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肥料

孫紅兵愣了一下：「對，不能放下老李不管，我們回去，現在有了武器應該比剛才更安全一些」。我想了想，從包裹里把銅鏡拿了出來，遞給孫紅兵，「拿著這個，要是遇到了什麼東西，用鏡子對準它應該就管用「。孫紅兵接了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似乎被我」應該「那倆字搞得沒有信心。我背好背包，拿過一個火把，帶頭向來路走了回去。

我們走的小心翼翼，但是路上什麼都沒有再發生，走到石門之前我發現外面李援朝舉著火把產生的火光已經消失了，外面一片漆黑，不知是火把熄滅了還是他們都走了。我把火把探出去然後伸頭觀看，左側什麼都沒有，右側卻一眼看到李援朝依然站在原地，火把已經熄滅並掉在了他腳下，他木然的看著通道的遠端，像一根木樁一樣的一動也不動，眼睛依然是一片白色，我們的出現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白毛和屍婆們已經都不見了，這一會的功夫地上那一灘清水也消失了，地面乾乾的，我覺得真是匪夷所思，怎麼這裡還有打掃衛生的？我倆出了石門慢慢的靠近李援朝，孫紅兵從我身後和我背靠背的走，火把伸向前方警戒著我們的身後，還不忘轉過頭來喊著李援朝：「老李？老李」？李援朝有了反應，慢慢轉了一下頭看著趙紅兵，靠近了才發現，他的眼睛並非全成白色了，而是瞳孔極度縮小到像綠豆粒那麼大，只能看到一個黑點，整個眼球大部分是眼白，他就那麼怔怔的看著我，忽然，他好像醒了過來，雙眉開始倒豎，兩手前伸姿勢僵硬地走了過來，嘴裡發出嗬嗬的聲音，我手裡桃木劍又開始泛出紫色光華，我連忙對孫紅兵說：「把銅鏡給我」，孫紅兵趕緊遞了過來，我順手把桃木劍遞到他手裡，「拿著這個，我怕傷到老李」，孫紅兵接過來後退了一步，轉過身用火把照著後面繼續防備著，我心裡略安，看來孫紅兵已經逐漸適應，知道自己在什麼情況下該做什麼，能當一個好幫手了。

李援朝蹣跚著向我們靠近，我左手拿著火把右手猛地把銅鏡對準他的臉舉了起來，銅鏡在古代一直是一種法器，因為鏡子是人們用來正衣冠的工具，且有可以顯形的作用，所以有照妖鏡這種說法，以前的住房如果門窗正對著街口或者房檐的角，常會掛上一面小鏡子以起到震懾與避邪的作用，我雖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但是見到桃木劍剛才的大顯神威，想來這面鏡子也不會是一面純粹的裝飾物。

鏡子原來已經斑駁模糊的鏡面在火把的映照下逐漸發亮，反射出一道金光正好照在李援朝的臉上，他忽然定住了，像一個木偶一樣，但是面部表情就像在掙扎一樣的扭曲著，並舉起雙手遮擋這道金光同時扭過頭去不敢看過來，似乎這道光芒讓他極度痛苦不能忍受，我等了一會也沒見他有其他什麼反應就這麼掙扎的，但是也不後退，孫紅兵不時地探頭探腦回頭看看情況，「老鄭，這樣不是個辦法啊，老這麼站著，看來鏡子只能擋住他，治不了他的病啊」。

我心裡也沒譜，這些法器我都是聽說過沒見過，並不知道正確的使用方法，但是要想它們發揮最大效應肯定是需要有特定條件的，像剛才我這樣亂揮一氣就能把白僵嚇走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桃木劍的威力太強大了而白僵又實在不是對手，所以能剋制並傷到他，如果來個比較強大點的東西還真不知道胡亂揮舞能不能管用，但是隱約感覺應該挺懸。

