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懵懂少年

第二章 懵懂少年

我真的是快被這個胡言亂語的姐妹兒搞崩潰了,再次轉過頭,她仍舊是剛才左手支腦袋的姿勢。本來是想整個「怒目而視」,或者「不怒自威」的架勢。沒想到,當我盯着她眼睛的時候,這雙眼睛竟是如此的熟悉!「猜吧!給你三次機會!」不知為什麼腦海中突然想起江麗的這句話及說這句話時得意洋洋的樣子。「猜吧!給你三次機會!」我的眼睛有點濕了。黃百合看我這副神態,一開始也沒有反應過來,眨了兩下眼睛,伸出右手在我眼前晃。這兩下眨眼睛徹底擊穿了我的眼圈,眼淚不自主的流了下來。我知道自己失態了,起身就往班級外面走,不看任何人。走廊里響起了上課的鈴聲。隨它去吧!我到樓梯和班級間的廁所,打開水龍頭,接了一捧水就往臉上呼。一捧不夠、兩捧,兩捧不夠三捧。。。。。。直到淚水止住,頭腦重新回到現實。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眼圈通紅,看樣子是難掩我哭過的事實了。正在上的這節課是張中等的語文課。無緣無故的缺課是我以前從來沒有干過的。「為什麼不嘗試一下呢?」心底突然冒出這個想法。但馬上被另一個想法掩蓋了:「你是好學生!怎麼可以逃課呢?再說,張中等可是你的班主任,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張中等怎麼了?班主任怎麼了?你都初三了,還怕老師?你這個熊樣子回教室,站在門口,讓全班同學圍觀?為江麗逃一次課,而且是第一次,很有意義,值!」思前想後,最終決定逃課!人生第一次逃課!把這個第一次獻給江麗!從衛生間出來,我東張西望的走下了樓梯。生怕碰到某個老師。還好,一直到教學樓門口都沒有人。迅速穿過大門,直接右轉,跑向了一處建在外面的步梯。通過這個步梯可以進到教學樓二樓的樓層。但是,二樓的這個門是常年鎖著的。而且步梯的扶手搭得很高,坐在裏面的台階上,外面根本發現不了。干點什麼呢?第一次逃課完全沒有經驗。江麗?哎-不能再想她了,要不然眼睛又得紅。對了,黃百合!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第一次說話就不管不顧的說什麼英語老師喜歡你!而且還是在課堂上!膽兒是夠肥的!這倒是有點像江麗!那雙眼睛。。。。。。那雙眼睛簡直跟江麗的一模一樣!眼仁兒黑白分明。黑的像瓶里的墨汁,能從裏面看到自己的身影;白的像哈達,柔軟、絲滑!長長的睫毛!每次眨眼撲閃撲閃的,就像我上小學時,每個冬日早上伴我一起上學的啟明星。只要我抬頭看她,她必然沖我眨眨眼。希望你在天堂一切都好!眼睛又紅了。趕緊打住念頭,重新琢磨起黃百合。以前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啊!她坐第二排,學習成績絕對差不了。各班學習好的,我基本都認識,即使不認識,至少也知道名字。怎麼就沒聽過她呢?在我胡思亂想間,下課鈴響了。哎呀-怎麼跟張中等解釋?怎麼解釋?我邊思考邊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教學樓。看來得撒謊了,就說英語課下課後突然肚子疼,壞肚子了。為了不在課上請假,打擾大家,索性就在廁所蹲著了。剛從三樓樓梯口露頭,就看見張中等在班級門口站着呢。這一定是為我候場呢。為了增加可信度,我右手捂著肚子,左手扶著樓梯,還稍微帶點呲牙咧嘴,一步一步的走向教室。心中暗想:老天保佑吧!本人是第一次逃課,平時也很少撒謊,保佑我平安度過這一關吧!張中等遠遠的看着我的表演。快到班級門口了,她開口說道:「程功,看你這造型,是壞肚子了。不過壞個肚子還能把眼睛哭紅的男生我是頭一次見。以前二年四班什麼樣你應該知道。什麼牛鬼蛇神的人物、什麼千奇百怪的病我都見識過!別跟我耍花樣,進屋上課,下不為例!」張中等這一出給我整不會了。準備好的台詞一句沒用上。既然是下不為例,那這次肯定是沒問題了,不由得心中暗喜!感謝老天爺!我是緊答應,慢挪腿!在抬腿上講台的那一步,甚至是用一隻手抬着一條腿邁上去的。那架勢,沒蹲個三五十分鐘的旱廁是絕對出不來這個效果的。尤其是坐到座位上那一下,必須是身不由己的結結實實的坐上去,而且要配上雙眼緊閉極其舒坦的表情。既然表演的是壞肚子,戲得演足了,別在最後一步穿了幫。趁著做極其舒坦的表情的時候,我偷瞄了一眼門口,張中等果然一直在盯着我,盯着我的每一個動作。壞嘍!怪不得剛才後背火辣辣的!完犢子了!最後一眼出賣了前面所有的表演!我又重新閉上眼睛,不過這次不是舒坦的表情,而是懊悔的表情!

2022年4月15日夜於藏

「你真有種!說不上課就不上課!而且還是老班的課!」沒等我收拾完表情坐好呢,黃百合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對她不像以前那樣反感了。「還不是拜您老人家所賜!」我回道。

「說誰老呢?本姑娘今年才一十有六,正是豆蔻年華!」黃百合說。

「您是豆蔻年華她姐-碧玉年華,可以破瓜了!」我糾正她說。

「哦—16是碧玉年華啊!跟好學生一桌就是好,隨時能學到知識。欸-破瓜是什麼意思?」黃百合問道。

「我c,給自己挖了個坑!」我暗想道。

「我只知道16歲是碧玉年華,破瓜我也不知道。只是聽人這麼說。」我敷衍道。

「胡扯!你肯定知道,就是不想告訴我。你們好學生都是這幅德行,告訴一半,留一半,怕我超過你!」黃百合挖苦道。

可不能上她的當,打死也不能解釋,別剛到這班級沒兩天鬧上個流氓的罪名。我乾脆不說話了。

「行了,不想教就算了!瞧你那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樣!」黃百合自言自語道。

上課鈴又響了,我也終於解脫了。

一連好幾天我和黃百合幾乎沒有什麼交流。可又是在上英語課的時候出了么蛾子。英語老師讓同學朗讀課文後,一如既然的第一個叫我回答問題,我當然仍是對答如流。沒等英語老師的「ok,sitdownplease」說完,我屁股還沒挨到椅子上呢,先挨了黃百合一肘子,可想而知這時間段這一肘子是?到哪了。我頓時渾身力氣全無,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差點「嗷」一聲叫出來,。使盡16年童子功,強忍着難言之痛。聲音是沒發出來,但面部肌肉在本能反應下,實在有點不受控制,兩腮肌肉時起時伏。我慢慢轉過頭,瞪着黃百合。不過不是瞪她的眼睛。黃百合多少也應該感覺到她?的不是地方了。尷尬的一笑,雙手合十。

