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陳歌的生日 Party

早上9點，樂園才剛開門，遊客們就蜂擁而入，張心霧擠過人群，才注意到鬼屋的新標語。

「新場景！？老闆怎麼快就開放了新場景？！而且還是以荔灣鎮為原型刻畫的！厲害啊！」張心霧稱讚道。

推開房門，張心霧看見了兩個人，正是荔灣鎮里與陳歌一起冒險的剪刀和醉漢。

見一個人推開了門，坐着正在聊天的兩人瞬間安靜了下來，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張心霧，目光還有些疑惑。

張心霧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其中一人正想說些什麼，突然門就被粗暴的打開，一臉興奮的分身早就感應到本體的到來，一推開門就大大咧咧的說道：「老大，他們是老闆最近招的員工！」

張心霧點點頭，然後當着兩人的面和分身融合在一起。

剪刀和醉漢早已愣住，片刻后才小聲的感嘆道：「原來陳老闆還有底牌沒出啊！」

張心霧在鬼屋轉了一圈，都沒看見陳歌，轉回到屋裏，發現只有剪刀一個人。

「老闆呢？還有，剛剛那個醉漢呢？」

剪刀不太自然的笑道：「老闆之前被羅董叫走了，剛剛通知叫張敬酒過去。」

張心霧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走到床上躺下，這幾天他還沒體驗一下睡覺的感覺。

沒過多久，陳歌推門進入房間，一抬頭就看見了張心霧。

陳歌疑惑的問道：「你不是在場景里嗎？怎麼出來了？」

聽到這話，張心霧就知道陳歌以為自己是分身。

「是我啊！老闆！」

「哦！小霧，你回來了！」陳歌回過神來。

然後坐到床邊。

「你這段時間跑哪去了？」

張心霧回到：「我找到了新的血門！並且我還深入黑霧當中。」

聽到這話，陳歌有些震驚：「你找到了新的血門？」

因為最近經常圍繞着血門行動，所以陳歌對這個詞特別敏感。

「是的，但是，那扇血門好像出了點問題！老闆，所以我特地來問問你知不知道關於血門的事。」

陳歌其實知道的也不多，兩人就血門的話題相互交流了一番，直到中午12點，徐婉來敲門，兩人才停止這個話題。

現在是飯點，陳歌就讓幾人先去吃飯，自己進入場景。陳歌離開后，徐婉小聲的對幾人說道：「今天是老闆的生日哦！」

張心霧：「那好啊！晚上我們一人準備點小禮物給老闆怎麼樣？」

剪刀：「沒問題！」

醉漢：「沒問題！」

接着幾人開始探討為老闆慶生的細節。

「你們晚了整整四分鐘啊！再有下次，我可扣工資了！」陳歌兇巴巴的聲音傳來，幾人立刻停止交流，灰溜溜的跑進場景。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來我還是嚴厲一些比較好。」陳歌低聲說道。

張心霧溜了個彎就又回到陳歌身邊。

「老闆，你接下來準備幹什麼？準備去做通靈鬼校的任務嗎？」

陳歌看了張心霧一眼，緩緩說道：「去鬼校之前，我還要去一趟那個劇組。」

「嗯，對了，老闆，最近我比較閑，你去鬼校的時候可以叫上我，我可以成為你的底牌哦！」

陳歌驚奇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還要處理那扇血門嗎？」

「血門都已經廢了，我也懶得去修理了，再說，我自己的老闆都要進入這種危險的地方了，

我作為員工不出一份力怎麼過得去呢？」張心霧一本正經的道。

陳歌聽完，露出笑容，拍了拍張心霧的肩膀：「既然有你在，那我也不擔心了！」

之後兩人分別，徐婉叫張心霧過去有事商量，而陳歌則回到休息室整理資料和名單，雖然說張心霧會去，但他是作為底牌，前面的一些小的危險還是只能自己來應對的，不過陳歌至少不用擔心生命危險了。

白天的樂園人聲鼎沸，停止營業后的樂園慢慢安靜了下來。

夕陽的餘暉映照着摩天輪，歡聲笑語不在，陳歌獨自站在鬼屋門口。

他看了好一會才轉身進入鬼屋：「等天徹底黑下來以後，再行動。」

回到員工休息室，陳歌躺在床上，目光時不時會掃過桌上的照片，這是他在父母失蹤后，度過的第一個生日。

「要不要買個蛋糕？算了，買蛋糕的錢，足夠買半個人偶模型了。」

陳歌拍了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伸手摸向床底下。

「我背包呢？是白貓給我拖走了？」

陳歌朝床底下看去，並沒有看到背包，也沒有看到白貓和小小。

「這貓長能耐了啊！知道我要帶它出去，現在連包都給我弄走了。」

員工休息室除了陳歌和張心霧，就只有白貓和小小會跑進來，而張心霧早已下班離開，所以陳歌直接懷疑上了白貓。

拿着一袋貓糧，陳歌打開休息室的門，他跑遍所有地上場景都沒看見白貓。

「白貓跑到地下場景去了？它那麼膽小敢自己下去？」

拉開通往地下場景的鐵門，陳歌進入幽深的地下通道，他沒走出幾步，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今晚的地下，安靜的有些過分。

