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成功

把姜梨丟到一葉峰，染塵便御劍而去了。

姜梨一個人邁著小短腿找到了修習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一個面容嚴肅的爺爺正端坐在一塊高高凸起的石頭上。

「菩提峰弟子姜梨，修習第一日就遲到，若是無心修鍊，不如早早下山的好！」

聽著明清嚴厲的訓斥，姜梨的小臉上泛起兩抹紅暈。

她也不想的，可是昨天肚子實在太難受了嘛！

「師伯伯，對不起。」

明清垂眸看向這個瘦小的娃娃，眼中晦暗不明。

「去，那邊站著。」

姜梨乖順地點頭，小身子挺得筆直。

她一邊乖乖罰站，一邊偷偷豎起耳朵聽著明清的授課。

他們大多都是沒有基礎的平民弟子，因此都是從口訣和符咒學起。

陳子衿看著罰站還不忘口中念念有詞的姜梨，嗤笑一聲。

昨兒個她身上淋了糞水，險些搓掉一層皮！

她今天可要這個土包子好看！

思及此處，陳子衿拿著自己剛畫好的定身符，晃悠到了姜梨面前。

姜梨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額頭被貼了一個東西。

她的身子猛地僵住，就連腳趾都不能移動分寸。

看著她窘迫的神色，陳子衿眼中滑過得意。

「師父，徒兒這符咒可算成功？」

明清微微抬眼，目光掃過二人：「尚可。」

一時間，周圍的弟子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

他們都還在琢磨運筆，陳子衿竟然都能畫出可以使用的符咒了。

陳子衿趾高氣昂地昂著頭，一把將符咒扯了下來。

姜梨渾身一輕，頓時長長舒了口氣。

她本就是狐族，對這些符咒有天然的抵觸。

還以為要被道士收走了呢！

明清面色嚴峻地看向她，將一張空白的符紙丟到她身上。

「姜梨，你來畫一張看看。」

姜梨有些糾結地拿起筆。

符咒可是狐狸的天敵噠！

但她還是蘸飽了硃砂，照著陳子衿那張的樣子，歪歪扭扭地畫了一張出來。

陳子衿看著那扭曲的圖案，頓時嗤笑出聲。

「姜師妹，方才你給我試了符咒，現在就讓我替你試試吧。」

姜梨天真地點點頭，拿起畫好的符咒貼到了陳子衿額上。

陳子衿身子一僵，頓時不再動了。

姜梨眼睛一亮，露出兩枚甜膩膩的小酒窩。

「我也成功啦！」

她正要興奮地好好研究一番，陳子衿卻突然身子一抖，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土包子，連我是裝的都看不出來！你這種資質，還是早些回家種地去吧！」

她一把把符咒扯了下來，狠狠丟在地上，面色嘲弄。

姜梨的小臉白了白，蹲下身將皺巴巴的符咒撿起來，死死攢在手裡。

明清遠遠看著，眉頭微微蹙起。

這小娃娃看著雖然運筆稚嫩，但走勢其實比陳子衿畫得還要準確幾分。

只是她缺了一個時辰的教習，不知道如何注入靈力，符咒自然沒有效果。

不過看了幾遍，就能如此準確地畫出，這娃娃……說不定天分極佳。

明清抖了抖拂塵，正要上前制止陳子衿，就看到姜梨單薄的小唇動了動，念出一道方才教授的封口訣。

正在譏諷她的陳子衿聲音戛然而止，喉頭彷彿被鎖鏈箍住一般，半個字也吐露不出。

怎麼回事！

陳子衿手忙腳亂地比劃了半天，手指在脖子上留下道道紅痕。

她雖然想要反擊，可半個字都蹦不出來，更別提念口訣了。

看著她抓耳撓腮的樣子，不少被她以大小姐身份欺壓的同門師兄弟，都十分想笑。

可礙於她的身份，大家都只能憋笑憋到面容扭曲。

姜梨警惕地觀察了她半晌，確定她是真的說不出話來，臉上才露出喜色。

「我成功啦！」

可還沒等她高興多久，明清的拂塵就輕輕掃過，陳子衿只覺得頸上的枷鎖瞬間卸除，大口大口地狼狽喘氣。

「同門之間應當友愛互敬，而不是學了些術法就互相爭鬥。」

明清冷著一張臉，語氣冷峻，目光落在姜梨的小臉上。

姜梨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不甘心地鼓起臉：「是她先動手的呀！」

明清不耐地蹙眉：「衿兒已經幫你解了符咒，你卻突然偷襲，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姜梨頓了頓，不再吭聲了。