「你不?人,不會說話是吧?」我低聲怒問道。那聲音多少有點古裝劇里公公的味道。

「不是。。。那個。。。每次跟你說話,你都假裝聽不到。所以只能這樣了。」黃百合解釋道。

「您說話挑個時間段兒行不行?偏要上課說?」我說。

「我只有在上課的時候才會發現問題。」黃百合繼續說。

「您可真是個好學生!」我說。

就在我們小聲嘀咕的時候,英語老師發現了。「好壞學生」定理髮生作用。「黃百合你有什麼問題嗎?」英語老師嚴肅的問道。

「嗯-啊-我有個單詞發音不太會,向程功同學請教一下!」黃百合瞎編道。

「這撒謊技術也是爐火純青、信手拈來,絕非善類!」我暗想。

「上課不要打擾別人。不會,說明你沒預習好。好了,你坐下吧。」英語老師不耐煩的說。

英語老師剛轉過頭去,黃百合的肘子又過來了,也許是還記得前一肘子的威力,這回力度、幅度小多了。「你看我就說吧,我跟你說話她不樂意了。還瞪了我一眼。」話在肘子後面也到了。

「不要亂說,小心爛舌頭!」我對着前面的空氣說。

「還爛舌頭?!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是不是你也喜歡她?」黃百合也學我,對着空氣說。

「姑奶奶,您能不那麼八卦,專心聽課成嗎?」我說。

「唉-沒問題!」黃百合答得乾脆利索。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這一節英語課聽得稀碎不說,還認了個姑奶奶,鬧心!

一周很快就過去了。周末的時候,我們幾個鳥人聚到一起寫作業。各班留的作業基本相同,我、大頭、棍哥我們三個寫得最快。這與我們的學習成績有關。我們三個對了下代數、幾何等課程答案,沒有出入,直接開聊。偉哥和繭子哥要慢一些。

「你們班主任怎麼樣?我感覺挺厲害的。」我問大頭。

「還行吧。感覺對我還可以。」大頭答道。

「我可聽我哥說,她打人從來不眨眼。我哥的同學,是她侄子,課堂上讓回家叫家長。結果在走廊里把自己嫂子臭罵一頓。」我說。

「公報私仇!一定是姑嫂之間有矛盾!」正低頭寫作業的繭子哥突然來這麼一句。

「對!此屁有理!」偉哥低頭也來了一句。

「還此屁有理?!小心你姑把你媽叫到學校臭罵一頓!」繭子哥回了偉哥一句。

「那不可能。」偉哥回道。

偉哥說的是實情,我們都知道。我們初一的英語老師,也就是偉哥的姑姑的工作是偉哥的媽媽給安排的。偉哥的媽媽是我們小鎮教育局的領導。

「好好寫你倆作業,哪都有你們!」棍哥回了一句。

藉著棍哥這句話,偉哥嬉皮笑臉的坐到棍哥旁邊,「偉大的棍哥!我們可親可愛的歌詠小王子。。。」

「有屁快放!別來這套虛的!」棍哥說。

「好嘞!您最後那道幾何題是怎麼解出來的?」偉哥問道。

「用手解出來的。」棍哥答道。

「用手解出來的那是粑粑。」繭子哥插嘴道。

偉哥假裝打了繭子哥一下,繼續諂媚到:「咱棍哥解手出來的那也比別人香。」

「你聞過?」繭子哥問道。

「少在這扯犢子!你沒看那三個鳥人都開始聊天了?咱倆還在這鼓搗不出來?不會你就問,子曰:要不恥下問。」偉哥反駁道。

繭子哥覺得偉哥說得有道理,趁這機會,湊到大頭跟前請教問題。

「棍哥,咱倆好歹一個班,不看僧面看佛面,指導指導。」偉哥繼續央求棍哥。

棍哥拿著作業本,正要給偉哥講,偉哥一把搶過去。「你拿來吧!」嘴裏念到。偉哥搶過棍哥作業本直接開始抄襲。

「我還是給你講講吧。你這樣抄,不明白什麼意思,考試你該不會了。」棍哥勸偉哥。

「沒關係,抄一遍有記憶。也知道解題思路了。」偉哥辯解道。

「行,你自己看吧。別抄得一模一樣,讓老師看出來。」棍哥無奈道。

不一會兒,偉哥和繭子哥的作業也解決了。我們繼續扯淡。

「棍哥,你跟你們家嬌嬌怎麼樣了?」我問道。

「那是如膠似漆!你是風兒,我是沙。」偉哥搶先答道。

「滾蛋吧,誰像你呀?」棍哥說。

「棍哥老實交代,進行到哪一步了?」大頭逼問。

「跟我一樣,沒開始就結束了。」偉哥說。

「你那是陽痿。是病!得治!」棍哥罵道。

「偉哥你別老打岔。難得咱棍哥情竇要開了,別老打擊他。真跟你鬧成一個毛病咋整?」繭子哥壞笑着說。

「心放肚子裏吧!咱這杠杠滴!我沒那臭毛病!」棍哥說。

「快別扯那沒用的。到哪一步了?」我不耐煩的問。

「還是那樣。只是比以前熟悉了。」棍哥說。

「你這也不行啊!」繭子哥說。

「就你行!有事沒事關心一下偉哥。你小子最近老往我們班級跑,什麼意思?」棍哥來個反將軍。

「我那、我那不是關心老同學嘛!」繭子哥呲個小白牙回答說。

「那你咋不關心關心我呢?我和偉哥一個班。」棍哥追問。

「我關心你?你比我還黑呢!關心你有個屁用!」繭子哥道。

「那得了!你以後少關心點我吧!我可不想變黑!」偉哥說。

「跟黑有個毛關係?你咋不關心一下我和大頭呢?」我問道。

「你倆離我那麼遠,隔着兩個班級呢!」繭子繼續辯解。

「哦,走50米就遠了。爬層樓就不遠,什麼邏輯?你小子不對,肯定有問題。」大頭一本正經的說。

「老實交代!」棍哥和偉哥也逼問道。

無論我們怎麼威逼利用,繭子哥死活不招供。

棍哥突然一翻眼皮,好像想起了什麼,說:「我們班有個女孩跟我家嬌嬌關係不錯,總在一起。我聽她說好像認識你。也知道咱們幾個關係挺好。」

「叫什麼?」大頭問道。

「藍百合。」棍哥答道。

「也是百合。」我自言自語道。

「什麼情況?怎麼又是百合了?」偉哥問道。

「嗯-今天收穫不小!把大鳥先放一放,咱們一個一個來。繭子哥你說,你認不認識藍百合?」大頭開始拷問。

「認識啊?怎麼了?我們是小學同學。」繭子故作淡然的說到。

「只是小學同學這麼簡單?」棍哥追問。

「不然呢?小學處對象啊?」繭子哥說。

「行,你不說可以。我可以自己找藍百合問嘛!又不是光你長嘴了?!都是同班同學,方便!實在不行,我找我姑跟班主任說說,給我們倆調一桌也行,問著也方便。」偉哥露出一副下流相。

