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熒光湖
只聽撲通連聲，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就全掉到了冰冷的水中，火把也瞬間熄滅了，眼前一暗，但是很快就適應過來，因為眼前就漸漸的光亮起來——整個湖面上開始泛起碧綠色的漣漪，原先漆黑的四周以我們為中心點開始向四周蔓延出一片熒光，而這熒光正隨著我們幾個在水裡的撲騰在蕩漾，波光粼粼的映照在臉上說不出的詭異，這居然是個螢光湖，而我們掉下來的通道口就在離水面有十多米的牆壁上。
「前面好像就是岸，你們跟著我。」
李援朝率先朝不遠處的岸邊遊了過去，我也招呼孫紅兵向著前方隱約露出的岸邊遊了過去。水很冷，帶著一股水腥味，但是還算清澈，看來不是有活水就是與世隔絕時間太久形成了自己的生態系統了，我想還是後面一種可能性更高一些。
「小心，水裡有什麼東西」
孫紅兵忽然指著水面喊了起來，我倆一驚，扭頭向孫紅兵指的方向望去，右前方几十米遠處，有一道水線分開水面的熒光，像一個箭頭般沖我們迅速射過來，「快」，李援朝喊了一聲，我們拚命地向岸邊遊了過去，孫紅兵水性稍差，再加上過於恐慌，動作開始變形。
「等等我，你倆等等我呀」。
我看了看遠處正在游過來的東西，對游的最快即將上岸的李援朝喊道：「援朝，抓緊上去找石頭砸」。
我在原地等著孫紅兵，一邊拿著獵刀沖著未知來物的方向一邊催促孫紅兵快點。李援朝連滾帶爬的撲上了岸，看來岸上有不少石頭，因為他立刻拿起石頭不停地砸了過去，雖然好像沒有砸中，但是有效的減緩了來物的速度，藉此機會我和孫紅兵全力游到了岸上。岸邊很堅硬，應該是岩石，而且也比較乾燥，我倆連滾帶爬的遠離了水邊。
等轉過身來，水裡的東西也在離岸幾米的地方停下了，我們屏住了呼吸，看著水面，一個東西從水中緩緩的露出了頭，孫紅兵下意識的喊了句：「什麼人」？的確，在綠幽幽的熒光下看到那個東西具有人類的頭顱、脖子和肩膀，只是皮膚呈現慘白色，看起來黏黏的，鼻子沒有隆起，而是直接貼在面部，有點像蛇的鼻孔，面部消瘦，顴骨突出，腮部深深的陷進去，最可怖的是他的嘴，嘴巴上沒有嘴唇，露出兩排鋒利的牙齒，猛一看就像是正在狠狠地咬著牙一樣，而兩隻眼睛卻發出銀色的反光，冷冷的的向這邊看著，同時，它的身後，水面上無聲無息的冒出了十多個同樣的人頭，全都默默地看著我們，也沒有任何動作。
我們三個渾身濕透，哆哆嗦嗦的和它們對視著，手裡各拿著剛撿起來的幾塊石頭，緊張的防備著他們的下一步舉動。就在這時，對面牆壁上我們掉下來的通道口處，一個渾身著火的人形吱吱叫著衝出通道，落入水中並開始撲通著掙扎。水中那十幾個頭顱全都轉了過去望向那邊，然後無聲無息的又沉入了水中。趁這個機會，我趕緊就著湖面的熒光扭頭看向四周，這是個巨大的岩洞，呈橢圓狀，四分之三是熒光湖，一小部分是陸地，在陸地的深處隱隱露出了一個洞口，我又瞅了一眼李援朝和孫紅兵，這倆人被水裡的景象驚呆了，一個手裡拿著石塊，另一個緊緊手裡地抓著獵刀，而孫紅兵居然還牢牢的背著我們的工具袋，裡面都是我們最重要的物品，有引火的火柴和火摺子什麼的，為了防雨全部用油紙包裹的嚴嚴實實，下了這一會水應該不至於被浸透。
我揮了揮手招呼他倆向洞口走去，
洞口不高，約有兩米的樣子，但是兩個人能並排進去，這期間李援朝從懷裡掏出了一直不舍的用的手電筒，因為怕受潮一直用油布包的很好的手電筒裡面並沒有進水，備用火把都在背包里，雖然進了水，但是這些火把是村民從城裡弄的瀝青做粘稠劑加上汽油做的，並不怕水，缺點是需要密封保存以避免汽油揮發，我一邊從孫紅兵的後背上取火把一邊誇著孫紅兵：「行啊紅兵，一樣東西沒落下，多虧你了」，孫紅兵像是剛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背包帶：
