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西斗大陸（100）
「小玖，」君衡看見她，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語道，「你母親說神玄島之禍是我的過錯，可是我並沒有做那些事情啊。」
許玖陳述了一遍事實：「她認定了是你做的。」
君衡嘆了一口氣，面露失落道：「小玖，我該怎麼解釋才能讓她相信我？」
「不知道。」
君衡沒了聲音，似乎是在糾結什麼，良久之後主動對許玖開口道：「小玖，你可以替我去你母親面前解釋一下嗎？」
「我去她面前解釋？」
君衡看見許玖面色古怪，有些不明所以，想當然道：「你是我們的女兒，她必定是待你極好的，你若是去她面前替我解釋幾句，想來她也是會聽進去的。」
許玖沉默了下去，沒有再多說，而是利落乾脆地在空中一劃，一面水鏡憑空出現，水鏡中正映著許玖小時候的畫面。
君衡目不轉睛地看著水鏡中幻化出來的小許玖。
隨著時間過去，小許玖慢慢長大，她總能從身邊人的口中聽到她那偉大的母親，不停地有人在她耳邊說，她的母親有多麼多麼厲害、多麼多麼盡職，所以平常顧不上她是沒辦法。
在她成長的過程中，南酈竟然做到了連面都未曾露過，若是真的疼愛，怎麼如此狠心？
畫面一轉，很快就發展到了神玄島覆滅那一天。
君衡眼睜睜地看著好不容易出現的南酈，拿著七彩神劍，一句句地說著他有罪、他的女兒也有罪，然後逼著還那麼稚嫩的許玖，將自己的肉身和靈魂都獻祭給了神玄島。
當水鏡中的許玖徹底消散的那一刻，君衡眼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怎麼這麼狠心啊，你是我和她的女兒啊！」君衡悲慟大哭著，整個身子都在劇烈顫抖著。
許玖涼涼一笑，點出了那個君衡最不願意承認的事實：「我是你和她的女兒，所以她才會這樣恨我。」
君衡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面容慘白一片。
「你若是想與她再續前緣，還是自己努力罷，別把希望放在我身上，」許玖幽幽道，「還有一件事，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南酈，我不想聽到任何有關於她的消息。也別再強調我是你和她的女兒，我不喜歡這個身份。」
「小玖……」君衡一時無言，不知該說些什麼。
許玖頓了一下，接著道：「你去找她的時候，看見她身邊那個女孩了嗎？那是她的義女，你若是想接近南酈，不如試著從她義女那裡下手試試。畢竟她對這個義女，很是看重。」
許玖說話的語氣很平靜，沒有怨懟沒有憤怒，彷彿只是在理智地為一個朋友出謀劃策。
「小玖別說了，別說了……」君衡只覺心如刀絞。
小玖那是他們的女兒啊，南酈她怎麼捨得、怎麼捨得這麼對她？
許玖止了話頭，靜靜地看著他。
君衡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中發顫，幾乎是想也沒想地奪門而出，背影搖搖晃晃的。
許玖看著他那落荒而逃的樣子，心中無甚波動，只琢磨著要不要換個地方修鍊，她可不想每日成為君衡情緒的垃圾桶。
「姐姐。」明夏試探的聲音忽然在外面響起。
許玖：「何事？」
明夏從外面一步步走了進來，俊臉上帶著小心翼翼，小聲問道：「姐姐，你真的不願意原諒大人嗎？」
許玖眼帘吹了下去，語氣喜怒難辨：「你問這個問題，是你自己想問，還是幫別人問的？」
明夏連忙擺手：「姐姐別誤會，這個問題是我自己想問。」
「她對我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談何原諒不原諒的？」許玖淡淡答道。
「原是如此，」明夏像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並未表現出過多的情緒。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轉頭道：「既然姐姐不喜歡大人，那我也沒有繼續留在她身邊的理由了。姐姐，我想離開了。」
「離開這裡？」
明夏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疲憊，「自從跟著大人之後，我的實力不進反退。她每日不精修行，反而只想著到處聯絡舊部。且她收養了九兒又不管，只把她扔給我。我每日被九兒纏得緊，根本就沒有時間修鍊。」
養而不教，聽起來確實是南酈的風格。
許玖不由得對明夏生出了幾分同情，道：「想走便走吧，這一堆事本就與你無關。」
「嗯，」看到許玖理解他，明夏似乎是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嘴邊還有一個梨渦若隱若現，「我還怕姐姐會覺得我忘恩負義。」
「你這一路，一直照顧她，幫她收拾爛攤子，也差不多了。」許玖道，「若你覺得還不夠，那便出去好好修鍊，等她以後遇到難處求助你了，你再全力幫她就是了。」
「救命之恩，也並不是非要自己一輩子給她當牛做馬才能還。」
明夏雙眼亮晶晶的，狠狠點頭道：「姐姐，謝謝你。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謝謝。」
「去吧，一路順風。」許玖笑道。
明夏點點頭，離開時還是三步一回頭的，一直在叮囑許玖要好好照顧自己。
許玖其實很理解明夏的心情，明夏從小生活艱難，性格十分現實，不是那種愚忠之人，亦不是恩將仇報之人。
他天賦不算好卻也不算差，本以為遇到南酈是撞了大運，跟在她身邊可以讓修為進步更快，沒想到南酈卻是個靠不住的，在她身邊不僅沒有得到她的指點，反而被她塞了一堆浪費時間的事。
明夏能忍到現在，她都覺得他辛苦了。
忽地，許玖似心有所感，目光有些愣怔地落在明夏離開的背影上。
只見男人尚且瘦削的背影上，有不少法則在緩緩流動著改變著，這意味著，明夏以後的生活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人生的每一個決定都在影響著自己的未來，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許玖有所領悟，身上的氣勢忽地有所上升，渡劫期的實力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