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聽我說謝謝你

喊殺聲漸止，大火也停息。

洛洛將村子裏殘餘的獵荒者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拖了出來，當着村民的面活活打死；

托莉絲這邊，也是將機車黨殺得一個不剩。

獵荒團的團長帕克，其個人武力已經不俗，逼近一些不精通戰鬥的超凡者；

但他雖然不計一切代價，最後還是沒能逃離，被一劍爆掉了腦袋。

這場傷亡慘痛的鏖戰，就此結束。

村子裏倖存下來的村民們，慢慢聚集起來，略微一數，已經不足三十人。

儘管托莉絲她們恰巧路過，已經支援的很及時，但這個村子仍舊是遭遇了無法挽回的沉痛打擊。

大部分成年男性，都慘死在獵荒者們的虐殺之下。

活下來的，主要是一些女性和孩童，成年男性只有不到五個逃過一劫。

他們大都是衣衫襤褸地聚集起來，在幾名年齡較老的長輩帶頭下，一起來到托莉絲和洛洛面前，齊刷刷跪在了地上。

「感謝……」

「感謝二位大人的救命恩情。」

「讚美戰神！」

「讚美機械之神！」

儘管心中已經傷心欲絕，但他們依舊是根據兩女身上的教徽，一個不落地表達了自己的感激和讚美。

托莉絲把那顆帕克的腦袋丟到了地上，表示道：「你們可以選擇前往最近的任一教會，拿着這個人頭去領賞，他們會給你們安排新的住所。」

那顆頭顱驚恐地瞪大眼睛，絕望、後悔、懊惱等情緒，讓他死不瞑目。

在荒原上，幾乎任何一個規模在二十人以上的獵荒團，都有被聯邦軍方和各大教會懸賞通緝，賞金各有高低。

對於托莉絲而言，她並不擅長處理這樣的事情，但是『家人死亡，予以撫恤』，這文明社會中，約定俗成的一套規則。

因此，將帕克的腦袋贈予他們，對她來說，就是做到了一名官方人員應該做的部分。

「……感謝神官大人的照顧！」

村民們忍着悲痛，將恨不得生吞活剝的那顆腦袋包起來。

接下來，他們將從這片已經成為廢墟的家園中，整理出殘餘家當，舉村前往附近的集鎮，尋找聯邦設立的駐點，並且在官方的安排下尋找安置點。

托莉絲看着他們一個個去搬出親人的屍體，準備就地焚化，只帶走骨灰，以減輕壓力。

突然，她想到什麼，隨口問道：「知道這個獵荒團為什麼進來襲擊你們嗎？」

這種城池外的小村落，劫掠起來根本沒什麼油水，獵荒者們的主場是聯邦與周圍小國之間的商道航線，進入聯邦境內犯事，還是比較少見的。

那年老的女性搖了搖頭，回答道：「我們並不清楚，或許是前陣子跟着出去跑商的男人，得罪了他們。」

「哦。」

見狀，托莉絲也就不再深究，對方已經全被她滅了，問原因只是順口一提。

「托莉絲姐姐，我們該回去了。」洛洛提醒一句。

托莉絲點了點頭，她最後望向辛苦翻找於家園廢墟中的村民們，右拳捶胸道：

「願戰神眷顧你們，祝你們好運！」

兩人返回距離村子百餘米外的停車處。

程安不在車上。

兩女找到他時，他正蹲在幾十米外的一堵低矮磚牆旁邊，拿着鏟子，吭哧吭哧地挖著坑。

地上有一具屍體，被大卸八百塊。

其全身上下，

沒有一處超過十公分的完整好肉，斧劈錘砸的痕迹非常明顯，就連骨頭都是幾乎全碎的。

這哪是屍體。

這都快成一團肉醬了。

托莉絲：「……」

洛洛：「……」

兩人望着那一灘，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可憐的屍體，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

程安停下動作，回過頭，露出恰如其分的『哎呀你們來了』的表情，指着地上解釋道：

「這個人，剛剛從村子角落裏偷跑出來的，他想搶我們的車逃跑，好在我早就看到他，被我躲在背後偷襲解決了。」

「嗯。」

托莉絲表情難以言喻地點點頭，接着又問道：「你挖坑幹嘛？」

「埋啊，難不成讓他曝屍荒野？」程安理所當然地反問道。

洛洛翻了個白眼道：「我覺得吧，假如你下手如果可以輕一點，這個傢伙可能會比較感激你。」

程安立即順勢就說道：「哈哈，我一兩下沒能把他拍死，嚇得我後面都不敢留手，等我清醒過來，他已經，已經，變成這樣了。」

這非常符合一名普通人，面對身體強壯、殺人無算的強盜時的反應。

普通人面對強盜，僥倖佔了先機，照着後腦勺一下，把對方打得七葷八素，然後補刀時不知輕重將其剁成了肉醬，這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托莉絲也洛洛也不再多問，兩人回到了車廂里，順便催促了一句：「動作快點，天已經黑了，要趕在城門關閉前回去。」