「滾犢子!就你那熊樣,藍百合才懶得搭理你!」繭子哥說。

「她不搭理我,我可以搭理她呀?!」偉哥壞笑着說。

「你離她遠點,小心我削你啊!」繭子哥看說不過偉哥,開始武力威脅。

「剛才還口口聲聲的說關心我。一說到女人,開始威脅我了。哎-重色輕友,世風日下啊!」偉哥又嘆氣有搖頭。

「繭子哥現在老實交代,否則我們就要採取偉哥說的措施了。」大頭威脅繭子哥。

「有什麼可交代的啊!我倆本來就啥也沒有。就是個小學同學,坐過同桌。」繭子哥輕描淡寫的說。

「同桌就沒發生點什麼?比如說借個鉛筆啊、橡皮什麼的?比如說值日晚了,天黑送回家什麼的?」我引導繭子哥。

「鉛筆、橡皮倒是經常借。人家條件好,乾脆就給我了,不用還。」繭子哥說。

「那天黑送回家呢?畢竟拿人家的手軟啊。」大頭繼續引導。

「人家不用我送,她爸是警察,天天放學接。不過。。。。。。」繭子哥突然不說了。

「不過什麼?如實交代!」棍哥嗷嘮一嗓子,同時做怒目圓睜,跟年畫里的門神鍾馗有一拼。

「棍哥,你輕點!跟個叫驢似的,把繭子哥屁都嚇涼了!」偉哥不滿的說。

「這小子鬼鬼祟祟的藏了快三年了。平時一副水火不侵的神聖樣!說我們這個騷,那個騷。其實屬他最騷!我早就看出來了!今天一定要讓現出原形!」棍哥現在成法海了。

「不過什麼?快說,繭子哥。遇到問題不可怕,兄弟們幫你解決。」大頭開始扮演一個知心好兄弟的角色。

「也沒什麼,她家跟我家順路。有時候她爸太忙脫不開身,我們就一起回家。反正我也是順路。她家就在去我家那個坡的下面住。」繭子哥繼續說。

「那一起回家,路上總得說點什麼吧?」我繼續問。

「那肯定得說啊。無非就是今天學點什麼,聽沒聽懂啊之類的。」繭子哥說。

「從一小去你家得過條馬路呢吧?」大頭問。

「是啊。」繭子哥疑惑的看大頭。

「這放學時間過馬路,人多車多的,萬一走散了或者被車刮到可咋整?!」我添油加醋的說。

「那不能,我領着她。」繭子哥立馬答道。

「牽過手了。」大頭一拍手。

「哎呀我去-原來是個老手啊!我追豐色這麼長時間,都沒碰過人家手。你從小學就開始動手動腳了!佩服!」偉哥邊撇嘴邊豎大拇指。

「你們兩個鳥人是真陰啊!」繭子哥指着我和大頭罵道。

「怪不得別人!自己屁股上糊著屎還不讓別人說?!」棍哥訓斥道。

「那後來怎麼就不聯繫了呢?」大頭又開始了。

「後來就上初中了,不在一個班,就不聯繫了。」繭子哥又開始輕描淡寫了。

大頭瞟了我一眼。我知道繭子哥又欠「引導」了。

「你說感情這玩意兒也真奇怪。小時候青梅竹馬的,這大了,就忘恩負義了!咱繭子哥哪裏不行?想追他的女生得拉兩火車皮。這藍百合怎麼就不知道好歹?說甩就給甩了呢?!」我故意意味深長的說。

「一定是藍百合見異思遷。」大頭適時火上澆油。

「那也不一定。」棍哥說。

「要我說啊,有可能是沒招架住別人的猛攻啊。我跟你們說,你們一天天老說我「早熟」,你們是不知道別的班的那些男生。生物課關於男生、女生生理那部分都能倒背如流了。」偉哥繼續補充。

「得得得,你們幾個鳥人別胡思亂想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今天就滿足你們的好奇心。反正也初三了,能不能考上高中還不一定呢。」繭子哥最終還是沒挺住。

「小學畢業的時候,我去她家裏找過她。她沒同意。但是話也沒說死,她說她喜歡學習好的。」繭子哥直截了當的說。

「哦!意思是把你拒了唄!」棍哥更直接。

「我成績好了不就行了嘛!」繭子哥臉紅了。

「嗯-怪不得咱繭子哥一直這麼勤奮。雖然目的不純,但精神可嘉!畢竟也算是為了愛情。」大頭點頭說道。

「嗯-繭子哥我看好你,加油!」我給繭子哥打氣。

大頭這個鳥人,走到我身邊,拍着我的肩膀說:「大鳥,你看繭子哥快人快語,竹筒倒豆子-乾脆利索。你打算怎麼辦啊?」

「什麼我怎麼辦啊?」我一臉無辜相。

「少兜圈子!什麼叫也是百合?來給解釋解釋!」棍哥開啟訊問模式。

「大鳥,我跟你說,咱們都初三了。該珍惜的得珍惜,該表達的得表達。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繭子哥像個剛自首的犯人勸說同夥招供一樣。

「對!平時看你道貌岸然的樣子!肯定也是個衣冠禽獸!」偉哥被我們埋汰了三年,這口惡氣終於要發泄出來了。

「我就是到了三年二班,新的同桌也叫百合,只不過是黃百合。」我答道。

「就這麼簡單?沒有別的了?」棍哥逼問。

「當然了。一共就一個禮拜,還能有啥?我又不是偉哥,見一個愛一個;又不是繭子哥,那麼深藏不露。」我把話題重新扯到繭子哥身上。

「大鳥,我覺得「也叫百合」這幾個字的重點不在「百合」二字上,而在這個「也」字上。不知愚兄猜的正確與否?」大頭開始咬文嚼字。

「兄弟,哥的為人你最清楚,向來光明磊落。什麼時候藏着掖着了?」我反問大頭。

大頭見我今天是不想說,也就沒再糾纏。只是簡單說了句:「也罷!來日方長,如果有問題,必定會露出破綻!」

我見大頭不再糾纏,趕緊再次把話題引到繭子哥身上:「誒?你們說半天這個藍百合,我怎麼就沒印象呢?按照咱們繭子哥的審美標準及這兩年這個定力,大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架勢,想必美若天仙吧?啊?」

當然繭子哥肯定最有發言權,但是棍哥壞笑着瞅偉哥。這個描繪美女的好機會,偉哥自然不會錯過。沒等繭子哥開口,偉哥先說話了,說話之前標誌性的摸了把下巴,緩緩開口道:「怎麼跟你說呢?這麼說吧,豐色大家都覺得不錯吧?但是,豐色要是站在她面前,那就沒法看了。」

「能不能具體點?」大頭說。

「五官立體、白白的,身材豐滿。」偉哥補充道。

「嗯-聽你這描述,我想起了我家隔壁張奶奶家的大白。」我說。

「大白是誰?」棍哥問道。

「一頭老母豬。」我答道。

「去你大爺的吧!」繭子哥不樂意了。

「很白,大眼睛雙眼皮,長得像李嘉欣。」棍哥說道。

「欸-你看咱棍哥這描述,立馬腦海里就有形象了。」大頭讚揚道。

「饅頭也很大!」偉哥補充道。

我用食指不住的點偉哥,說道:「你可算說到點子上了。咱繭子哥就好這口!」

偉哥得意洋洋的說:「那必須滴!」

繭子哥對着偉哥的屁股就是一腳,雖然不是真用力,但也不輕。

偉哥捂著屁股,誇張的轉圈蹦躂,邊蹦邊喊:「只許你「州官放火,不許我百姓點燈」。」

棍哥哈哈大笑,說:「允許你點燈,但是你點燈得往正地方看啊!」

「就好像你沒看似的?」偉哥還在委屈的捂著屁股。

「我才不看呢!我有我家嬌嬌呢!」棍哥反駁道。

「你可拉倒吧!連跟人家說句話都臉紅。」偉哥挖苦道。

「偉哥,這句話你純屬胡扯!我可以證明,棍哥臉紅你絕對看不出來。」繭子哥說。

「你滾蛋吧!就你白!黑得跟煤球似的。還整天笑話我!」棍哥說。

這兩個貨又要開始杠。我和大頭看形勢不好,趕緊打圓場。

「今天繭子哥這懸了兩年多的案子終於破了,收穫頗豐!大鳥的案子咱們還得持續關注。」大頭先開口了。但沒想到這個鳥人要把火苗往我身上引。

「我不煩各位勞神!你們有那個精力還是好好關注一下什麼嬌嬌啊、百合啊。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我故做灑脫。其實,當他們提起黃百合的名字的時候,我就已經意難平了。