「X，我說怎麼游不動，下水之前都沒來得及把它扔掉。。。」
到了洞口處，光線已經比較暗了，先從包里把引火物找出來試了試，果然還是乾燥的，點著了山民特製的火繩向洞內照了照，看不到盡頭，我又回頭看看水面，靠近山壁上的通道下邊的水面上，不斷地有水花在那裡翻動，好像水裡有什麼在進行著激烈的搏鬥。
我從孫紅兵背著的背包里抽出三個備用的火把，這裡村民進山都會帶上不少這樣的火把，半米左右長短風場方便攜帶，是一個村民用從城裡弄來的瀝青做稠化劑與汽油混合做成的，這種火把極其耐燒，一根能燒一個多小時，而且不怕水下大雨也能用，唯一的缺點是汽油容易揮發，所以都是在晚上用之前臨時製作，而且做好了也用油紙和蠟扎口封死，這次背包里就有十幾根這種火把。點著了火把，順手把獵刀交給在前面的李援朝，我在中間，孫紅兵在後面背上了背包，我們沒有再猶豫就迅速進入山洞。
李援朝在前我和孫紅兵在後快速的行進著，我們不清楚水裡的東西是不是會上岸追過來，從落入坑洞到現在，大約過去一兩個小時了，一路上驚心動魄的，我們的神經已經開始麻木，現在根本不去考慮身後追來的是什麼東西了，只想著抓緊找到離開這個地方的路好儘快出去。
通道是半天然半人工的，原本就有這個自然形成的通道，但是被全面修整過，只是沒有任何裝飾，通道是筆直的，沒有向上或者向下的斜坡，很潮濕，應該是外面湖裡的水汽長期侵蝕，牆壁上全是滑膩的感覺。孫紅兵因為背著背包，所以稍稍落在後面，我聽到了他呼哧呼哧的喘息聲，趕緊喊了一聲前面的李援朝「你幫紅兵背一下背包，我們輪流背著，保持體力。」李援朝應了一聲，轉過身迎向孫紅兵，在即將與我錯身而過的時候，我看到李援朝面色大變，面部開始急劇扭曲，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的身後，嘴裡不自覺地發出一種尖銳的喊叫聲，渾不似人聲。
我一個激靈猛的轉過身去，孫紅兵本在我身後四五米的遠處彎腰喘息著，此刻被李援朝的一聲尖叫嚇的一顫，看到李援朝的目光后也下意識地扭過頭看向自己後背——就在他的背上趴著個一身白衣的矮小婦人，花白的頭髮披散在肩頭上，像個嬰兒般的趴在那裡歪頭沖著我倆咧嘴笑著，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孫紅兵扭過頭來正好和她臉對臉，孫紅兵就像發了癲癇，一邊也尖叫著一邊猛的直起身子，抬手往自己肩膀上一抓就抓到了婦人乾枯的手，邊尖叫著邊抓緊兩隻手用力就向下扯，婦人的兩隻手卻像生根一樣，牢牢抓住他的雙肩，緊緊貼在他後背上，同時嘴裡發出了一陣嘶啞的笑聲，就像一個犯了哮喘的人在向外倒氣，說不出的陰森。
這時，李援朝發飆了，長時間的緊張與恐懼使他再次爆發，他一路喊叫著，左手舉著火把右手拎著獵刀沖了過去，對著孫紅兵肩膀處的婦人腦袋劈頭蓋臉就是一刀，這一刀下去要是劈實了絕對會把孫紅兵也順便收拾掉。孫紅兵反應也極快，雙手牢牢抓住婦人的手，眼睛一閉迅速彎下腰把婦人迎向獵刀，婦人一掙沒掙開被李援朝一刀砍在靠近肩部的後背上，一聲尖銳的慘叫聲震得我頭皮發麻，婦人拚命掙開了孫紅兵的雙手，同時一張嘴，一口水噴向李援朝，李援朝正在砍下第二刀，猝不及防正好被噴到臉上，婦人尖叫著掙脫孫紅兵的手，雙腿一蹬就撲到牆壁上，手腳並用的爬到通道頂，快速的沒入熒光湖方向通道的黑暗中不見了，濕滑的牆壁對她好像沒有一點影響。孫紅兵臉色蒼白，彎腰站在原地劇烈的打著擺子，嘴裡不停的罵著：「我X，我X。。。」。我趕緊問李援朝：
