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長順醒來

七 長順醒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外射入,房間明亮了起來。

天寶平復了一下惡夢后的心情,揉了揉朦朧的雙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似乎還沒有完全醒過來的樣子。

脖子上傳來了一絲涼氣卻令他瞬間精神不少。

「敢動一下,就一刀結果了你。」

背後傳來了女子陰冷的聲音。

天寶心中一慌,這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去了么。

但是很快,天寶表情又恢復了自然,從容地說道,「別裝了,你如果真的要殺我,外面那個大塊頭早就破門而入了,你現在身上可是一點殺氣我都感覺不到,我覺得你根本就沒殺我的想法,還是把刀放下吧,你這樣子嚇唬不了我的。」

「是嗎?我看你腿抖得挺厲害的。」女子冷哼一聲,刀子架得更近了。

天寶強行壓住顫抖的腳,一臉堆笑地說道,「這抖腳的毛病一直都有,姑娘還是先把刀放下吧,刀劍無眼,況且拿刀抵着你的救命恩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是的,救命恩人,沒有錯。」女子臉上怒形於色,兇狠地說道,「但不代表你就可以玷污我的清白。」

天寶心裏咯噔一下,大呼冤枉,「天哪!姑娘,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怕你病情出現異常,被徐老婆子交待今天晚上在這裏守着你而已,天地良心,我可是對你啥都沒幹過啊!最多也就是……」

「你說什麼!」女子大唬一聲。

驚動了外面所有人,眾人都嚇了一跳,慌忙走了進來。

只見天寶躲在了角落之中,床上女子雙手抱身,五神無主。

眾人進門后看到這個場面,不禁眉頭緊鎖,遐想非凡。

難道這小子!朝魯和劉有福瞪大了雙眼看着天寶。

看着這奇怪的眼光,天寶完全不知道兩人在想什麼。

「啪」的一聲響起,天寶雙手痛苦地捂住了一邊被扇得紅通通的臉,一臉懵逼地看着徐老婆子,眼裏全是不解和委屈。

徐老婆子也沒管天寶,來到女子身邊,並溫柔地說道,「姑娘啊,我那個不孝徒兒是不是亂說話了?他這人沒啥不好,就是喜歡捉弄人,我幫你教訓他了,你別放在心上啊,這些天來都是老婆子沒日沒夜在照顧你,就是昨天我怕你突然醒來,讓他守在這裏而已。」

女子兇狠地瞪着天寶說,「你竟然敢耍我?」

天寶一臉無辜,正想要開口說話,被徐老婆子狠狠瞪了一眼,嚇得把話又吞回肚子裏去。

「別動氣了,小心傷了身體。」徐老婆子轉向女子關心地說道。

片刻過去,眾人將事情簡述了一番。女子臉色緩和了下來,一下子感覺自己剛才的行為有點愚蠢魯莽,對着眾人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剛才真的失禮了,小女子長順,感謝各位的救命之恩。」

「嗯,長順小姑娘,老身名叫徐萬秀,大家都叫我徐老婆子。」

「神醫徐萬秀?」長順不可思議地看着徐老婆子。

「呵呵,二十多年沒人這麼叫過我咯,」徐老婆子一臉慈祥地說道,「都是江湖的虛名而已。」

虛名?這可不是什麼虛名而已。長順年輕,但對世事了解也算透徹。雖然徐萬秀退隱江湖二十多年,但是徐萬秀后無神醫的說法,如今依然在江湖上傳著。

長順想要起身,卻感覺體內一股劇痛傳出,徐老婆子扶住了長順,「姑娘暫時還不適合下床,還是先躺下好好休養一番吧。」

長順只得靠在床上坐着,深感無奈,雖然心急想要尋到密探了解情況,但也知道自己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也只有先調理好身體。

眾人出門后,天寶端了一杯水過來。長順口乾得不行,拿起一喝而盡,長順很久沒有這樣躺在床上被人照顧了,感覺很奇怪。

「還要嗎?」天寶接過杯子問道。

長順搖了搖頭,眼前這個男人一直在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要是平時,她應該是一巴掌就呼了過去。但剛才那陣從身體內部傳出來的劇痛感覺還沒完全消退,心裏醞釀了很多罵人的話也噎在了喉嚨。她實在是沒有精力去罵這個人了。

她目光不敢落到天寶臉上去,心裏忐忑不安,剛才他說的話不知道有幾分真,幾分假。但長順不是傻子,回想起剛才的情形,徐老婆子似乎是撒謊了,只是為了讓她不那麼難堪。

但是這個人一直在看着自己,是不是有什麼毛病?長順眉頭緊鎖,難道他是在回憶著看我身體的事情?這個人還真是個登徒浪子!