「哼哼-你也別嘴硬!二班的學生也不是就你自己認識。王偉、吳昊我們關係也不錯。騎驢看賬本,咱走着瞧!」大頭威脅道。

「哎-我說大鳥你也真是的,就招了唄。」繭子哥又來搞勸降。

「你以為人家都跟你似的?藏着掖着的?」棍哥又沖繭子哥來了。

「還是棍哥是個明白人。不跟你們扯了,天黑了,回家飯飯嘍!」說完趕緊收拾東西,這小火苗又要回到我身上。

這幾個鳥人,看天色確實不早了,今天也問不出個結果。也都收拾東西散去了。

現在對於初三的生活的回憶都是美好的,但當時的感覺是無比的枯燥。整天除了學習,就是考試。我在初中為數不多的被老師挖苦、批評,甚至是打手板都發生在初三。

2022年4月17日、夜於藏

第一次測試,幾何考了95分,滿分120分。放在別人身上,這個分數也還算過得去。但是放我這肯定是不行了。除了在老師眼裏原來就是年級出名的尖子生以外,我還是幾何課代表。幾何老師身高1米75左右,濃眉大眼,臉上長著橫肉,體型中等。我描述的是一個女老師!但這些詞肯定沒用錯。她站在講台上,絕對是不怒自威型的。講第一次測試題那節課我記憶猶新。幾何老師走進教室,叫我去講桌拿上判完的試捲髮給大家。在我拿起試卷的一剎那,幾何老師那雙犀利的大眼睛剜了我一眼。我預感不妙!我按照裝訂線上的名字一張一張的把卷子給同學送過去。既期待看到自己的名字,又害怕看到!心裏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卷子是按照分數的高低排序的。快發到最後了,還沒見自己的名字。已經到了四、五十分了!!!這回是浪大了,徹底翻了船!到了最後一張,終於看到自己的名字,我的目光沿着裝訂線一點一點的挪到卷子上面正中央,就像劉德華演的《賭神》,雙手緊緊握著撲克,一點一點的搓開一樣。「9」開頭,不是「1」,至少被扣了20多分;後面跟着一個「5」,95分!跟王偉、吳昊他倆差了15分,跟王濤差了22分。還有幾個也上百了,我這個成績在班級進前10困難了。看完分數,瞅了一眼講台上的幾何老師。她也正看着我,估計她就是想看看我此時的表情。真是殺人誅心啊!幾何老師看我回到座位后,說:「卷子已經發到大家手上了。成績就是你們平時學習情況的反應。你們已經初三了,該說的不該說的,老師們都已經說過了。我就不再磨嘰了。現在開始講卷子試題。」幾何老師講課、說話向來是這個風格,乾脆利索,絕不拖泥帶水。我琢磨著幾何老師看我的那兩眼,應該不會就此罷休啊!怎麼連提都沒提啊?我是不是又得感謝老天了?心裏總有些不踏實。幾何老師講得每一道題,我都仔細聽,尤其是錯了的,在旁邊密密麻麻的做了很多筆記。一節課很快就過去了。

幾何課第二節課,課間時間比較長。同學們先是在教室座位上跟着班級里的喇叭做眼保健操,那旋律我到現在都記得:為了革命,保護視力,眼保健操開始!閉眼!第一節。。。。。。做完眼保健操,除了留在教室打掃衛生的值日生以外,大家還要到操場上按班級排好隊,跟着學校操場上的喇叭做廣播體操。學校還要挑一個形體和學習都比較好的同學,站在台上領操。各班體育委員,除了組織自己班級同學站好隊外,還要站在班級前面領操。我們當時學得是第八套廣播體操,開頭是:什麼什麼第八套廣播體操,開始-原地踏步—走—。。。。。。包括什麼伸展運動、踢腿運動、跳躍運動等。我記得到了後幾節,都是動作幅度比較大的動作。這就給站在後幾排的同學極大的發揮空間。蹦老高,恨不得蹦到天上摘星星的;輪胳膊恨不得把胳膊甩出去的;一踢腿踢老遠,恨不得把前面同學屁股踢八瓣的。。。。。。那場景—跟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有得一拼。如果恰巧趕上哪天風大,那就更應景了。你就看操場後幾排吧,各路豪傑,神出鬼沒;各種招式,層出不窮;各種口號,鋪天蓋地。什麼張無忌啊,韋蝠王啊;什麼乾坤大挪移啊,吸血大法啊;什麼倚天不出誰與爭鋒啊;什麼星宿老仙法力無邊啊。。。。。。

話題扯遠了。這節幾何課後的課間活動我沒參加上。因為我的預感應驗了,下課前,幾何老師清了清嗓子說:「程功同學,帶上你的卷子跟我去趟辦公室。其他同學,下課!」我忐忑的拿上試卷,在同學們注視的目光中跟在幾何老師身後。到了數學組辦公室,其他班級、年級的數學、幾何老師大部分都在。看到幾何老師後面還跟着個蔫頭耷拉腦的我,知道沒好事。代數老師是從初一就開始教我的,口音極重,應該也是西部人,人狠話還多型的。率先湊過來,問道:「什麼情況?是不是考砸了?程功這小子到了初三好像一直不在狀態。是得敲打一下了。」說完這句還特意看了我一眼,好像是故意說:「我可不是背後告你狀。」教棍哥和繭子哥他們的幾何老師也湊過來說:「嗯-程功還可以吧?羅博、劉木易他們好像關係不錯。這次可能是沒發揮好,說說得了。」其他幾個老師我不熟悉,他們對我好像也不關心,各自坐在自己座位上喝茶、批作業。

幾何老師喝完水,看已經達到把我遊街示眾的目的,瞅着我說:「作為我的課代表,你認為考多少分合適?」

我在心裏簡單盤算了一下:跟王濤那個貨比有點誇張,117分,差三分就滿分了,不好達到啊;跟王偉、吳昊比還是可以的,110分,使使勁達到沒問題。不能給自己挖坑!「我覺得最低也得110吧。」我戰戰兢兢地說。