「好！肯定能到，請你們放心。」

程安把那堆碎肉鏟到了坑裏，然後澆上汽油，點了火，給它燒了。

挖坑只是為了控制火勢，避免點燃周圍的植物。

隨後，他回到駕駛室，遠遠看到村子的廢墟中，有一隻只勤勞螞蟻般，在上下挪動的村民們。

他們不知因何而生，也不知為何而死，麻木的就像是一具具行屍走肉；

即便遇到這樣的遭遇，也不敢大聲對托莉絲要求說：請讓我們搬去安全的、沒有強盜侵擾，也不會有魔窟驟現的城市裏面居住。

弱小，貧窮，看不見出路。

這便是這個世界上，普通人的命運嗎？

程安為之默哀，果然，不管在哪裏，弱小就是原罪！

想要改變命運，只能變得強大！

當然，在西大陸而言，想要變強大，唯一的辦法就是變得有錢。

否則根本支付不起一萬塊水晶一次的神啟費用。

總不能人人都當瀆神者吧？

漫天星空下的車，老司機程安行駛得穩穩噹噹。

晚上九點，趕在城門關閉之前，程安終於平穩抵達了垂天境。

兩女顯然精神極佳，也沒提是否要吃晚飯，程安雖然肚子餓得咕咕叫，也不好開口。

幸好他離開114據點遺址時，有帶了一些乾糧，此刻饅頭就著水，就在路上，把晚飯隨意對付了。

垂天境的夜晚，人數比白天當然少了一半都不止，但依舊還算是繁華；

街上有許多晚上通宵營業的店鋪，人氣較旺。

此處雖是末世，但城池之內，隱約有前世繁華都市的氣象浮現。

這讓程安再一次感受到，在足夠強大的超凡力量面前，環境，或者說這片天地的險惡，並不算什麼難題。

城西區域，塔索克街，戰神教會。

晚上十點多，程安忠於完成了相應任務交接，得到了他應得的酬勞，總計150枚水晶。

告別兩位美麗高貴的小姐，程安回到祈願大廳。

在那些態度友善，相貌甜美的小姐姐幫助下，他建立了一個專屬的個人賬戶。

這個賬戶是教會內部專門用來存放水晶的。

但是聯邦各大銀行，都會和教會有聯繫。

因此，水晶可以隨時取出來，去銀行里換成通用貨幣，包括兌換黃金。

「150塊水晶，折算成現金的話，相當於十五萬！

「一個任務就賺這麼多，真不錯。

「只是以後該怎麼辦？我已經成了瀆神者，以後肯定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唉，可憐我原本是想要走光明正大的神血道的啊！」

走在祈願大廳的門口，程安默默盤算著。

水晶對他來說，其實已經失去了支付神啟費用的功能，找機會把它們兌換成現金就行。

接下來，他初步的計劃是，先在城市內待一到兩天，主要目的地是圖書館，他需要實地親身學習一些這個世界的更多資料。

然後，去當地找個地下勢力加入，白手起家。

「嗯，先把第一階段的神血力量，完全開發，掌握，然後再找機會，通過這些地下勢力，尋找其他瀆神者的信息。

「成為瀆神者之後，想要提升自己，只有兩條路。

「要麼，黑吃黑，殺死別的瀆神者，掠奪他們的神血；

「再不然，就是直接對落單的教會神官下手了；

「這兩條路，前者風險大、但相對來說屬於頗為正義的一方，只要我能一直瞞住自己是瀆神者的真相，就可以一直活躍在光明中！

「但如果無奈之下，選擇了後者，那從此以後，就只能做一個徹頭徹尾的地下老鼠了……而且這世界的神官，似乎大都性格不錯，屬於好人？

「這對我來說根本沒法主動下殺手啊……有個辦法是跟隨其他神官出去做高難度任務，然後等他們死了，舔隊友的包……」

程安出了大門，思緒萬千。

突然，背後有個女性叫住他：「程安，等一下。」

回頭看去，卻是剛剛分手的托莉絲和洛洛兩人。

除了她們以外，還跟着一名身材高大，額頭寬闊，鼻樑挺拔，留着鬍鬚，眉宇間和洛洛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性。

「這是洛洛的父親？以她的身份地位來說，這男人恐怕不簡單……

這位中年人也比較隨意的把目光投了過來。

僅僅被他看了一眼，程安就起了一種彷彿被猛獸盯住的感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這中年人，絕對是個超級強者！

「至少托莉絲這即將晉級的高級神官，不能給我如此大的壓迫感！我幾乎覺得我在面對一尊大山！一頭巨龍！

「他或許是教會的執事，不，大概率是第五階的高級執事！」

程安心中咯噔一聲，-但面不改色走了過去，笑道：「你們好，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嗎？」

托莉絲一摸頭髮，卻示意洛洛來說話。

金髮雙馬尾的小姑娘露出甜美笑容說道：「托莉絲姐姐說，這次出去，你的功勞很大，沒有你最後的補刀，恐怕我們在地窟里，處境會更危險：

「而且你高尚的、勇敢的精神品質，得到了姐姐的讚賞，

「因此，她決定，在原本的報酬之外，送你一次神啟的機會！這筆昂貴的費用，將由她來為你支付，作為對你的獎勵！

「你不是希望能夠成為超凡者，成為一名真正的神官嗎？

「嘻嘻，感謝姐姐吧，不要錯過機會，她可是一位慷慨的、美麗的未婚少女哦！」

洛洛雙手叉腰，笑嘻嘻的說道。

托莉絲和程安的臉色一下子都變了。

前者是覺得洛洛明顯有在調戲她，有些慍怒，但對方長輩在場，不好發作。

程安則是一下子如墜冰窖。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我一個瀆神者，你讓我去神啟？

他看了眼洛洛背後那個男人，根本不敢說什麼拒絕的話。

這種機會如果拒絕，會顯得他心裏有鬼，等於當場自爆我偷拿了神血，我就是瀆神者！

別說拒絕，在那個男人的注視下，程安甚至連多一分鐘的猶豫，都不敢表現出來。

他竭力控制自己臉上的肌肉，咬牙切齒地，感激涕零道：

「呵呵，我謝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