「老李你沒事吧」？
李援朝用外衣使勁的擦著臉，說話都帶著顫音：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有東西嗎？」
我就著火光仔細看了看，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基本能看出只是清水，我猛地想起了什麼，咯噔一下心往下沉，嘴裡卻安慰到：
「什麼都沒有，她噴的好像是清水」
李援朝繼續用力的擦，直到感覺到實在沒什麼了，才停下手
「紅兵她怎麼到你背上的？背包呢？」
「我他媽也不知道，進洞前我把背包放地上脫了衣服擰乾，然後穿好衣服拎起背包就背上了，不到一分鐘的事，沒覺得異常，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換了，那他媽是個什麼東西？是鬼嗎？」他一邊問著一邊下意識的往身後看，
我看著地上一灘黑色的，散發出一股腥臭味的液體說：
「那應該是屍婆」
「什麼？濕婆」
「屍體的屍，據說製造過程很複雜，大體是不流血而悶死的，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寤生（逆生），且生出來就睜眼視物，看著自己母親在生產自己時因難產而死的女人，在陰暗的屋子裡養到十四歲以後悶死，用特殊的防腐葯浸泡過後，被埋在水汽極重的陰地，上面種上一種特定的樹，大多是楊樹、槐樹或柳樹，這種樹在這個環境下會產生異變，不但生長極其緩慢，還會枝條扭曲成藤蘿狀，樹大約三十年左右樹才會長到六尺左右，此時的根向下包住她的身體，再經過不斷地用各種陰穢之物灌溉，六十年之後再用九個純陰女人的血澆入地下喚醒，才形成的一種東西，喜歡朝人噴水。以前有人在一個道士的墓里遇到過，那個墓里同時有記載製作過程的書簡，因為製作起來非常血腥而且繁瑣，不但需要一些特殊的條件還需要漫長的時間，所以極其少見」。
我沒有對他們說出另一件事：被噴中的人，二十四個時辰也就是兩天之內就會毫無徵兆的死去，魂魄會被屍婆收走當做奴僕使用。一來我也不是很相信收人魂魄這種傳聞，同時也不想他倆知道以後亂了陣腳所以沒有說出來，我們現在必須冷靜不能慌亂，否則根本走不出這個凶地，一切都要走出去以後再說。
我定了定神對他倆說：「走到這一步了我們不能慌，盡量小心點，趕緊離開這裡找到出口，後面還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東西追上來，沒了背包我們撐不了多久，所以必須迅速行動了」，火光的映照下李援朝臉上一片驚恐，但他咬了咬牙：「老鄭說的對，得趕緊找到出路才行」。我轉身看了看還在檢查自己身體的孫紅兵，看他似乎也沒有什麼事。
我們不再說什麼，這次孫紅兵在前，我在後面，李援朝在中間，就著搖晃的火光，一路摸索著小步向前跑去。我注意到在這裡火把始終可以燃燒，這說明裡面是有空氣流通的，應該有出口一類的地方。跑了大約四五分鐘，前面隱隱約約出現一個拐彎，並且有閃爍的光線傳來，孫紅兵連忙擺了擺手，我們這時有點草木皆兵了，三個人站在當地驚疑了起來，我看了看他倆，對李援朝說：「你和紅兵在這裡等一下，我先過去看看」，李援朝點了點頭。
「你小心，有什麼情況馬上喊人，我倆趕緊過去」
他倆背靠背的站在原地，我把手中的火把用力的扔到身後，火把在十多米處燃燒著，這樣的話有什麼東西從後面過來，他倆也能看到並提前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