我想李援朝應該是被迷惑或者與此類似的情況，

至於根源，我不由自主想到了通道里屍婆噴的那口水，估計是那個原因，否則這過程中李援朝就沒有離開過我或者孫紅兵的視線，當然也不排除他倆昏迷被救時出了問題，不過現在沒有辦法也沒有時間探究，還是趕緊想辦法解決問題，但是就目前情況來看銅鏡只能剋制而不能治療，解決不了目前的困境。就在這時李援朝忽然停止了動作不再掙扎了——他直接倒在地上暈了過去，我一驚，手裡的銅鏡不敢放下，就把火把交給孫紅兵蹲下去摸了摸他的脈搏，雖然比較微弱但還在跳動。

我有點犯愁，雖然我們那時候年齡都是十八九，但是李援朝身材比我和孫紅兵都要高大一些，要是一時醒不過來我們倆只能輪流背著他走，這樣非累死不可。正想著，在後面背靠著我進行警戒的孫紅兵忽然小聲喊道：「老鄭，這是什麼東西？又來了，又來了」。我一抬頭，前面影影綽綽的又出現了屍婆們的身影，它們的動作比較緩慢小心翼翼的靠近，我牙一咬：目前情況緊急，就算累死也要把李援朝扛出去！

「紅兵，你小心千萬不要被屍婆口裡的水噴到，扛著老李，把桃木劍給我，我在前面開路，」。

「屍婆？「

孫紅兵回頭向我這邊看過來。

」我X，怎麼她們也來了？我是說我這邊來了一群」。

我猛轉身，身後的通道里居然也爬出了一群影子，一個個黑色的長發濕淋淋的披至腰際，露在外面的皮膚白花花的像是在水裡泡了很久的那種慘白，一道道冰冷的眼神看向這邊，居然是屍婆樹下石瓮里的那些。

我有點抓狂了，真是見鬼了，我以為它們只是屍婆蠱的養料，鬧半天這種植物居然是兩頭雙生的，上面是一種屍婆下面是另一種屍婆，這怎麼辦？

我趕緊先把銅鏡向屍婆們照去，金光所到之處一陣陣尖銳的慘叫，像是被燙到一樣，屍婆的身上起了一片片焦痕，所有的屍婆都舉起手擋住了眼睛好像是怕被強烈的陽光照射到，看來管用，這個銅鏡居然還是個遠程武器。擊退了屍婆忙轉身又把銅鏡向身後的那些「肥料」們照去，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按說她們才是真正的屍婆，但是現在為了區別，只能把她們先當做「肥料「了。

銅鏡的光芒照到了她們身上，同樣發出了嘶嘶的聲音，但是這並沒有阻擋她們的前進，她們的行進速度比屍婆快，一個個張著嘴，從嘴裡不斷地流下清水，與屍婆不同的是她們全都濕淋淋的，手腳並用的在地上爬行著，那是無法形容的一種景象，如果不是這一天多發生的事情、見到的東西太多把我們神經麻木了，光這些「肥料」那陰沉恐怖的目光就能把我們倆嚇痴獃了。

前面有屍婆，我不敢保證在扛著李援朝的情況下能殺過去而不被水噴到，按我原來打算，用衣服遮住臉利用法器的威力衝殺過去，即使被噴到只要不直接噴到臉上應該就沒事，何況這個強大的銅鏡的威懾下屍婆們不一定有餘暇噴水，我們還是有不小的成功幾率，可是加上後面跟著的這一群明顯更加強大，而且行進速度更快的「肥料」們，估計成功的把握連一成都不到，這點概率基本上就是送死。

沒時間細想了，這條路不通只能先到通往水室的那個通道里避過風頭。那個通道比較狹窄，勉強能并行兩個人，這樣也利於防守。我把銅鏡交給孫紅兵扛起李援朝，對孫紅兵喊道：「跟我走，你用銅鏡保護我們，先進石門裡面躲一躲避過風頭」。然後沖石門就跑了過去，孫紅兵舉著火把銅鏡前後輪流照著，把屍婆們照的連連後退，不一會就把「肥料」們擋住的石門露了出來，這讓我產生了一絲用銅鏡開路返身沖回去的希望，但是看著它們連連後退也就不放棄的樣子，我還是決定進了石門再說，最起碼裡面通道窄不至於兩頭受敵，同時我一直有一個念頭：真的遇到危險了，這裡的人會來搭救我們的，畢竟他已經救過我們兩次了，其實這才是我內心深處最大的期望，畢竟他們對這裡太了解了，可是地圖裡那匆匆的筆跡，寥寥幾個字的說明，隱約昭示著他有急事要處理，很匆忙的樣子，未必就一定能及時來救我們，更何況他們也不是神仙（神仙不會寫鋼筆字吧？），不可能隨時掌握著我們的行蹤，按照他們的路線走本來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半路上出了李援朝這件事情是誰都料不到的，但這個希望仍是我最大的依仗，溺水的人是不會考慮稻草能不能承受住自己的重量的。在我心裡，這麼荒涼的地方，地下居然有這麼錯綜複雜的建築群，而且裡面居然有人這件事情的離奇性早已經不存在了，現在就是來倆白鬍子神仙來拯救我們，我也會不皺一絲眉頭的跟著走了。