「好-暫時就定110分,這是你下次的達標分數。這次你距110分差15分,怎麼辦?」幾何老師問。

「把錯題抄三遍?」我小聲提議道。

「別人可以,你不行!」幾何老師斷然否決掉。

那怎麼辦呢?我也不知道了。畢竟以前沒碰到過這種情況,沒經驗可循。我站在那,看着卷子,想不出辦法了。

幾何老師其實早就想好了怎麼收拾我,「一分一板子。」說着就拿起了原來應該是作為教具用的三角板的一邊。

我驚呆了!不只是內心,反映到肢體就是:大張著嘴巴,眼睛瞪得溜圓,直勾地看着幾何老師。

「怎麼?以前沒挨過揍?哦,那揍一頓效果更好,容易長記性!」幾何老師說。

「別害羞了-把手伸過來。」幾何老師命令道。

此時已經沒有選擇了,只能硬著頭皮把掌心伸過去。

「可能有點疼,你盡量忍一下。」幾何老師最後提示道。

我好像聽到有幾個人在偷着笑。「這事有啥可笑的?」我心想。正在走神,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那感覺前所未有,至今回味起來都渾身起雞皮疙瘩。本人從小就沒被老師打過手板,被父母打,最多也就是屁股上挨兩腳,恫嚇大於懲罰。踢屁股的疼和打手板的疼那完全是兩碼事。前者像是被火雲邪神打入地里的周星馳,艱難從坑裏爬出來撿個小木棍,在火雲邪神腦袋上象徵性地敲一下那種。後者則像是魯智深拳打鎮關西。雖然沒有「醬油鋪」那般慘烈,但「磬兒、鈸兒、鐃兒」這點旋律和著三角板啪啪的響聲在心底翻滾、在大腦里回蕩的效果還是有的。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咬牙堅持一件事。不是我想哭,不是因疼而哭,更不是我想討饒而哭。應該是打手板這個疼法就會刺激淚腺,本能反應。但我只讓眼淚在眼圈裏打轉,決不能決堤!15下!14次心驚肉跳!

「好了,回去吧。110分是你的及格線,不會忘了吧。」幾何老師若無其事的說。

我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好的。」不是我故意要那麼說,而是我咬牙這個勁兒還沒過去呢。手板是打完了,但疼痛還在繼續、發酵。通過這件事,我猜測幾何老師在家是做飯的,而且拿手的應該蒸饅頭。這打手板跟蒸饅頭的技術流程和效果差不多。蒸饅頭是先和面,和完面,加入小蘇打(我們管它叫「面起子」),然後把面盆放在稍微熱一點的地方。第二天早上,面就發起來了,可以用來蒸饅頭,或做發麵烙餅。這打手板是打的時候鑽心疼,睡一覺起來,手心腫老高,不小心稍微碰一下,鑽骨頭疼。前一天發力,更強的效果體現在第二天,甚或更多天。

邁出幾何老師辦公室的門檻,我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因為被老師收拾,無論何種形式,這是第一次。我程功一個響噹噹的學習好的人物,怎麼可能讓老師收拾呢?這要是讓同學們,讓其他科目的老師,讓原來的老班知道了,我這臉往哪擱呀?!我走路盡量不抬左胳膊。因為,左胳膊一高一低,血液就留到手掌里,腫脹的更厲害。回到教室的時候,同學們做課間操還沒有回來。我在座位上簡單查看了一下傷勢。手心通紅,而且明顯寬厚了許多。是該長長記性了,我心裏暗想。沒容我有更多遐想的時候,同學們做完操回來了。一個個神采飛揚,都是蹦蹦跳跳的走進教室。好像張無忌、韋蝠王那股勁兒還沒過去一樣。黃百合同學可能也入戲了,比比劃划的走進教室。我怕這姑奶奶哪下不注意碰到我左手,趕緊起身讓她老人家進去。坐裏面的兩個同學也回來了,正好一次完事,不用我再起身了。上課時,為了不讓手掌充血,特意用兩個胳膊肘撐住桌面,前臂疊加放到一起,右臂在左臂上面,順便保護左手掌。第三節課是政治課,本來是老班來上,但她今天上午有事,請另外一位老師代課。這個老師叫「小孟」。不是不我們不尊敬他,而是他就要求我們這麼叫他。小孟我們在初二就已經很熟悉。大頭的哥哥比我們大兩屆,小孟是大頭哥哥的班主任。小孟十分十分喜愛踢足球,到了痴迷的程度。周六日自不必說。只要他不教課,基本上就泡在足球場上,而且不挑人。初一、初二、初三的他都能踢到一起。一開始我們跟在大頭哥哥屁后蹭球踢,後來跟小孟熟了,就徹底被小孟收到帳下,給他踢後衛。如果是夏天,小孟踢完球,買瓶啤酒,直接坐到教學樓的水泥台階上就開喝,有時候也給我們買點飲料之類的。所以我們平時見到他直接喊小孟。上課鈴響了,小孟夾着教科書走進了教室。我以為小孟又走錯教室了呢。結果他站在講台上說是給老班來代課的。

他掃了一眼同學,發現我在這個班,驚奇的對我說道:「欸-你在這個班啊。」

我說:「是的,小孟。」

就這一個「小孟」,差點沒要了我的老命。

小孟打開教科書開始講課。黃百合同學在她那害死貓的好奇心的驅使下又給我來了一肘子。這一肘子正?到我左胳膊肘上。左胳膊肘推動左前臂,左前臂帶動腫的跟發糕似的左手掌在我們有近三十年歷史的古老桌面上來了個摩擦運動。這酸爽的滋味,非一聲沖九霄的「啊-」才能釋放。這一聲「啊」確實太突然了。後排的情況我不是十分清楚。站在講台上講課的小孟手裏的教科書差點掉地上;黃百合同學,這聲「啊」的推動者,被嚇得差點兒從座位上竄起來,也許是她離得最近,威力實在太大吧;坐在我前後的同學,也都像是被我傳染了一樣,也都跟着不自覺的喊「啊」,但分貝和綿長遠不及我。就黃百合這個行為本身,上升到刑法層面,絕對是有因果關係的二次傷害。

驚嚇過後是平靜,平靜得連我自己的心跳都聽得到,不光聽得到,還看得到。我從看心跳的余光中偷瞄了一樣左手掌,扎刺流血了。也許平時扎刺不至於流血,但現在手掌充血太多。我抬頭看見小孟及同學們都在注視着我,那眼神分別是在詢問「啊」的原因。

我站起身,說「對不起!小孟,我上課走神了。突然想起世界盃,過於激動了。」

小孟眨了兩下眼睛,然後笑着說:「你小子上課也走神?是不是初三學習壓力太大了?周六日好好休息休息,出來踢踢球,放鬆一下。沒事,坐下吧。」

小孟沒有責怪,又繼續講課。我坐下后沒有搭理黃百合。

「欸-欸-欸,你又是什麼情況?」黃百合沖着空氣說。

我沒有回答她。默默的轉過臉,注視着她的眼睛,把流着血的左手掌亮了出來。她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的表情也凝重了。我本以為,她會給我拿塊紙擦一下啊,或者噓寒問暖的問一下啊。沒想到這姑奶奶突然舉了手。

正當我好奇她這舉動的時候,沒等小孟同意,她直接站起來請示到:「孟老師,程功同學手流血了,我領他去醫務室包紮一下吧。」說着還把我的手拿給大家看。

小孟老師和同學們又都驚奇了。我只好再次站起來,解釋道:「孟老師,課間打掃衛生的時候,不小心被笤帚把兒的刺扎到手,不過不礙事。」我也學黃百合叫了句「孟老師」。

「流血了,趕快去包紮吧。哦,課下別忘了自己看一下本節課的內容。」小孟關心的說道。

黃百合從座位上推着我往教室門口走。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地步了,我只好從了。教室門剛關上,黃百合就跳到我前面倒著走路,歪著腦袋問我:「你怎麼那麼神秘?好像誰都認識你!」

我瞅了她一眼,看着前面說道:「您能好好走路嗎?後腦勺長着眼睛呢?」這是我和黃百合第一次單獨在一起。自從那次注視她的眼睛事件以後,我對她的感覺很奇怪。總感覺她的身上有江麗的身影。但又明顯的感覺到她跟江麗不同。

