柳枝連同身體各處，以水為媒，慢慢創造出了人類。

當然這些都可能只是古人對人類起源的想像與追溯，那麼村落的出現，城市的繁榮為什麼也會記載在這上面？

這顆不明物質的巨蛋絕不可能是後世的產物，唯一的可能就是這顆蛋上面寓言著人類發展的進程。

「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許博士想到，並沒有打斷女科學家的敘述。

城市發展繁榮之後又是什麼？

城市發展之後，下一個圖案是六個人坐在一隻鳥上面，然後緊接着是.....

「博士，我這裏也有新的進展。」另一名男子趕緊拿着報告交給許博士。

「博士，你看這上面的圖騰是一隻獨腳的巨鳥在天空盤旋，天空之下坐落着三座雪山，三座山的中間是一團圓圈，而這團圈上面的能量波動明顯要比其他位置更強一些。」男子急不可耐地說道，「教授，你看，這是剛才做出的能量波動數據分析。」

三座山？

許博士趕緊拿起電話，「jack，你們趕緊去調取關於有記載的關於世界各地關於三座山的資料，我馬上讓小劉把相關信息發給你。」

電話的一端，科研組裏的人忙成亂麻，jack還是有些不能理解，掛掉電話，他拍拍手示意組員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夥計們，許博士，讓我們查找關於三座山的資料。相關信息馬上就發到大家的電腦里。」

三座山？jack還是有些難以理解。

凌晨四點，洛絨牛場。

月亮還高高的掛在深邃的天空中，繁星交相輝映，構成了一副奇妙的畫面。

皎潔的月光照在雪山之巔，皚皚白雪被月光染成了一片金色，山間的溝壑分明，淡淡的雲霧在山間環繞。

離太陽升起還有大約兩個半小時。

風雲突然開始便變換，大風狂作，原始從林中的飛鳥開始亂竄，啼叫。天空突然下起雨，而後逐漸變大，電閃雷鳴。

一隻青色的巨鳥突然在雲層中出現，青色的巨鳥像是在召喚着什麼，嘶啞的啼叫響徹整個山谷。

帳篷里的人陸續被吵醒，打開帳篷門，人們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震撼住了。

莫一帆看着天空着久久盤旋飛舞的青色巨鳥，雨越來愈大，在場的十幾人全部都一片愕然。

mike大叫「畢方，傳說的畢方原來是真的。」

山海經中的記載的異獸居然真的出現在了眼前，人類文明已經高度發達的今天，居然真的有這種遠古的生物存在？

莫一帆屏住了呼吸，心理久久不能平靜。

部分遊客開始驚恐地逃離，來不及收拾行囊，便響起了哭喊聲。

「快跑。」帳篷里的人都不顧上大雨，一部分人不顧山間的寒冷，赤腳便開始逃離。

「趕緊跑。」麥克轉身對着莫一帆和威爾斯說道。

莫一帆說道，「要先找到路歌和唐教授，帶上他們一起跑。」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管別人。「麥克大喊，「要找你們找，我先走了。」

說完，麥克裹上自己的大衣，帶上自己的背囊就倉皇逃走，「命都要沒了，還去管別人幹什麼。」

威爾斯看着麥克的背影，破口大罵，「真不是男人。」

對於麥克的選擇，莫一帆倒是比較坦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麥克選擇逃命活下去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這樣的人永遠不會和他成為朋友。

「走，去找路歌。」莫一帆對威爾斯說到。

洛絨牛場的帳篷本來就沒有多少，要找到路歌他們應該不算很難。

果然，不遠處，莫一帆聽到路歌大聲呼救的聲音，「有沒有人能來幫幫我們？」

循聲而去，路歌裹着一件軍綠色的大衣，披散著頭髮在雨中大聲呼救。

威爾斯也看見了路歌，「黃老師，唐老師他們都在一起。」威爾斯指著不遠處。

兩人趕緊匆忙忙地跑過去。

「路歌，路歌。」威爾斯大喊。

路歌也看見了威爾斯，語氣鎮定地喊到，「威爾斯，快來幫幫我，黃老師腳崴了，唐老師現在也有點高反。我一個人沒辦法。」

路歌怎麼也沒想到後面還跟着莫一帆。

此時此刻，再看到莫一帆，路歌築牢的心理防線瞬間傾塌。堅強如路歌也開始抽泣道，「我們會不會死在在里？」

「不會。」莫一帆堅定地說道，從路歌手中接過黃老師，背在背上。

威爾斯接過唐老師，背在背上。

「有我在，我們不會死的。」莫一帆溫柔地說罷，另一隻手拉起路歌，「黃老師，跑起來可能有點顛簸，您忍忍。」

說罷，威爾斯和莫一帆就拉着路歌開始跑起來。

青色的巨鳥在天空久久盤旋，雨越下越大。雨滴落在路歌的臉上，淚水被沖刷地一乾二淨。此刻，路歌手中另一端傳來的溫度讓她感到分外的安心。

國際聯合探索局大廳里，jack興奮地向許博士彙報，「博士，找到了，根據資料比對，這三座山的地點最終鎖定在稻城亞丁。我將經緯坐標已經進行了標記。」

許博士剛掛掉電話，大廳內一股奇異的能量波動四散開來，建築物內的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時間滴答滴答的向前，室內的人彷彿雕塑一般。

時間似乎詭異的靜止了。

巨蛋開始慢慢剝離，紅色光華閃爍越加猖狂，蛋殼上的文字、圖案脫離殼體，溢着銀灰色的光慢慢繞着殼體由下至上旋轉，一股神秘的力量似乎在縈繞在周圍，多麼震撼人心的畫面。

一片...

一片...

慢慢的剝落…

吱—

蛋殼完全破裂的瞬間，化作細碎的粉末。一隻紅鳥騰空飛出，衝出了荒蕪的沙漠，朝着地球的南方飛走，整個大廳里的人都瞬間倒下，天旋地轉間便陷入昏迷。

漫漫黃沙下，高聳的黑色建築轟然倒塌。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轟然倒塌的黑色廢鐵上，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紅色巨鳥展動着雙翅在天上滑翔而過，掛起巨大的風浪。

草原上，牧羊人正準備開始勞作。天色忽然昏暗，狂風大作不止，巨鳥一閃而過，天降異像。

嚇得牧羊人趕緊跪下，虔誠地跪拜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