進了石門我背著李援朝向水室跑去，之所以沒向反向跑，純粹是一時沒想起來可以試一下另一條路。。。

我在前面背著李援朝，孫紅兵舉著火把和銅鏡在後面斷後，就這麼一路跑著很快就跑到了水室前面，地上的一層屍鱉還在，百忙中我還閃過一絲念頭「這次沒人打掃了」？

把李援朝放在水室門口我喘息著，孫紅兵轉到我身後舉著火把，拿著桃木劍守護著後方，「老鄭，快研究研究怎麼過這個水室，萬一我們沖不回原路，只能走這裡了，有路總比沒路好」。我詫異的看了一眼孫紅兵頓時又起了疑心，這成長的也太快了，別再是和李援朝一樣出狀況了吧？孫紅兵好像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轉過身來看著我：「我X，我又不是趙老頭家那妮子，你這麼深情盯著我幹什麼？你以為我也和老李一樣中邪了」？這種情況下我居然來得及臉一紅，趙老頭家的孫女叫春妮，今年18，長得一點都對不起這黃土高原——太水靈了，平時沒事的時候常找我們來玩，我雖沒談過戀愛，但是女孩子羞澀和躲閃的眼神我還是能看明白的，平時春妮不在的時候他們幾個沒少拿我開玩笑，而我也很喜歡春妮這丫頭，說不上來的感覺，應該算是朦朧的感情吧。

趙紅兵看到我的樣子頓時笑了起來「我X，丫還真的想春妮了，老流氓，等出去我和老趙頭說去，看他不拿羊鞭抽的丫滿山坡跑，那可是他們家寶貝疙瘩，哈哈哈。。。」，我不禁也笑了，越笑越忍不住，兩個人就這麼開心的放聲大笑著，故作開懷的笑聲在通道里回蕩。好半天我們倆才止住了笑。

「紅兵，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嗯，一定能！我們三個一起出去，什麼牛鬼蛇神都別想擋住我們」！

笑了這麼一陣，心情比剛才舒緩多了，雖然我倆心裡都明白，這是為了緩解壓力故意營造的心情，但是依然覺得有了信心和力量。我回過頭去看著水室里的水面，它平靜的看起來那麼的不真實，像是一面打磨得極其光滑的鏡子沒有一絲的水痕，似乎凝固成固體一般，水色黝黑深邃看不到底，而水面上那好像漢白玉一樣的呈不規則圓形的墊腳石頭，怎麼看怎麼覺得毛骨悚然，我感到甚至連把手伸到水裡去試探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老鄭，來了」。

我回頭去看，遠遠地那群「肥料」爬了過來，但是比剛才慢了，拿在孫紅兵手裡的銅鏡對它們還是有威懾力的。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李援朝，用手撥開他的眼皮瞳孔依然是縮小的。我身邊既沒有什麼專家，也沒有對症的藥物給他治療一下，想了想背包里的物品，看有沒有用得上的，正無措，忽然想到了黑驢蹄子，那玩意是克制殭屍用的，李援朝是被屍婆傷到，而屍婆也是殭屍的一種，不知道會不會有效果。不過還是怕會給李援朝造成更大的傷害，但我們現在的問題是：李援朝不治好，我們這麼輪流扛著他，三個人出去的希望是極其渺茫的，所以我決定還是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