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點火

第27節 點火

白起的聲音越來越驚恐,帶著不甘和憤怒,一聲高過一聲,看來在拚命了,但是白僵卻毫無聲息,就像是裡面只有白起一個人在表演獨角戲。

我一邊聽著裡面的動靜,一邊看著前面那條通往石門的顱骨路,忽然間腦子停頓了一下:不對,我想錯了,這條路不是讓白起出去的,是迎接白僵進來的!那個白僵一定是他,否則一切不可解釋,他是在養白起的屍身,養到大功告成,就要來收穫成果了!這整個墓穴是為了他而建造的,也只有他才有這個能力。

聽著裡面的陣陣吼叫聲,我逐漸想明白了這裡的前因後果,但是,如果讓他得逞,會發生什麼?他做這一切的目的很簡單,不用猜就是為了長生這個從古至今所有雄才大略的人得夢想,且據史書記載,他是對此尤其熱衷的幾個帝王之一秦始皇的曾祖父,很可能這個家族一直熱衷於長生這件事,那麼,他要是得到白起就能長生了?我現在對殭屍已經完全接受了,不管什麼原因,事實擺在面前,他們是存在的,但我認為不可能是鬼怪類的玩意,應該有科學解釋。但是長生這件事情還是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可萬一他要是成功了怎麼辦?會發生什麼?直覺告訴我應該阻止這件事情,可是應該怎樣阻止我一點頭緒都沒有。

裡面的吼聲開始減弱,就要分出結果了,聽起來白起的氣息在漸漸減弱,當裡面一絲聲音都沒有的時候,估計我再阻止就晚了。我抬頭看著那黑色怪獸般的黃腸題湊,他那巨大的身形像是是在警告我一般,惡狠狠地壓迫著我,彷彿在告誡我,這不是我所能參與並左右的事情。

看著這費盡人力物力的奢華墓室,這一地累累的白骨,還有外面一環一環裡面養著的所有邪惡的東西,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一人的私慾,為了虛無縹緲的夢想,自私到如此程度的人,即使得到了長生也必定會是個禍害。事已至此根本沒有躲避的餘地了,我相信,一個如此自私殘酷的人絕不會給我們三個一線生路的,等他出來就是我們葬命於此的時候。

我握緊桃木劍,轉過身對他倆說:「這裡的事情沒有時間來解釋了,不過我已經猜到剛進到裡面去那個白僵要做什麼,絕對不能讓他得逞,否則我們無路可逃,一定會死在這裡,所以,我們要進去阻止他」!

他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樣子,頓了一頓,李援朝似乎下了決心,對我說:「你說猜到了,那就你拿主意吧,我倆還是那句話,都聽你的,我們絕對相信你「!

「好,那我在前面,紅兵你身體還有點虛,拿著墨斗用墨線當鞭子用,老李,你拿黑驢蹄子,我估計這次要用的上了,只要能塞到他嘴裡,應該就能剋制住他」。李援朝應了一聲,看得出來,雖然他對自己並沒有多少信心,但是也已經豁出去了。

給他倆分配停當,看到孫紅兵手裡還拿著那把青銅劍,我伸手接了過來,湊在火光下一看,這把劍身形細長,劍身共八個棱面,結構緻密,劍身光亮平滑,刃部的磨紋細膩,上面所刻紋理來去無交錯,精美異常,在燈光下劍刃寒光閃閃,劍柄下八個篆體字:秦武安君自作用劍,沒錯了,就是白起。

白起因為:「能撫養軍士,戰必克,得百姓安集,故號武安」。這是他的封號,而武安這個稱號在西周就有了,歷朝歷代不乏武安這個稱號的獲得者,能以武功治世,安邦勝敵者,都可以稱為武安,而白起正是這一稱號當中最有名的一個。

確認無誤了白起身份,我對白僵的身份更加瞭然,把青銅劍遞還趙紅兵,轉身帶著他倆走向中間的那座龐然大物。

裡面的聲音依然沒有沉寂,忽然一個想法像閃電一樣的照亮了我的腦海:要是把整個黃腸題湊點著了,是不是應該能解決所有問題?這個念頭一下子點燃了我的希望,雖然裡面可能會有很多稀世珍寶,但是我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能一下解決這兩個殭屍帶著李援朝和孫紅兵逃出古墓,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頭等大事,我正在邊走邊考慮重演一遍火燒阿房的可行性,卻猛地發現裡面的聲音已經停止了,而此時我們也走到了木門的前面。