黃百合滿不在乎的說:「沒關係!有你呢!」

「您是陪傷員看病,還要傷員照顧您!我看你是想翹課吧?」我沒好氣的說。其實,我對「沒關係!有你呢!」這句話理解的很曖昧。不管是黃百合是有心還是無心。

「翹課只是一方面。就是想找個機會跟你好好聊聊。」黃百合說。

「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我回道。

在我們說話間已經到了學校的醫務室。黃百合推門就進,然後跟醫務室的老師說他的同學手被扎流血了,需要包紮。她好像跟這裏很熟。醫務室老師查看了一下我的左手,然後說:「你這是幹啥了?掌心能腫這麼高?」我說打掃衛生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個狗啃屎,手磕到講台上了。醫務室老師看了我一眼,也沒再細問。估計以她的經驗,已經猜到我是挨板子了。

「張老師,他這個手的情況嚴重嗎?」黃百合在一旁問道。

「流血是因為扎了一根刺,拔出來就好了。但是這腫脹沒個把星期是好不了了。應該讓你們老師給你頒發個「勞動模範」獎狀啊!」張老師壞笑着說。

我一聽,這雜牌醫生猜到我的手是怎麼傷的了。在這挖苦我呢!「「勞動模範」給我可不合適!給您才合適!您每天這麼辛苦的憋在這滿是消毒水氣味的小屋裏,就為一個月給那麼3-5個人看點扎刺的小傷,多屈才!這獎狀得給您!」

張老師沒說話,只是手上給我消毒的小綿簽加了幾分力氣。我強忍着疼痛,繼續說道:「這常年不見陽光,您手上都有老年斑了。」

張老師瞪了我一眼,說道:「同學啊,有這耍嘴皮子的功夫,好好學會兒習吧!別再挨板子!」

「他學習可好了呢!老師們都認識他。」黃百合在旁邊幫腔道。

「就你還能認識好同學?我看你倆一個熊樣!行了,可以了。」張老師邊說邊起身給我拿了一瓶消炎止痛的葯。這葯我壓根就沒敢往家裏拿,回去后塞到書桌堂了。

黃百合謝過張老師后,我們從醫務室出來。

「去哪?」黃百合問道。

「找個地方坐會兒吧。我帶你去個地方。」我說。

我領着黃百合到了教室外的步梯上。

「這就是你上次逃課待着的地方吧?」黃百合問。

「是的。第一次逃課沒經驗,也不知道去哪。就找了這麼個地方。」我答。

黃百合像個男生一樣一屁股坐到台階上,「今天能說說你那天為什麼那麼激動嗎?當時那情形我以為你見到失散多年的親媽了呢?問你好幾次了你也不說。」黃百合說。

我並排坐到離她大概半米遠的地方,考慮了半天,決定還是先不告訴她。我說:「您嘴下積點德吧!今天的時間太短,說不清楚,改天有機會再告訴你。」

「好吧,說話算數啊。那你說說,為什麼那麼多老師都認識你?」黃百合又問。

「這個簡單,你學習學好了,也會這樣的。」我繼續答。

「可是我不喜歡學習。我一學習就腦瓜子疼。」黃百合還故意做了個揉太陽穴的動作。

「估計沒有誰天生喜歡學習,太枯燥!但是沒辦法,學生就要有個學生的樣。你不學習你爸媽不管你嗎?」我說。

「我爸媽離婚了,我跟着我媽。我媽和后爸都是警察。他們沒時間管我學習。」黃百合答。

「哦,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說。

「沒關係!他們都知道,無所謂!又不是我離婚!」黃百合說完還自己笑笑。

「你可真有才!」我說。

「哈哈!有才吧!我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哦,對了,你的手真是摔的?挨板子是怎麼回事?」黃百合說。

我又思考了一下,覺得瞞不住,還是說了吧。「今天課間操的時候被幾何老師打的。」

「啊?幾何老師打你?怎麼可能?!」黃百合驚訝的喊道。

「是的,嫌我考的不好。給我劃定的最低分數線是110分。一分一板子,這次我挨了15板子。」我說。

「哎呀媽呀!我要是能考95分,我估計睡覺都得樂醒!」黃百合誇張的說。

「你當然能考95分,甚至更高。這取決於你自己。」我說。

「能嗎?沒那麼容易吧?」黃百合有些疑惑了。

「肯定可以。幾何是初三新開的課程,跟初一、初二的課程沒有關係,大家都在一個起跑線上。只要你下功夫,成績自然就上來了。」我說。

「人家那麼聰明都沒學好呢。我怎麼一使勁就能上來呢?」黃百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你跟大家坐在一個課堂,聽着一個老師講的課。為什麼考試就有差距了呢?學習不是靠一時的聰明,拼的是聽課的質量,博的是課後下的功夫。王濤,哪節課不得問十個、八個問題?」我說。

「哎呀-你這大道理懂挺多呀!難怪學習好!」黃百合說。

「我這不是大道理,是學習方法。」我說。

「嗯,受教了。你說別人我不知道,但王濤是真的笨!我都聽懂了,他還在那問呢!」黃百合說。

「但王濤的成績是全年級數一、數二的,這是事實。所以說,學習成績好,跟腦袋瓜聰不聰明沒有必然聯繫。」我說。

「瞭然!我嘗試一下!」黃百合說。

「哦,對了。我看你跟咱們班主任的關係好像不太好。你不喜歡她?」黃百合問。

「她沒有我以前的班主任好。」我說。

「嗯!我也不喜歡她。總喜歡挖苦人!不過沒辦法,我媽找了她,求她給我安排在前排。」黃百合說。

「你聽到那次她站在第一桌旁邊跟化學老師的聊天了吧?說我肯定考不上高中。還說什麼根本沒看出來以前是尖子生,不知道怎麼學的!一堆諷刺帶挖苦。關鍵是就當着我的面!」我說。

「別跟她見識!我都習慣了。從初一就開始收拾我。聽說分班,我以為我們班能被分呢。沒想到把最好的兩個班分了。給我鬱悶壞了!」黃百合說。

「哎-別提分班了。我才是真的鬱悶。好朋友都被拆散了。」我說。

「沒事!別難過!以後在班級里我陪着你!」黃百合說。

下課鈴響了。為了不讓同學們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我急忙說:「下課了,我們得回去了!」

