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盡的舊章（七）

「熒，睡了嗎。」輕輕的敲門聲結束後傳來空溫柔的聲音。

「還沒呢，進來吧。」螢連忙乖乖躺好。

空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本書輕輕坐到了螢的床邊的椅子上。

「唔…這是要講睡前故事嗎。」螢輕笑著打趣。

「嗯，沒錯。」空以微笑回應，指尖撥開書頁，目光像是在尋找著合適的故事。「以前我不是經常給你講故事嗎。」

「哎哎哎，可是我現在都長大了哎。」

「長大了，就不是哥哥的妹妹了嗎？」空捏了捏熒的臉蛋，後者鼓著腮幫子承受了。

「好啦，既然熒不愛聽，哥哥就先走啦。」空合上故事書，不改唇角的微笑。

「你沉睡的時候我每天晚上都會給你講一個故事，想著這本故事書講完你就會醒來，沒想到願望實現了，故事卻還沒講完，哼，好啦~晚安，我親愛的妹妹。」

空俯身在螢的額前留下一個吻，貼心地為她吹滅床前的燈，起身準備離開。

「哥。」

「嗯？」

「我又想聽故事了，你給我講講唄。」

螢撐著臉賣了個萌，空嗤笑一聲又坐了回來。

「等一等。」

「誒？」

「講吧。」

在溫和的燭光下，螢把臉埋在被子里，只留出一雙眼睛看著空，想著要和小朋友一樣聽睡前故事，螢還是有點害羞。

空輕輕笑了笑，寵溺地將螢的被角掖好，隨後翻開故事書開始講述起來。

在被風雪塵封的久遠中，彼時的蒙德還在冰雪與紛爭中掙扎，有一群人為了逃離戰亂來到了如今被叫做龍脊雪山的地方，那裡是一片與眾不同的蒼翠樂土，於是，這群人在此立碑定居，名為沙爾·芬德尼爾。

白銀古樹，那貫通大地，永不凋敗的地脈。在銀白古樹的滋養下沙爾·芬德尼爾很快便變得繁榮昌盛。同時，他們的國王向天空祭拜，尋求神的指引，天空亦降下福祉，庇佑古國。就在古國的子民以為這樣的繁榮能永久延續下去時，災難卻悄然而至……

螢突然感到一陣寒意，一瞬間如墜冰窖。她已察覺到不對，這根本不是故事，空的聲音也淡漠到像是在念誦已死者的名字！

王國的主人日夜祈求著神明的回應，終於在某一天得到了期盼的回答，他們在神的指引下，創造了難以至信的成就，人們沉醉於一時的繁榮，渾然不知災禍已潛藏在其中，神明已逝，繼任者無力，指引他們的是深淵的迴音。

毒瘤侵蝕了白銀的古樹，深淵汲取著世界殘存的生命，神的權杖落下，將雪國的生機與毒瘤一同釘死，天降之柱崩裂為三。年輕的祭司之女取走了最完整的枝條，想為蔭蔽一國的古樹接續生命，同時，古國委託異邦的勇士伊蒙洛卡，前往外界尋求拯救古樹的方法，勇士喝下寒冷如刀的苦酒，佩戴上公主摘下的永恆冰之花，接過用星銀鑄成的大劍，臨行前，公主對勇士說到：假如天性中的膽怯與絕望將你壓倒，令你終於不在歸來，那麼，請你活下去，請不要與我們共同走向滅亡，湮沒於冰冷的遺忘，勇士答應公主，自己一定會為古國帶來銀白樹枝，為古國帶來希望，他不再直面少女濕潤的雙眸，踏上無止境的追尋之途，向著雪境與深邃之地。

然而勇士終究沒有歸來，古樹嫁接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無數人難以忍受嚴寒從王國逃離，公主與她最後的國民們死在了風雪中……

但這並非最終的結局，有人對風雪中掙扎的孤魂做出了許諾。

空合上書本，赫然是天理的面孔。

「那，天理桑，你給我講這個究竟是什麼意思呢。」螢饒有趣味地詢問，像天理這種主要的npc給出的絕不會是無用的信息，但可惜螢在前面那數十章的劇情中素來對其沒有好感，頂多就算是臉熟。

「這些只不過是你的片面之詞罷了。」

「這並非我的辯解。」天理輕輕搖了搖頭。「而你沒有拒絕的餘地。」

螢皺了皺眉，並未理解她的意思。

「時間不多了，命定之人，血枝已在樹心綻放，雪國的孤魂侵染了至高的純凈，七神沉醉於幻想鄉，流連不知所歸……」她的金色瞳仁淡漠的注視著螢。

「一切在你，轉機在破碎中，在塵封的過往，在已死的靈魂……」

熒漠然地與她對視著，點了點頭。

「吟遊者走上最高的塔樓與大殿中遇見了暴君……」

「熒？熒？」

空輕聲呼喚，而螢熟睡的臉上依舊恬靜。

「睡著了嗎，看來真的累了啊」空輕輕笑了笑

「晚安，熒。」他輕輕將門合上。

螢閉上眼，在門被合攏后又悄然睜開，她在睡前最後一次調出了狀態表，上面赫然出現了金色的倒計時。

「三天。」

突然有人說話，螢楞了一下，因為那聲音像極了自己，像極了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