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當你順流而下時

第一章:當你順流而下時

?雯達從棕櫚葉搭成的簡易帳篷里鑽出,眼前滿是疊壓著微波的暗藍sè河水。河面寬闊,自河zhongyāng往對岸看去,輕紗般的朦朧水霧遮住了白sè的沙洲和深邃的綠sè林木。

這是一個yin天。他看著灰濛濛的天空,辨別不出雲和天的界線,看著雲天相交的混沌,感受到從河面上吹起涼風,忽然低下頭,淚水大滴大滴的湧出。

「弟弟,這是今天的晚餐。」一個栗sè短髮,眼神堅毅的少年從木筏的另一頭走過來,手裡拎著一條長著亮銀sè側線,嘴極尖的大魚,魚尾尚在有力的甩動,發出啪啪的水聲。

拔出插在松木上的匕首,他手腳麻利的颳去魚鱗,一顆顆硬幣大小的銀白sè魚鱗紛紛落入水中。匕首顏sè深黑,雲紋相疊,尖端則獠牙般翹起,刀柄銀sè,鏤著jing美繁複的圖案,看上去來歷不凡。

少年的手不大,甚至有些白皙修長,連那些在深閨里滋養多年的大小姐也要相形見拙。可是卻格外有力,一尺長的肥大銀魚在他手裡徒勞的掙扎,卻依舊被一點點的颳去鱗片,無情的從腹部割開,魚皮和白sè的脂肪組成了好看的花sè,旋即,鮮血與內臟喧囂著擠出它的腹部,染紅了一小片暗藍sè的水波。

「啊!」雯達瞥了一眼那條魚的慘象,忽然覺得那涼薄的刀鋒劃開的似乎是自己的皮肉一般,疼痛從骨髓裡面開始撕咬,他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肆意橫流的鮮血,被銳器分開的肢體,蒙著油膜的內臟,骨渣從皮肉中裂出,認識的,不認識的哭喊的人,火焰燃燒的屋宇...這些零碎的幻象在腦海里飛快劃過,他渾身哆嗦著,抱緊膝蓋,想要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脆弱的弟弟啊,瞳孔都渙散了。」栗sè短髮少年皺著眉頭,從帳篷里拖出一條黑sè的毯子,蓋在雯達的身上,伸手緩緩的按摩他的眉心,隨即坐在他的身旁,手中的銀魚依舊在扭動,生命力極其頑強。皺了皺眉頭,他一口咬斷魚的脊背,咯吱咯吱的開始咀嚼生魚肉。

「不要想太多,那不是你的錯。教典說,那些敵人,是第二階段甚至達到第三階段的靈師,他們已經完成了靈力脈絡和動力泵的構築,是高級靈師的巔峰,像我們這種沒落的,憑藉祖先餘蔭才分到一個『種子』名額的家族根本無力抵抗。我們唯一擁有的,只有沉澱在骨子的驕傲,如果不是為了家族的延續,我一定會和父親他們死守家園,哪怕鮮血灑在故土,屍骨燒成灰燼,也好過流落在異國他鄉。」

「哥哥,我們在哪裡?我們要到什麼地方去?」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忘掉那些可怕的畫面,面容清秀,同樣一頭栗sè頭髮的雯達問道。

相比起哥哥根根直豎宛如鋼絲般的栗sè短髮,有著相同發sè卻顯得柔順的雯達很鮮明的表現出作為弟弟的柔弱來。

「還留在北方帝國的話,那些傢伙一定不會介意把我們的腦袋割下來,我們花費半個月的時間穿過米納爾山脈來到邊境,現在正準備穿過這條據說從聖泉赫瓦格密爾發源的恆河,要去南方帝國安身。就算他們勢力範圍再大,也沒辦法在別的國度尋找我們的蹤跡。這些該死的畜生,如果我們能成為獨當一面的強者,一定要回去,將那些仇人活著插在木樁上圍繞阿博特城一周,讓太陽焦灼他們的血和骨髓,讓烏鴉啄食他們的內臟。」哥哥看似平靜如水的黑sè眸子里露出一絲壓抑不住的仇恨和殘忍,右手同時用力握緊匕首。

雯達不動聲sè,默默的低下頭,置身煙波浩渺的恆河之上,放佛天地都被這夢幻般的蔚藍sè河水充塞,他好像這巨大畫卷中微不足道的一點,一股悲涼,無法抗爭的情緒湧上心頭。

哥哥亞維德看了孱弱憂鬱的弟弟一眼,不禁皺了皺眉頭,這種xing格若是放在平常並無影響,但是這種前途未卜的流浪生涯中再抱著這樣的心態,一定會消亡在殘酷的旅途中。

習慣沉默的他什麼都沒有說,從厚厚棕櫚葉下面抽出一本極厚極大的書。這本書有一尺長寬,封面竟然是兩片木板,薄薄的一層黑sè奇異木質,有著流雲般的紋理,配上若有若無的暗紅sè的牛毛紋和星點,顯得如同星空般深邃。

