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豫聽得那不消的陣陣私語，眉頭微擰起，欲要開口時，身後便響起了一道有力低沉的聲音。
「不服的就站出來說，婆婆媽媽的，毫無士氣！」
嫵玥回眸，才見得一個相貌堂堂而身軀凜凜的男子，駕馬行來，在其身後還跟隨着一個清俊的少年郎。
「將軍！」
成豫卻不喊將軍，只抱拳行禮道：「明王殿下。」
她應聲再回頭，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隨即也向他行了禮。
酈明辭瞧了瞧她的馬，才看向她，似有不屑笑道：「國師如此力舉的人，竟還是個女子……叫什麼？」
「……嫵玥。」
就算她是酈明辭擒來的俘虜，他也從未見過她，亦是沒有聽過她的名。
在洛京，唯一記得她的人，應該是恨其入骨的先太子妃，不過她已經出家了。
「嫵玥……既然是國師舉薦來的，定然是有過人之處，但你也看到了，眾將士並不服氣。」他轉而看向一眾將士，「在軍營里，眾人只服過一位女子，那便是周翎，周將軍，她是用實力位於將軍之位。本王可以接受你，但前提是你能通過本王的考驗。」
嫵玥抱拳領命：「嫵玥願意接受殿下的任何考驗。」
「好！」他翻身上馬，高聲命令，「上馬，去校場！」
她無所顧忌地隨他而去，成豫也立即追上。
「那女子有何來歷？」那少年郎好奇問成豫，「又有何能力？」
「凌世子，卑職也並不清楚。」成豫淡然道，「國師只叫卑職將人帶來。」
凌書遠旋即快馬加鞭，向前方的兩人追去。
不過幾時，秋風四起的校場上，便聚集了不少將士和武官。
酈星朝和酈晚依在半路聽聞了消息，便也趕來了。
「皇兄，這女子是何人？」酈晚依揪着他衣袖好奇詢問。
酈星朝則直望着站在擂台中央的女子，低聲回道：
「不知。」
而在人群密集的角落處，站着一個頎長的暗色身影。
坐於主位的酈明辭，肅然吩咐道：「你要戰勝所有不服的人，直至他們認可你，如何？」
成豫驚疑望向他，神色不禁擔憂起，不要說一個女子，換作常年習武的男子，一人挑戰這麼多人，也吃不消的。他知道，明王這是故作刁難了。
「殿下……」
「遵命。」嫵玥的聲音隨即掩蓋了他。
酈明辭笑意似有輕蔑之意：「是不錯，有點兒魄力……那便開始吧。」
擂台中央，身形修長而單薄的人，從腰兩側拔出了她的圓月彎刀。
主位上的人，神情微微凝滯，他是聽說過這種武器的，但還從未見有人用過。
這種武器，既是刀，也是暗器，能駕馭它的人需得有極其靈活的身手，異於常人的移位能力和輕功。
酈明辭忽覺一陣不安。
嫵玥反手握緊了刀柄，似是圓月的彎刀緊貼於她的小臂，映在其上的陽光都似乎寒氣瀰漫。
先上場的將士，手握一把長刀，直向她劈來。
在眾人都捏了把汗時，她卻直直向他衝去。手起刀落之時，人已順着刀柄一躍，彎膝直頂他下頜，男子吃痛但也再次出手。
嫵玥借力他的肩膀又一躍，在一陣眼花繚亂的身法中，輕鬆躲開了男子的反擊。
她要保存體力，故而只能速戰速決。旋即，原在她右手的彎刀，下一刻便旋轉成一個圓形飛鏢，向握著長刀的手飛去，彎刀逼近時，男子只得扔掉長刀，翻身閃躲。
彎刀飛到一定距離后，又往迴旋轉而來，嫵玥疾速一躍，空中翻身接住，欲要落地之前，右腳借力旁邊的木樁一蹬飛向空中，她宛若一隻輕盈的飛燕，着陸和飛行於她，就像是如魚得水。
等對手再要拿刀時，那黑色身影已然逼近，她手持彎刀，直向他的命脈刺去。
可真正觸及時，鋒利的刀忽而與他擦肩而過，刀尖卻割斷了他的鬍鬚。
嫵玥則已翻身而去，安然站在了他身後。
酈明辭笑容早已不再，他只覺眼前的人不似尋常的習武之人，倒更像是專門訓練過的刺客。
而眾人只知南周的巫醫，是為南周皇族而生的御醫，卻不知，他們世代無論男女，亦是護佑皇族的暗衛。圓月彎刀和輕功，是他們每一個人必須精通的。
成豫見她那利落乾脆的身法，終於知道了為什麼她可以在重兵把守的明王府來去自如。如此輕功，怕是只有層層圍困的皇宮才是她的牢籠。
嫵玥熟練地轉動刀柄，利落插回了腰間。
「各位，還有誰不服，嫵玥都可以一一請教。」
圍觀的士兵面面相覷，卻無一人應話，只是在底下竊竊私語。
「你這兵器就已經不公平了！」其中一人高喊道，隨即其餘的人也跟着他喊不公。
可她似乎一點兒不懼，悠然走到擂台邊，譏笑道：「行了！我不用兵器，你們想要選什麼兵器都可以，如何？」
此話一出，眾將士只覺她是把他們男人的尊嚴按在地上摩擦。
「你說什麼玩笑話！」那人氣得臉色鐵青。
酈明辭的臉色也不太好。
「這不是你先說的玩笑話嗎？」嫵玥冷笑着繼續嘲諷，「況且，我就算不拿武器，拿下你也用不着一柱香。」
極致張狂的嘲諷，讓看客們頓時驚愣。
但半掩在人堆里的人，唇邊染上了笑意，低聲自語：「這是要給人下蠱了？」
當真是把不錯的利器……
他想此，眼底笑意漸深，隨之轉身掩進了人群。
擂台下的一群人已然炸開了鍋，但她的輕功大家都有目共睹，就算她空手，他們也絕對占不了她什麼便宜。但讓她這麼羞辱，又不甘心，便只能得出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怎能與女人計較」的結論，來自我安撫。
嫵玥聽此，低聲暗罵了一句「一群廢物」。
走下來的酈明辭，剛好聽到了她的厭惡，神色忽有一刻的錯愕。
「不愧是國師舉薦的人，當真能力超群。」他強顏歡笑地吩咐道，「今日後，你便跟着成都尉，協助他處理衛軍府上的事務。」
成豫也與她一同行禮謝恩。
站在觀台的酈星朝，則微微眯起了眼。他算是明白了為何奉境會帶一個女子回國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