長順深深地呼了口氣,幹嘛要想這些沒用的東西,看了又能怎麼樣?別人當時也只是為了救自己而已,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他才行。

嘴巴卻是不饒人,「你還沒看夠?」長順緩了緩氣息說道。

天寶晃了晃神,說道,「我只是看你臉色好像不太對,想觀察一下而已。」

「出!去!」

「好好好……」

長順的身體素質比徐老婆子想像的還要好,很快便可以下床行動了。經過了幾天徐老婆子的精心調理,日常生活基本恢復得與常人無異。

長順感覺自己的身體內的鬼煞之氣已經清除得一乾二淨,心想徐老婆子真的不愧神醫這個稱號,被骨夫人刺中數刀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是必死無疑的了。

長順試着運功練氣,卻感覺身體內有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湧出,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眾人聞聲趕來,看到面色煞白的長順,均是大吃一驚。

徐老婆子為長順把脈,皺了皺眉頭。

「你們老實告訴我,除了鬼無常和陰冥二老,你們當時還遇到什麼人?」徐老婆子轉過頭來,目光犀利地看着背後三人。

三人從徐老婆子的眼中,讀到了恐懼。

可是還是搖了搖頭,他們所能交代的,已經完全交代了。

「長順在馬車上時,曾被鬼無常的摺扇划中,不過,只是擦身而過,我當時也並未太在意。」朝魯想了起來。

「鬼無常?」但是鬼無常有這個實力嗎?徐老婆子皺了皺眉頭。不可能,這道鬼煞之氣,普天之下,只屬一人擁有,難道鬼無常便是那個人!

徐老婆子想着,額頭已是佈滿汗珠。

眾人看着徐老婆子反覆無常的表情,心驚膽寒。

「到底怎麼了?」天寶不解地問道。

徐老婆子看着天寶,正容亢聲地說道,「你說鬼無常此番出手是為了一個石棺?」

天寶點了點頭,徐老婆子眉頭緊鎖。

「看來,這世上又要免不了一場大災難。」

「老婆子難道知道那個石棺是什麼?」

徐老婆子搖了搖頭,這件事情她其實並不是不知道,不過說出去,怕是只會讓他們身陷險境。

「我只可以告訴你們的是,鬼無常要是當時動了殺心,你們怕是半個月前就已經賣鹹鴨蛋去了。」

朝魯大驚失色,「一定要賣鹹鴨蛋嗎?可不可以賣鹹肉?」

「……」

房間之內,長順醒了過來,徐老婆子正坐在床邊照看着她。

「徐老婆子。」

長順在床上坐了起來。

「嗯,你醒啦,有沒有感覺什麼不舒服?」

長順鬆了松筋骨,剛才痛苦的感覺已消失不見。

「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徐老婆子欲言又止,長順看在眼裏。

「其實我自己的身體怎麼樣,我還是能隱約感覺得到,徐老婆子不妨直說,有些事情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長順已有心理準備。」

徐老婆子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你體內的有一道極細微的鬼煞之氣我也無法根除,它屬於鬼無常。」

長順想起了馬車上被鬼無常摺扇划中的事,點了點頭。

「鬼無常似乎無意取你性命,所以這道鬼煞之氣沒有帶着殺意。」

長順露出疑惑的神色,鬼煞之氣不都是吸人精血的么?還分有殺意和沒殺意?

