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北上 第四十章『名人』黃御

從荊州的南陽郡出發，先往北，再往西，大概需要十天的時間，經河南郡，弘農郡，京兆三地，便可到達長安城。

奉命送上表，按道理來說，應該是件很風光、很高興的事情。

但是，一路之上，黃御卻是心情凄涼，高興不起來。

剛出南陽郡，大概也就走了三十多里，黃御等人便遇到了第一波災民。

仔細詢問之下，黃御才知道：今年關中大旱，再加上戰爭，導致司州的糧食價格暴漲。

司州百姓吃不起飯，只能逃亡。

富饒安定的荊州，是他們的首選之地。

看著衣衫襤褸的百姓，黃御心中不忍，便分發了一些糧食。

他們此時的處境，書本上的文字描述和親眼所見，相差太大了。

又往前走了幾十里路，災民越來越多。

黃御的手中，雖然有糧，但不敢分發了。

人太多了，再多的糧食，也救不過來。

黃御只好回到車中，下令快速急行。

早一日到達長安，便能早一日的幫助這些災民。

現在這時候，唯有讓朝廷下撥點糧食救助他們，才是他們最大的生機。

世人只知，東漢末年，群雄爭霸，有能力者，逐鹿中原。可有幾人曾記錄過東漢末年的百姓，赤地千里，民不聊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大漢朝廷勢弱，群雄崛起，對外，大漢將興，可受苦的，是百姓。

大漢朝廷將要滅亡，群雄為了皇位，戰亂不斷。受苦的，依然是百姓。

......

十日之後，黃御等一行人到達了長安城周圍的一個小縣城——新豐縣。

候五回稟道：「公子，前面有一個賑災點。」

黃御大喜，終於看到朝廷的「動作」了。

雖然說，這一個賑災點，對擁有龐大數量的災民來說，只是杯水車薪而已；但是，聊勝於無。

這時候，能救一人是一人。

黃御下令道：「全軍快速前進！」

「候五，你先去問一下，若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不要吝嗇。」

候五：「遵命！」

片刻之後，大軍還未到。

候五先回來了。

「公子，他們是朝廷的賑災點，什麼都不缺，我們直接走吧。」

黃御：「嗯？」

「小五子，你跟著我，很多年了吧？你的表情，我不知道？」

「說實話，怎麼了？」

候五吞吞吐吐的說道：「這個，公子，我此番前來，主要是「上表供奉」的。正事要緊！」

「說！」黃御嚴聲厲色道。

「他們是侍御史侯汶大人的手下，負責賑災一事。表面上如此，可實際上，糧食...都被剋扣了。現在，災民喝的米粥，類同清水。想稍微喝點能充饑的粥湯，要麼付錢，要麼，獻出家中的女子。」

黃御：「好膽。朝廷給災民的東西，他們也敢剋扣。這侯汶，還有人性嗎？」

「幼平，帶領一百人馬，隨我前去。」

就在此時，魏延出列，道：「主公，你不能如此啊！侍御史乃朝廷要吏。若朝廷中，高級官員犯了法，由他們報告給御史中丞，然後，上報給陛下。若低級官員犯了法，他們可以直接彈劾，或者是集體彈劾。像我們這樣的外臣，得罪不起啊！」

黃御：「得罪不起？那也要得罪！在我的面前，誰都不能欺負老百姓。別說他一個侍御史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今天，也要給我說清楚了。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就可以隨意踐踏了嗎？」

「候五，安排一動作迅速之人，立即趕回南陽郡，傳我軍令，將破虜營調來。」

「若事情屬實，老天爺來了，也保不住他！」

「文長，我對你，很失望！記住了，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魏延聽后，大吃一驚。道：「公子，我知道錯了。給我個機會，讓我為你出氣。」

黃御：「好，我看你的表現！」

話罷，魏延帶著數百人，怒氣沖沖而去。

到達賑災點，看著那清澈見底的「粥湯」，魏延問道：「誰是主事的？給我出來。」

片刻之後，一名大腹便便的胖子走了出來。看了魏延幾眼，不屑地說道：「哎呦來，哪個不長眼的軍士，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也不出去打聽打聽，這是誰家的地盤？

若惹怒了貴人，別說你這個小軍官了。就算是你們的將軍來賠禮道歉，也沒用了。」

魏延：「賠你大爺！」

遂下令道：「給我綁了。」

「把他們的糧食翻出來，做成粥，供來往的百姓食用。」

見魏延等人真動手了，胖子害怕了。趕緊說道：「這位軍爺，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你別和小人一般見識。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若有的話，你說一下。你這動刀動槍的，幹什麼啊？」