我下意識的把手裡的火摺子朝題湊門口的頂框伸了過去,黑暗中,一個身影緩緩出現。

是白僵,但此時他已經衣冠整齊,走到門口看著我,不知在裡面經歷了什麼,他的皮膚與活人的皮膚也已經沒有什麼兩樣,目光不再是血色,變成了正常人的顏色,也是國字臉,雙目微眯,但精光外射,顴骨很高,闊額寬腮,額上皺紋很重,光頭總是會顯得人年輕,但是他的相貌應該是一個六七十的老者了,沒錯,我猜測的那個人75歲死的,能記住他,是因為他是中國在位時間最長的幾個帝王之一。

我心裡開始打鼓,看來他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白起估計也已經又躺回去成為一具屍體了。那個人的一生充滿了權謀、政亂、戰爭、死亡、欺詐、背叛,連以軍事天才聞名的白起在這方面都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他輕易的就解決了,但是在白起死後,居然連屍體都為他所用,做為自己長生不老的工具,想來既令人為白起感到悲哀,又不寒而慄,看來權力能夠讓人瘋狂,而長生卻能泯滅一個人所有的人性。

我舉著火摺子的手臂僵在半空,再也不敢往前遞一步,他靜靜地看著那燃燒的火焰,沾了鮫人膏的火摺子比火把還明亮,我的目光都不敢長時間直視,他卻一眨不眨的看著那明亮的火焰。

我不知怎麼辦才好,就在這時,棺槨的方向又傳來一聲低吼,是白起的聲音,中年人一愣,最後看了一眼火焰,轉身走了回去。

機會來了,當它消失於黑暗深處的時候,我把火摺子一下戳到了題湊的縫隙里,火焰瞬間爆燃了起來,這一定是鮫人膏的功勞。我一邊打開背包掏那包備用的火摺子,一邊對他倆急速地說:「快,點燃火摺子,到兩側去,把這裡點燃,他倆馬上領悟過來,手忙腳亂的掏著火摺子分別向兩側跑去。

我掏出了自己包里的火摺子,大約還有七八根,全部拿了出來點燃,扔了一根到頂上,又扔一根到門內,然後從右側繞著木牆,每跑一段就插進縫隙里一根,等我把所有的火摺子用完,木門處已經烈焰熊熊,經過兩千年的乾燥,柏木完全乾透了,燃燒起來非常迅速,很快近處就不能站人了。

而這時,整個墓室裡面都開始回蕩著著噼噼啪啪的爆裂聲以及轟轟的燃燒聲,我們退出了很長一段距離都快到牆壁邊才感覺到沒有那麼灼熱了,帶著他倆一直退到石門旁邊,讓孫紅兵注意著石門,萬一再次打開可不能錯失機會了,而我和李援朝緊張地觀察著那團熊熊的火焰。

柏木極為耐燒,過了很久火焰勢頭依然不減,我開始擔心起空氣問題來,這裡沒有明顯的透氣孔,雖然我斷定一定會隱藏的孔道以使空氣流通,但是如此劇烈的燃燒會很快把氧氣耗光,如果補充不到足夠的氧氣,火焰會迅速熄滅,而我們不用等到缺氧,在此之前就會被煙霧、一氧化碳所悶死。

這一下我後悔不迭,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但是火焰依舊在熊熊燃燒,沒有絲毫減弱的勢頭,這說明最起碼目前是有充足的氧氣在支撐的,而我們也沒有感到任何不適,我抬頭看著煙的走向,燃燒產生的煙並沒有在觸及天花板以後倒灌下來,而是就這麼散失在天花板裡面了——這裡整個的天花板都是透氣的!看來上面不光雕刻了星辰,還有無數的透氣孔。按說即使是這樣,也有一個極大的問題:在如此深的地下,天花板上的透氣孔把煙散到哪裡去了?但是當我知道我們不會被我輕率的行為而悶死,就不再花費心思去考慮這些細節問題了,在這裡,見怪不怪真的是最好的處事方法。