封面的上沒有文字,是一本神秘的無名大書。亞維德翻開扉頁,裡面暗灰sè的紙質顯現出來,材質類似於最高級的那種小羊皮鞣質的紙張,表面細膩平整,布滿角質紋理,彷彿能聞到彌散不去的動物氣息。

令人驚奇,這本古樸沉重來歷不凡的大書裡面,竟然每一頁紙都是空白,被一片yin沉黯淡的死灰sè包裹。

亞維德虔誠的伸出手按在書的扉頁上,口中默念:「教典啊,教典,請告訴我,附近的地圖。」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那暗灰sè的紙張上面,緩緩浮現出一行行文字和圖案,如同從黑sè的潭水裡湧出的金sè蓮花,字體優美如銀鉤鐵畫。

一幅詳細的地圖出現在書的第一頁上,亞維德另取出一張普通白紙,用炭筆細細的臨摹,半個鐘頭過後,地圖複製了大半,一些重要的文字也記錄下來,而暗灰sè紙張上面的金sè文字也漸漸隱去,大書重又歸於沉寂。

雖然看過很多次,仍舊感到很新奇,雯達睜大了眼睛,看著那些星辰般美麗的字跡顯現出來一直到它們消失。張了張嘴,可是什麼也沒說,他知道,這是哥哥的秘密,天地間只有他們兄弟兩個知道,這樣神奇的事情除了他,哥哥對誰都沒有說起,包括已經過世的父母。

「從地圖上看,距離我們最近的恆河支流是南方帝國境內的紅河,覆蓋在紅河水域上的紅土森林靠近南方帝國的王城。」亞維德伸手指了指臨摹在白紙上的地圖。

「我們要去南方帝國的王城嗎?」雯達眨眨眼睛。王城,是一個國家的首都。國家這個概念在千年以前非常興盛,當時,恆河沿岸有著數十個大小不一的國家。王室,加上數量或多或少的臣民,面積或大或小的土地,就構成了duli主權的國家單位。可是經歷了數百年的吞併囊括,最終在恆河兩岸形成南北兩大帝國。

「當然不是,那種地方即便我們想去也沒辦法定居下來,我的想法是先找個小城安身,等找到一枚『種子』給你融合,從此踏入修鍊靈力的路途,然後再開始圖謀別的東西。」匕首在亞維德的手指間靈巧的翻轉,一圈散碎的刀光揮灑出去,「以我的天賦,以後肯定可以達到不可思議的高度,弟弟你也要努力才行。」

「嗯,哥哥你一定會成為絕世強者的,不過我可沒有你那種變態的天分,估計連血脈覺醒的可能都沒有,也不需要什麼『種子』讓我踏上修鍊道路。其實我也對什麼變強啊,力量啊不感興趣,只要有一口熱粥喝,娶個溫柔的妻子,有個溫暖的房子睡覺就足夠了,」雯達弱弱的嘟囔道,「哥哥,我餓了。」

雖是一母所生,但兩兄弟的xing格卻迥然相異,亞維德對自己弟弟的柔弱xing子也大為頭痛,不過想要改變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應該是教典的緣故吧,這些年,我從教典里獲取了很多外面世界的知識,只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廣闊的山川大河,燦爛星辰,玄奇的神話,還有最重要的——獲取力量的方法。這對於從小就想成為幼兒教師的雯達來說太遙遠了,他甚至很少使用教典,真是可惜。」想了想,亞維德捻起一根樹皮搓成的魚線,在銅絲上穿好一塊晶瑩潔白的魚肉,扔進恆河裡。

「雯達你看,」他指著藍sè水面上一沉一浮的椰殼魚漂,語重心長的說道:「這種生長在恆河中的銀魚,只要稍有一點營養的東西都會吞進腹中,就算是自己同類的血肉都不放過,如果它們能進化出智慧,走上岸來,大概形成的就是人類這種社會形態了。」

「這,這怎麼可能,人類裡面好人占多數啦!怎麼會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東西自相殘殺呢?」弟弟慌忙搖搖手,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哥哥你一定是太緊張了...」

無聲的嘆息一聲,亞維德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過於多愁善感了。忽然,一道黑sè的yin影在水面下飛快的劃過!約有四五米的長度,梭子形狀,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什麼東西?」雯達瞪大了眼睛,只見水面突兀的湧起,掛在魚鉤上的肥大銀魚奮力躍出水面,而它的身下裂開的河水中,一張血盆大口緊緊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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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看了十宗罪后很失望,呈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具具的屍體,雖然它們不完整,受過了種種非人道的折磨,但是我對死人不感興趣,我更喜歡看到活人死去的過程,生命的誕生和消逝都能給我帶來快樂。這些十宗罪裡面沒有,所以我親自執筆,彌補自己心中的遺憾,血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它流動的過程是美妙的,像是音樂一樣在人的肌體上滑行,但是乾涸之後便醜陋了。當然,我也怕還沒寫幾章就因為過於血腥變態被封了,所以先來一段平緩的前奏,喜歡鮮血的人們,請耐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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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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