「我明白你的疑惑,不過,要是那個人的話,確實有這樣的能耐,他對鬼煞之氣的操縱,已是震古爍今,無人能比。」

「那這道鬼煞之氣對我的身體,有沒有影響。」長順擔憂地問道。

「它會一直留在你的體內,和你融為一體,一般來說,沒有影響,但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它似乎並不想你行武道。」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般擊中了長順的內心,長順身體不自覺抖了一下,似乎感覺到體內那道力量在回應着這句話。

長順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

徐老婆子嘆息一聲,站起身來向門外走。

「你先消化一下這個事情吧。」

丟下一句話后,徐老婆子便走出房門,留下黯然失色的長順獨自在房間裏面。

此刻,沒有人能安慰得了長順,她只需要一些安靜的時間去處理自己的心情。

只是一段時間過去了,屋內依然安靜,安靜得讓眾人感到不安。

「你說她有沒有可能在裏面自尋短見了啊?」劉有福看着緊閉的門有點擔憂地問道。

「不至於吧!」朝魯一臉不解。

「那如果是你沒了功夫會怎麼樣?」劉有福反駁問道。

朝魯表情一下子征住了,深思了起來,這個問題完全在他的腦子空間之外。

「要我說,她就是蒙在被子裏哭,又不敢出聲,怕我們聽道,丟臉,」天寶懶洋洋地躺在長椅上說道,「哼,女人,就是脆弱,所以說人生不能對一件事太認真,不然很容易迷失方向。」

「你這話說得,我怎麼總感覺邏輯不對?」劉有福調侃說道。

這時,一記門聲響起,長順從屋裏走了出來,臉色卻是平靜如常,如常的高傲冷漠,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但這明顯不對啊!三人目不轉睛地看着長順的眼睛,卻找不到哭過的痕迹。

長順看了看神經兮兮的三人,像看猴子一般,沒有理會。走到徐老婆子面前恭敬地說道,「長順已打擾徐老婆子多時,如今鏢局還有要事在身,實不宜久留,特向徐老婆子辭行。」

「嗯!」徐老婆子點了點頭,辭行雖突然,但也是在意料之中,徐老婆子雖有不舍,但清靜慣了,也沒做多強留。

長順想要報答徐老婆子,像徐老婆子這種大人物,長順還不知道自己能拿出什麼能上枱面的,但受了這麼大的恩情不報,長順心裏是接受不了的。

思考許久,長順從懷中拿出一塊刻有長順名字的玉牌,雙手遞給徐老婆子。

「這個是萬風鏢局賞賜給我的玉行令,是長順的一點心意,請徐老婆子能收下,」長順看着徐老婆子疑惑的眼神,繼續說道,「這個玉行令雖只能用一次,但日後徐老婆子若是有什麼困難事需要鏢局去辦,只要出示玉行令,所有的萬風鏢局都可以為徐老婆子做一件鏢局業務範圍之內的事,即使萬風鏢局辦不到的事,長順也會竭盡所能為徐老婆子完成。」

「唉!我的姑娘啊,老婆子年紀大了,只想享享清福,這東西你給我,我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了啊!」徐老婆子搖了搖頭。

長順一時語塞,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雖然對於徐老婆子來說,這個玉行令可能真不算什麼貴重東西,像徐老婆子這樣的人物,想讓萬風鏢局辦事,根本就沒必要通過這個玉行令。

她也只是一介武夫,雖然背靠大家族,但在家族之中,也只是一個低微的人,她不可能讓家族代自己去報答別人,這個玉行令已經是她能拿出來最貴重的東西了。

「好吧好吧,老婆子收下了,沒準這東西還真有派得上用場的一天。」徐老婆子似乎看透了長順的心思,接過了玉牌,畢竟像長順這樣一個倔強的女孩,不收下來沒準更讓她心裏一直不好受的。

看到徐老婆子接過了玉牌,長順鬆了一口氣。

轉而看向三人,「你們呢?煩了我幾天,補償的細節想好了嗎?」

三人興奮地湊了過來。

天寶指著徐老婆子手上的玉行令說,「那個東西還有嗎?我挺想要一個的。」

長順眼神冰冷,「你死後我會燒一個給你。」

……

朝魯和天寶把這些天的時間都當鏢費算了進去,算了一筆很大的賬。

而劉有福也是獅子開大口,貨物的報價直接比大成商行的收購價都要高了好幾倍,本想要和長順在砍價的道上切磋一番,沒想到長順二話不說竟爽快答應了,劉有福心裏一時接受不了。

他娘的我是不是還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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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秘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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