大火燃燒了多久我已經沒法計算,只知道我們三個在石門前面坐著喝水吃東西,輪流值班各自都休息了一陣,火勢才慢慢的弱了下去,在火勢減弱的時候,我就隱隱看到裡面的棺槨了,等到再過一段時間,而火勢大為減弱的時候,靠近一點,就著火光觀察裡面,心咯噔的一下沉到了底,如此大的火勢,就是青銅棺槨也應該燒紅了,但是裡面的外棺除了表面上的漆被燒得完全脫落不留痕迹以外,連上面的雕刻都沒有造成損傷,我忽然想起,這是耗費大量心血養成的至陰的器血木,在這麼大的火中能不被燒毀也是可以理解的,問題是這樣一來,白僵一定是躲在裡面等火滅了再出來了,等他出來,事情就大了。

趕緊招呼他倆過來,把情況說了說,他倆現在是一點主意都沒有了,這種情況下大家也只能無奈的做好準備要拚命了。一直感覺挺難為他倆的,我畢竟是在大院里和考古隊員們長大的,什麼都見過都聽過,他們挖出的古屍放在研究所里,我都敢半夜帶著院子里其他孩子半夜偷進去看,再加上以前的經歷,對於這裡的一切我的適應性比他們強得太多,他們卻是從來沒接觸過這些的,除了聽過農村常有的鬼故事,哪裡見過這形形色的東西,但是堅持到現在他倆也一直沒有崩潰真的是遠超我的預料,我都不知道要是我也和他倆一樣猛不丁的落入這種境地,是不是會有這麼強的適應力。

火勢漸漸減小,龐大的題湊已經一片狼藉,裡面的棺槨整個地顯露了出來,不能等完全熄滅了,我怕火焰再減弱一點白僵就會再次出來。

招呼孫紅兵拿著墨斗,準備再次合作封住棺槨的蓋子,雖然知道不一定有用,但是應該能爭取一點時間。木門已經不見了,有幾處燃燒非常充分的斷口,我們冒著炙熱走了進去,那余火的溫度幾秒鐘之內就把我們烤的難以忍受了。趕緊跨到棺槨旁邊,溫度驟降,伸手摸了一下外棺,果然還是涼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棺蓋剛才被由內到外彈飛了,但是被上面的題湊頂部擋了一下又蓋了回去,只留下了一道能進出一人的縫隙,所以我們兩個使勁推是能把它蓋上的,棺蓋有了上次的經驗,三兩下就爬上了棺蓋,棺蓋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原來彈的墨線連一絲痕迹都沒留下,估計被屍婆們污穢了以後,表面上的東西都被大火烤乾凈了。和孫紅兵踩著李援朝死命的去推棺蓋,-本以為能推動的可行性不大,盡人事吧,誰知道在我倆合力下棺蓋慢慢合了上去,似乎有什麼潤滑一般,轟的一聲棺蓋喝上了。

我和孫紅兵立刻爬上去扯開墨線,我跑到棺頭,熟練地按住線頭,手指一勾,「嗡」第一道墨線彈了下去。就在墨線落到棺蓋上的同時,一聲怒吼從棺槨里傳出,我沒時間害怕,立刻和孫紅兵平移幾步去打第二道封線,可還沒彈下去,「嘭」的一下,我和沉重的棺蓋一同飛上了天。身在半空中心裡一片冰涼,什麼都完了,就憑這把子力氣,我們三個都不夠他隨手一劃拉的。

轟的一下,棺蓋砸到了地上,四處白骨紛飛,我被拋到幾米遠的骨堆里,卻幾乎一點傷都沒有。趕緊爬起來,向棺槨的方向看去,一個身影慢慢地登上了外棺的邊沿,是那個中年人。他身穿同樣的黑色秦裝,但是因為沒有頭髮,所以頭上沒有帶冠冕,

大部分火焰已經熄滅,剩下的紅炭發出血紅色的火光,他站在棺槨外沿上,威嚴的目光逼視著我,在自下而上的紅光映射下,他的神態以及背影越發高大而又陰森。

李援朝和孫紅兵這時候已經狂奔到我身邊,我們三個站在一起,絕望的看著那高踞棺頭,不可一世的身影。「吼」他仰天喊叫了起來,真無法想象一個貌似儒雅的老者能發出這種動物才能發出的聲音。

隨著他的吼叫聲,天花板上雕刻的星辰開始明亮起來,逐漸的越來越亮,而光頭老者卻停止了叫聲,有點疑惑的打量起那些星辰,好像對自己的喊聲造成的效果感到十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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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骨狩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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