「咋?我陪着你,讓你害怕了?」黃百合追問。

「怎麼可能?!多個朋友多條路嘛!」我說。

「對了,如果別人問你,我的手是怎麼弄的?你就像我剛才在醫務室說的那樣就行了。」我說。

「怎麼說的?給張老師頒發獎狀?還是說手上長老年斑啊?」黃百合故意氣我。

「挺聰明個小姑娘,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犯迷糊呢?」我說。

「行啦!知道您那點小自尊心怕受打擊。」黃百合故意嘲諷我。

「您隨意吧!另外,上課最好不要說話,搞小動作。下課隨便說。」我又補充道。

「好嘞!您放心,保證不會再犯了。已經傷了您兩次。。。。。。」黃百合突然想起了什麼,沒有繼續往下說。

「算你有記性!我還要上廁所,先走了。」我說。

2022年月18日夜於藏

坐下來的語言交流比「肘子」交流,感覺好太多了。通過這次交流,改變了我對黃百合的一些看法。她跟江麗都是很率真的性格,這是她們的共同點。至於區別,還沒發現。

從那次交流中我知道,其實黃百合家和我家都在一個方向上,我家離學校更近一些;她偶爾會住在姥爺家;而她姥爺家就在大頭家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姥爺家的院子實在是氣派,佔地很大;他父母周六日常帶她去姥爺家吃飯。知道以上信息后,我上學、放學就再也沒走過小道。希望能與她從大路上偶遇。至於周六日去大頭家,這本來也是常規操作。只是現在更頻繁。每次過了圓廁所,就會仔細觀察鐵路警察崗亭旁邊是否有停著那兩輛摩托車。一個鈴木、一個木蘭。鈴木是黃百合后爸的,木蘭是黃百合親媽的。摩托車在,黃百合大概率也會在。過了兩道鐵路以後,我會稍微放慢腳步,期待看到黃百合的身影,也期待她能看到我的身影。

那個時候的我很傻。不敢確定這是不是喜歡。或者說更多的時候感覺這是喜歡,但自己又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喜歡。我曾經在心底里問自己:如果江麗還活着,我會喜歡她嗎?我自己給出的答案是肯定的。但,黃百合,我不敢確定!

時間不會因為我挨板子后,希望手可以迅速好起來那樣,過得快一點;當然也不會因為我想多和黃百合待一會兒,而放慢腳步。當你寄希望於時間的時候,它總是無動於衷;當你無視時間的時候,它總是變着法的提示你,太快了或太慢了。

那次交流完以後,黃百合的學習態度端正了很多,起碼不會在課堂上亂講話。課下有時候也會問一些學習方面的問題。她的學習成績在提高,而我的。。。。。。卻是在直線下降。期中考試,考的很不好。除了幾何,其他幾門功課均亮了紅燈。母親在參加我的班會中,第一次被老師數落,而且被告知,我考不上高中。母親回家后,如實跟我說了班會的情況。我本以為,母親會埋怨我。沒想到,母親把張中等數落了一番。最後說:「沒關係,老兒子,我相信你能考上高中!」現在,回想我的前半生,我受母親的影響是巨大的。

期中考試后,我們重新分了座位。我被分到了第一排。黃百合仍舊坐在第二排,我成了她的前桌。為了報復張中等,她的語文課我從來不帶課本,而且趴在桌子上睡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睡覺。我視之為「英雄舉動」!張中等很驚訝!但也只是在第一次的時候提醒道:「這可是初三,你就這麼睡過去呀?」我淡然的回道:「可以呀!也沒什麼!」自此,只要是張中等的語文課,上課鈴一響我就趴在桌子上睡覺。張中等也沒再管過我。偶爾,黃百合會在張中等走進教室前,用腳踢我凳子。但我假裝沒感覺。有一次,張中等講古詩,黃百合把古詩抄下來遞給我,被張中等發現了,對黃百合說:「不要管他。你對他那麼好乾什麼?又想處對象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什麼叫「又」?

經我多方「無意」的打聽,才知道黃百合和王偉原來處過對象。但現在沒人知道他倆還處沒處。

2022年4月19日夜於藏

黃百合總喜歡上課的時候傳紙條,其實紙條大部分都是傳給王偉的。這說明他倆還有聯繫,不像一般的小情侶,分手就成了仇人。我猜測,他倆應該是被「棒打」的鴛鴦,被動分手。隨着我「無意」打聽的收穫,證實了我的猜想。他們是迫於張中等的壓力,才分的手。張中等怕黃百合把王偉帶壞,叫了黃百合的媽媽到學校來。

我無數次的猜想黃百合和王偉現在的關係。最終發現,都是徒勞,只有他們兩個人最清楚,別人是不清不楚。我可不想跟一個與別人有不清不楚關係的女同學走得太近。這是我做人的原則。儘管這樣做我自己也十分痛苦。

每次課間,我都出去轉一圈,不在座位上逗留。有幾次做課間操的時候和黃百合站在一排,她小聲的問:「最近狀態不對啊?」

我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她沒管我,繼續說:「咋了?這調完座位就不認識人了?!」

我很想跟她說話,但是又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所以,只能編了個借口,說:「忙着學習。」

「忙着學習不在座位上待着,下課就跑?」黃百合問道。

「留下後遺症了。」我隨口答道。

一開始黃百合還沒明白什麼意思。做了半節體操,才反應過來。

「你是怎麼當上好學生的?看樣子學習好的不一定都是好學生。」黃百合邊做操邊說。

「我沒說自己是好學生。」我答。

「你是嘴上沒說。可心裏一直把自己當好學生。」黃百合繼續說。

「那是你的看法。我可沒說。」我答。

「煮熟的鴨子,就剩下嘴硬了!有個事兒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黃百合說。

「我最近可沒招惹您!」我說。

「不是最近,是舊賬。」黃百合說。

「那您還是繼續記在賬上吧。」我說。

「行,改天找你一起清算。」黃百合說。

「對不起!沒時間!」我說。

「這可不是一句「沒時間」就能躲得了的!」黃百合說。

課間操做完了,我沒再搭理黃百合。和吳昊幾個人排著隊回教室。

2022年4月21日夜於藏

真的是好長時間沒有回家了,身體和心情都不好了!最近變得易怒,動作、語言都能控制住,就是事兒在心裏上總也過不去。沒有耐心,干一件事情,一會兒就煩了。本來每次寫到和黃百合在一起上課的日子,都是很美好!總感覺洋洋洒洒寫很多。但是,最近寫一段就不想寫了。身體上是腰酸背痛,心理上是煩躁不安。還得修行啊!

放寒假前的某一天,具體時間記不住了。黃百合給我傳了一張紙條,寫到:「本周六下午1點,學校操場教我踢足球。」我沒有上課傳紙條的習慣,沒回她。晚上下晚自習的時候,她從後面?了我一下,說:「你是回家吧?今天我也回家,我媽不來接我,一起回吧。路上問你點幾何的東西。」我面無表情的說了句:「哦!」其實內心還是很高興的。我故意慢騰騰的收拾東西,等同學們都走了,我才從教室里出來,到大門口的時候看到黃百合像往日等她媽一樣站在路燈下。我走過去,說:「走吧。」

「你幹什麼了?這麼磨蹭?」黃百合問道。

「收拾書包啊!」我答。

「你有多少東西可收拾?比女同學還能磨!」黃百合抱怨道。

「你不是要問幾何的問題嗎?我把最近的試卷都給你拿來了。」說着我就假裝要打開書包。

「別跟我裝了。你知道我不是問你問題。」黃百合當面拆穿。

「我給你傳紙條,怎麼不回我?」黃百合問。

「我沒上課傳紙條的習慣。」我答。

「本姑娘為你的好習慣點贊。」說着還把大拇指伸到我面前。

「周六有時間吧?聽說你球踢得不錯,教教我唄!」黃百合說。

「你聽誰說的?」我問。

「你挨板子那天,孟老師不還叫你踢足球呢嗎?」黃百合問。

「你記不得我好!喜歡踢和踢得好可是兩個概念。」我說。

「真墨跡。你就說教不教吧?」黃百合問。

「我是嚴謹。別到時候教你了,你又說我踢得臭!我可不敢耽誤您成為孫文。」我說。

「孫文是誰?」黃百合問。

「中國女足隊長。」我答。

「哦,那不敢比。但也沒準兒。得看你這個師傅教得怎麼樣了?」黃百合說。

「那您還是另請高明吧!這罪名可大了去了。」我說。

「瞧你那慫樣!瞻前顧後能幹成什麼?!」黃百合說道。

「慫不慫不知道。但沒把握的事我輕易不幹。」我說。

我們沿着小鎮唯一的主幹道由東往西走。冬天的小鎮,完全被雪包裹。昏黃的路燈掛在半空中,像梵高《星空》中那輪月亮。一條銀光閃閃的馬路將小鎮一分為二。夜空中不疏不密的落着雪粒兒。這雪粒兒如沙粒般大小,在路燈的映襯下,晶瑩剔透,如煙花在夜空中散落。如果有個巨人,將此時的小鎮搖一搖,一定是一個放大版的水晶球世界。

我好想就這麼一直走下去。但回我家的那條岔路像是提前知道了我的心思一樣,悄悄潛伏在路邊。就等我這個想法一出來,它就竄到我眼前。真想用雪把它堵住!

