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讓我想想

李大爺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李明走了后，他便叫了三個幫忙的，還叫了一輛三輪車，開始搬家。

第二天下午，李大爺叫了五個人開始揭房頂的瓦片，還有木門和木窗子，這些東西雖然舊，但給牛棚、雞棚和狗棚上用，還是能用的。

庄稼人來錢不容易，能節約的就節約一點，能拆拆補補的就拆拆補補個，光用新的費錢，許多垃圾，到了莊稼漢的手裏，就變成了有用的東西。

看着李大爺拆牆卸門窗，那些等著要拆遷款的住戶急了眼，他們不明白，李大爺究竟中了那個小子的什麼套路，說好的擰成一股繩，怎麼就不擰了，突然就散了？

有人將李大爺的背叛告訴了黃立發，在工地十樓抹水泥的黃立發聽了火冒三丈，他丟下手中的抹子，褪下套在手中的尼農手套，拿起手機，撥通了李大爺的電話。

「老李，你為什麼背叛大家？」

「黃立發，我拆我的房子，怎麼叫背叛？」

「說好的要擰成一股繩的，你這樣做，不是背叛，是什麼？」

「我拆了舊的，一分錢不花，就可以住進新房，還有一個新院子，新花園新菜園，最重要的是我以後不用人工吊水了，能夠吃上自來水了，這樣的好事，我幹嘛不去做？」

「老李，等我們把拆遷款要到手了，你在想你的那些美事也不遲。」

「拆遷費？笑話，從去年到現在，已經四個多月了，你去要過拆遷費嗎？要下拆遷費了嗎？」

「我要過好幾次的，他們不給，現在是他們有求於我們，我們現在是主動的，他們求不動我們，就會給我們拆遷費！」

「黃立發，你小子不要做白日夢了！他們有求於我們？笑話，他們在好心的勸說我們，是不想讓我們難看，是為了和平解決問題，不是求，他們這樣做，是在給我們足夠的時間，讓我們考慮，畢竟我們在這些房子上花過錢，也生活過，對自家住過的房子有感情，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做我們的思想工作，是不想激化矛盾，黃立發，你懂不懂，他們是不想激化矛盾！他們是為人民服務的，是人民的朋友，不是人民的敵人！」

「老李，這些話是不是李明那個狗娘養的說的！」

「是呀，就是他，我告訴你，這些話，我第一次聽他說，覺得刺耳朵，第二次第三次聽他說，覺得辣眼睛，等到第二十第二十一次聽他說，覺得還真是這麼回事。」

「老李呀老李，你真是老糊塗了，他們不給錢，派了一個支農服務生天天和我們磨嘴皮，領導幹部都做了縮頭烏龜，他們這樣做，就是在消耗我們的戰鬥意志，就是在消耗我們要錢的決心，你懂不懂？」

「什麼戰鬥不戰鬥的，我們和他們之間的矛盾，是舊觀念和新觀念的矛盾，是停在過去和走向未來的矛盾，是爺爺和孫子的矛盾，是一家人的矛盾！」

「老李呀老李，這一定也是那個狗雜種說的話！」

「黃立發，不準罵我的爺爺！」

「老李，誰是你的爺爺？」

「李明呀，鄉政府派來的拆遷隊長呀！」

「老李呀老李，你真糊塗了，他是那裏的李家，你是那裏的李家，你們兩個就是兩個李家，張王李趙在唐朝時期就分戶了！」

「想當年，程咬金三斧子定瓦崗時，我的祖先和李明的祖先就是一個祖先，後來唐明皇愛上了楊貴妃，我的祖先為了躲避安史之亂，來到了這裏，再後來，

我的祖先和李明的祖先是一個父親兩個母親的事，再後來，李明就是我的爺爺！」

「哎，老李，我聽他叫你爺爺，這次，你叫他爺爺，你真老糊塗了！」

「以前沒有查家譜，昨天我查了，他就是我的爺爺，你不要欺負我爺爺！黃立發，如果你繼續吆喝大家，我就告你！」

「告我？我什麼罪？」

「什麼罪？到時候執法隊來了，你如果還敢蠱惑眾人抗拒，那你的罪名，你小子比我清楚！」

「老李呀老李，我黃立發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是嚇大的，不要說你認了一個服務生爺爺，就是你有一個縣長爺爺，我黃立發不拆就是不拆，看誰敢奈何我！」

「哈哈哈！黃立發，你小子不要狂！不是他們拿你沒有辦法，而是他們不想難為你，都是莊稼漢，說到底，都是為了生活，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也缺錢，但咱們是莊稼漢，大腿是擰不過身體的，不要干傻事！」

「老李，我看你徹底被你那個沒鬍子爺爺洗腦了！罷了罷了，不跟你說了！」

黃立發掛了電話，蹲在牆角，抽起了悶煙，就在這個時候，兜兜里的手機鈴聲響了！

「又是你，你這個龜兒子，一天到晚有完沒完！你閑得無聊，你可以找姑娘耍，你成天給我打電話，那根筋搭錯了！」

「黃叔，我是李明，你不要生氣，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要告訴你，你房子的住戶被我勸說搬走了，現在房子已經騰出來了，如果你不要那些舊瓦舊磚，我就叫推土機鏟了去！」

「什麼？他們住的好好的，沒有我的話，他們搬什麼搬？」

「黃叔，我說過的，拆必須要拆，無條件拆！如果你配合，到時候給你一套新住戶指標，如果你不配合，到時候什麼都沒有！」

「李明，你說的話我都錄了音！」

「黃叔，我既然說了，就不怕錄音，也不怕你發在網上，我再次通知你，請你配合鄉政府的工作，請你以大局為重，請你為你自己的利益着想！」

「為我的利益着想？」

「黃叔，雖然你是非貧困戶，但只要你配合，鄉政府會給你十萬元的貼息貸款三萬元的搬遷費，自來水會免費給你送到家，門前的道路也會變成水泥路，以後下雨，你就不用走泥漿路了。」

「可我原來的房子，還是沒有一分錢的補助。」

「黃叔，你是一個講理的人，大家之所以聽你的話，說明你是一個德高望重的人，說明你是一個心裏有着輕重的人。黃叔，不要為了大家的事，成為出頭鳥。你的房子和大家的房子都是違法建築，執法隊如果來了，到時候第一個要執行的對象就是你！黃叔，你好好想想，你是一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怎麼去做，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打電話，也是最後一次給你說拆遷的事。」

「李明……李隊長……李鄉長，你讓我考慮考慮個！」

「黃叔，給你考慮的時間已經有四個多月了，沒有多少時間讓你繼續去考慮了。你組織12戶對抗鄉政府，有預謀有計劃，你這樣做……真的，你這樣做，不但給你要不來拆遷費，而且你如果還不回頭，執法隊會找你談話的，到時候你也打不成工了，你的孩子的學費還等着你賺，將來如果你的孩子參加工作，過政審時他爸有過違法記錄，那政審這一關……」

「李鄉長……你不要說了，讓我想想，讓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