魏延：「別說些沒用的廢話。趕緊派人回去，通知你家主子。識相的，把貪污的糧食都拿出來，並向百姓們賠禮道歉。要不然，別怪我家將軍不留情面。」

胖子：「你家將軍是？」

魏延：「荊州黃御。」

胖子：「沒聽說過。」

「你們決定了，真要趟這「渾水」？」

魏延：「殺！」

話音剛落，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一名管事的人頭，便滾了下來。

這是用實際行動，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胖子：「好，我知道了，你們別後悔。」

說完「狠話」，胖子朝著長安城的方向，飛奔而去。

待其走後，魏延讓將士們把糧食分發一下，免費送給過路的百姓。

一時之間，黃御的名字，響徹司州。

半日後，魏延歸來。

黃御對其稱讚道：「幹得不錯！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記住了，先有的百姓，才有的我們。不能欺負他們。」

魏延：「屬下明白！」

......

與此同時，長安城中，黃御的名字，也傳了進來。

不過，只是酒後茶餘的談資罷了，登不上大雅之堂d額。

初來乍到，就敢和侍御史侯汶叫板。

這個小傢伙，頗有其父黃祖的「蠻人」之風。

可惜，胳膊太細，對侍御史侯汶來說，不值一提。

侯汶在府中，聽到胖子的稟告，當即大筆一揮。行使自己的權利，將黃御貶為平民。

一個不入流的小牙將，也想在我的面前，替天行道？

殊不知，皇宮之中，漢獻帝劉協，也正在和侍中劉艾，討論此事。

劉艾道：「陛下，侯汶之事，已經有多人蔘奏了。現如今，他的下人在新豐縣，又與劉表手下的破虜營發生了矛盾。不如藉此機會，直接將其拿下。」

「荊州劉州牧，可是現在這天下，為數不多的上表供奉的州牧了。」

年紀輕輕的劉協思索片刻后，道：「准！」

半個時辰之後，劉協的一道詔書，傳進了侯汶的府中。

「侍御史侯汶，有負朕望。剋扣糧食，導致朕的百姓，死傷過半。其罪孽深重，萬死不能抵其罪。故，朕令劉艾接過賑災大業。安撫百姓，為朕分憂。」

侯汶聽后，面無血色。

突然間，想到剛剛胖子的稟告，後背生出一陣涼汗。

那黃御，竟能上達天聽？

若早知他有如此手段，自己的那個破下人，和他爭辯什麼，乖乖地照做就是。

下人誤我啊！

無論何時何地，皇宮中的消息，必須是「頭條」。

哪怕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消息而已。

在侯汶府中的詔書，不算小消息。

剛一出來，便傳遍了長安城。

黃御這個名字，又讓許多人，不自覺的想了起來。

一天之內，一個名字，在長安城裡，讓人提起兩次。

誰敢說他「蠻」？

這孩子，比他爹黃祖，厲害多了。

而此事的「當事人」黃御，毫不知情。

正率領著麾下人馬，朝著長安城的方向，緩步前進。

心中的「正義」一出，為百姓伸張正義。

可事後，確實有點后怕。

正如魏延所說，這侯汶，侍御史。捏死此時的自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自己囂張了...

下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就別這麼迎頭直上了。

自己這麼多人馬，打個悶棍什麼的，誰知道？

現在好了，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

思索間，隊伍停了下來。

候五來報：「公子，隊伍前方來了許多下人。將隊伍攔住，紛紛遞上拜帖。你看，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殺出去？」

黃御：「殺你個頭。」

「把拜帖給我拿來。我看看，都有誰的。」

不一會兒，厚厚的一摞拜帖送來了。

司州的許多世家，在朝的許多官員，皆在其中。

「這是為何？」黃御的心中，十分詫異。

黃御讓隊伍停了下來。思索了一會兒，對著候五說道：「你去長安城裡，打聽一下關於我的所有信息。怎麼突然之間，我好像，就出名了呢？」

候五：「小的明白！」

候五走後，黃御讓將士們找一地方駐紮起來，靜靜地等候著。

大概半天的時間，候五歸來了。對著黃御說道：「公子，你厲害啊！聽說，今天上午，陛下下了一道詔書，將和你作對的那個侯汶殺了。你的名字，都傳到陛下的耳朵中了。現在的你，也算是「名人」了。」

黃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