「我到家了。」我假裝淡定的說道。

「嗯-那你回吧。別忘了周六的約定。」黃百合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或者說感情敏感的人。我能輕易的感覺到別人思想上、表情上、動作上的細微變化。別人的一言一行對我的影響都很大。我曾無數次想改變自己的這個缺點。但一直徒勞。

北方的小鎮,冬天五點多天就黑了。初三的晚自習是上到9點,再加上我故意晚出來一些,路上已經基本沒人了。

我假裝前後看了一下,磕磕巴巴的說:「天已經黑了,路上沒人了,你一個人。。。。。。你一個人走。。。。。。」

「我一個人走是挺害怕的。」黃百合故意轉過臉,對着我說。

「不是,我是說,你一個人。。。。。。你一個人。。。。。。走快點!能早點到家。」我突然壞笑着說道。

其實我不確定黃百合是否願意讓我送她回家。在那個年代,一個男生送一個女生回家是件很曖昧的事情。如果被同學、老師、家長看到,那更是解釋不清楚。一律以「早戀」的罪名斬監候。

黃百合聽我說完,轉身走了。

完犢子了,玩笑開大了。人家畢竟是個女生。我邊後悔邊追。

「對不起!對不起!開玩笑!這大黑的夜,哪能讓你一個女生獨自回家呢?」我趕緊道歉。

黃百合根本不聽不說,仍是一撅噠一撅噠的往前走。

「真的很抱歉!我就是想逗你樂!」我緊緊跟隨。

「哎呀-」,由於路面太滑,生氣走急路的黃百合摔倒了。

我趕緊上前攙扶。可手伸到半空中習慣性的又縮了回來,身體僵在原地。腦袋裏響起:「不扶我一把,瞅啥呢?看笑話呢?」被眼前的場景帶回到江麗的時空。我看着自己木訥的「哦」了一聲,然後拽著江麗的書包,把她拽了起來。「你就是這樣扶人的?」。。。。。。淚水不知何時流出。

「程功同學也知道憐香惜玉?」黃百合的話把我拉回現實。

「嗯?你說什麼?」我不好意思的擦着眼角。

「不至於啊!知道自己錯了就行,沒必要哭。」黃百合挖苦我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嘴上念叨著。不知道此時該說什麼。

「天這麼晚了,你讓我一個人回家!就為了你那點好學生的名聲?你可真行!」黃百合說。

「你誤會了!我真的沒這麼想!」我說。

「你拉倒吧啊!你那點小心思我看得透透的!」黃百合說。

「這次你真的是誤會我了。」我說。

「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願聞其詳!」黃百合說。

「其實。。。。。。其實。。。。。。」我吞吞吐吐的不好意思說。

「珍惜機會啊!要不然就不給你解釋的機會了!」黃百合催促道。

「其實我早就決定了送你回家。但不確定你是否同意。聽你剛才說一個人走挺害怕的,才肯定你是願意的。所以就跟你開了個玩笑!」我一口氣說完。自己都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真的是這樣?」黃百合半信半疑。

「就是這樣!」我答道。

「嗯!這倒也符合邏輯!想送本姑娘回家的人確實很多。」黃百合說。

我沒有接黃百合的話,只是默默的陪着她往家走。

「你不想再說點什麼嗎?」黃百合打破沉默。

「哦,對了!你真的有幾何題不明白嗎?」我沒話找話。

「得得得!你真是沒話找話。我問你,第一次哭是為什麼?剛才哭又是為什麼?今天你得給我解釋解釋了。別沒事看我就哭,別人以為我把你怎麼了?」黃百合江湖氣的說道。

「嗯-沒什麼。」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別想矇混過關!你以為周六我約你踢球幹什麼?」黃百合威脅道。

「幹什麼?」我裝糊塗。

「幹什麼?!還不光是這呢?」黃百合說。

「那還有什麼?」我追問道。

「別問那麼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黃百合說。

黃百合家離我家大概2-3公里的樣子。說話間,已經到了她家樓下。

「我家在5棟一單元4樓,東戶。有時間可以過來坐客。」黃百合指著一戶人家說。

「我可沒那膽量,沒事跑到倆警察家做客!」我嘀咕道。

「就說你慫!算了,我上樓了。周六別遲到!」黃百合說完就進了單元門。

我在樓下站了大概兩分鐘,看沒什麼動靜,也轉身回家。

2022年4月22日夜於藏

周六不緊不慢的往前走着,我真想拿鞭子抽它。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晚上,又失眠了。同樣的一雙眼睛,不同的兩個人,同樣的刁蠻直爽。會有什麼樣的未來呢?

周六我沒有睡懶覺。早上起來,除了洗臉、刷牙,還洗了頭髮。吃過早飯,也沒有出去的打算。不能去找那幾個鳥人,否則可能耽誤一點的約會。這可是人生第一次和女孩單獨約會。離一點還早,不知道干點什麼好。給錄音機插上電源,放進任賢齊的磁帶。

對面的女孩看過來

看過來看過來

這裏的表演很精彩

請不要假裝不理不睬

。。。。。。

隨着歌詞,我開始幻想。我一個窮小子,沒有任何才藝,能有什麼精彩的表演呢?!沒有,人家繭子哥和棍哥有!不知道馬賽迴旋算不算。

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

獨自一個人流淚到天亮

你無怨無悔的愛着那個人

我知道你根本沒那麼堅強

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

把所有問題都自己扛

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

不是你的就別再勉強

夜深了你還不想睡

你還在想着他嗎

你這樣痴情到底累不累

。。。。。。

是我心太軟?還是我太慫?我這情況是人們口中說的愛情嗎?我可以早戀嗎?早戀都沒有好結果嗎?確定黃百合也喜歡我嗎?我已經永失江麗了。

聽着歌,任大腦胡思亂想。越想越不敢去赴約了,原來我什麼也沒有!從炕上爬起來,走到鏡子前,仔細照了照鏡子。剛洗的頭髮壓得亂七八糟。鏡子裏的自己像個小丑!天吶!最後的幻想也破滅了。曾經有個小孩指着我對他的媽媽說:「媽媽,媽媽,你看,李亞平,李亞平。」我和他的媽媽都很納悶。後來他媽媽又瞅了我一眼,然後說:「寶貝,你是想說李亞鵬吧?」小孩重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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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時代下的無名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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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懵懂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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