她可不傻，看得出來這個師伯伯是向著那個大壞蛋的。

一股委屈湧上心頭，姜梨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小腳尖。

她明明是有師父的，為什麼要在別人這裡修習！

是不是因為她不夠聰明，所以師父不想教她？

越想越覺得鼻尖泛酸，姜梨眼角也跟著掛上了金豆子。

明清板著臉正要訓斥，就感覺一道清風迎面拂來。

「勞煩師兄了，我的弟子，還是我親自教吧。」

明清詫異抬頭，正對上染塵雲淡風輕的墨色眸子。

他這個師弟雖然天賦異稟，卻十分孤僻，沒想到……竟然會給這個新收的小徒弟出頭。

明清雖然護短，卻也不是徇私之人，不會因為姜梨是別人的弟子就想要推脫責任。

「師弟你法力高強，可這教習一事，並非易事，還是讓姜梨跟著其餘弟子一齊修習為好。」

染塵目光清冽，眼神似有似無地掃過陳子衿。

「這個，就不勞師兄擔心了，我自會好好教我的徒弟。」

姜梨愣愣地咬了咬手指，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給師父添麻煩了？.jj.br>

見她眼角帶淚，染塵下意識皺了皺眉。

「梨兒，走了。」

看著伸過來的手，姜梨一怔，連忙搭了上去。

溫暖的掌心瞬間包裹住了她的小手，明明是頭一次被這樣抱著，染塵身上的清冽氣息莫名讓她覺得有幾分熟悉。

兩人回到菩提峰，染塵取來紙筆，握住了她的小手。

「要感受筆鋒，將靈力注入筆尖。」

姜梨只感覺一股暖流自指尖湧起，她連忙回想著方才的符咒，緩緩地畫出。

隨著靈力的流出，她的小臉也漸漸泛白。

可她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依舊咬著牙把符咒畫完。

「成了！」

看著隱隱泛著金色光華的符咒，姜梨眉眼彎彎。

她左右看了看，尋了只在院子里吃草的兔子，將符咒小心貼在了它額上。

方才還悠閑地咀嚼的兔子，瞬間身子僵硬，像是石頭一般挺在了原地。

「師父父！我會畫符啦！」

一次成功。

染塵掩去眼中的驚詫，輕輕頷首。

「不錯。」

再次畫符時，姜梨明顯覺得輕鬆了不少。

她要了許多符紙，埋頭畫了一整日，把院子里的動物都試了個遍，這才滿意。

染塵並沒有阻止她的試探，只是在她虛脫時送上了加了仙露的熱粥。

姜梨灌了一大碗糯糯的米粥，這才覺得舒服了些。

染塵看著她泛起一絲血色的臉頰，沉聲開口：「去休息吧。」

姜梨眼睛轉了一圈，看似乖巧地點頭：「知道啦！」

夜色漸深，一個小小的身影偷偷摸進了主殿。

她從衣襟里掏出一張畫得最完美的定身符，貼在了沉睡中的男人身上。

「這樣就好了！」

姜梨得意地哼了哼，偷偷抱住了師父的腰。

她得好好量一量尺寸，給師父做個狐毛腰帶做答謝！

真在她作亂的小手在男人身上摸來摸去時，一道清冷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你在做什麼？」

姜梨一怔，驚悚地抬起頭。

染塵正定定地望著她，眸子一片清明，沒有絲毫剛醒來的迷茫之色。

姜梨如果還有尾巴，一定炸成了毛毛花。

她的定身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