「小小？老周？」呼喊了幾位員工的名字，但是卻沒有任何回應，陳歌獨自一人走在漆黑的街道上。

陰森、壓抑，這條逼仄的走廊，就像是陳歌一直行走的路一樣。

看不見光，只有他一個人在往前走。經過一扇扇破舊的窗，看見一個個不同的恐怖場景，身後是黑暗，身前是更深的黑暗。

走過空蕩的教室，陳歌最後停在了暮陽中學場景第一個十字路口那裏。

他獨自一人，茫然的看着岔路口，正要隨便選擇一條路過去的時候，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滑動屏幕，上面是一條童童發來的信息——老闆，生日快樂！

陳歌還沒反應過來，漆黑的岔路口突然被鬼火點亮，只聽見「嘭」一聲巨響，旁邊衛生間的房門被撞開，幾個人偶學生擁擠著扛着一塊瀰漫着灰色霧氣的黑板跑了出來！

最後一間教室的黑板被拆下，陳歌看向黑板時，一小團灰霧立刻組成一大堆正在跳舞的小人，神態各異，而在那一大堆小人中間站着一個拖着鐵鎚的男人。

陳歌看見灰霧自然知道是誰的手筆，可能是張心霧的技術有限，霧氣無法完全表現出那個男人的氣質，只能在中間那個小人周圍用霧氣組成寫了很多名詞的氣泡，比如陽光、正直、溫柔、善良，所有氣泡浮現后都會有灰色的箭頭指向中間那個人。

他們見陳歌看到以後，又同時轉身，想要把黑板另一面給露出來。

但可能是因為動作不協調等原因，有不少人偶的胳膊和脖頸直接轉動了一百八十度，他們就保持着這麼恐怖詭異的姿勢將黑板另一面亮了出來——生日快樂！

四個用粉筆加粗加重的大字，配合著暮陽中學學生們扭曲了一百八十度的開心笑臉，他們想要靠近陳歌，但還有的覺得離得近了，就看不完整了，所以就沒動。

意見不統一，導致幾名人偶很快亂做一團，不過能看得出來他們很用心。

左邊通道傳來一聲乾咳，其他幾條通道的鬼火全部熄滅，只餘下左邊的鬼火。

場景內飄起了瘮人的歌聲，夾雜着恐怖的笑聲和沙沙的電流聲，一輛運屍車被地下屍庫幾名醫生緩緩推出。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車前端擺滿了生日賀卡，這些賀卡材質各不相同，有的是病例單，有的是宣傳頁，還有的是從床單和衣服上撕扯下來。

不過雖然材質不同，但筆跡大多一樣，應該都是筆仙代筆的。

運屍車中間位置則擺着一個四層高的、用模型拼湊出來的、類似蛋糕的東西。

蛋糕模型邊緣還有極具特色的手繪，能把蛋糕線條畫的跟血跡流淌一樣，這也只有天賦極高的閆大年可以做到。

「陳歌，生日快樂。」

幾名醫生將運屍車停在陳歌身前，閆大年和老周他們從運屍車後面走出，白秋林手裏拿着一個復讀機，裏面染血的磁帶還在轉動，正播放着一首舒緩的音樂，張心霧則走在最後，他身後霧氣瀰漫，折射出不同顏色的光，形成一道多彩的奇幻背景板。

「你們……」陳歌望着面前的所有「人」。

「別說話，點蠟燭，然後許願。」

衛九卿朝身後招手，一隻體型比正常貓大很多的白貓咬着背包從教室里鑽出，它將背包還給陳歌。打開背包，小小抱着幾根用紙捲起來的蠟燭坐在裏面。

「原來你在這。」

陳歌將小小抱出，放在自己肩膀上，拿着那幾根手工製作的「粗糙蠟燭」：「誰給你們說的，我今天生日啊？」

「就白天你讓我見的那傢伙，他說是你另一個女員工告訴他的。」

「明白。」

陳歌點了點頭，看向手中的「蠟燭」：「必須要點嗎？」

「生活要有儀式感，你幾歲就要點幾根，要不許的願望就不靈了。」

衛老爺子很嚴格，陳歌點頭答應，他從背包里拿出火機，將一根根蠟燭點燃，插在模型蛋糕上。

暖暖的火光碟機散了寒意，鬼怪最討厭光亮，然而卻沒有一個人遠離。

「老闆，該許願了。」

「許願吧！」

「老闆會許什麼願啊？」

「別插話，說出來就不靈了。」

目光掃過一張張員工的臉，陳歌揉了下眼睛，默默許下了自己的心愿，然後將所有蠟燭吹滅。

地下場景重新回歸黑暗，但是寂靜卻被打破，員工們全都聚集在了一起，有唱有笑，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樣。

「謝謝你們。」

站在黑暗裏，陳歌雖然是整座鬼屋少有的活人，但是他卻並沒有感到孤單。

美好，從來不會被恐怖的外表掩蓋。

他在這些員工身上看到了被人棄之如敝履的赤誠，堅守不放的自尊，還有刻入靈魂深處的善意。

「能遇見你們，是我的幸運。」

陳歌許完願以後，張心霧走上前，拿出一枚灰色的精緻戒指：「老闆，在枚戒指蘊含着屬於我的力量，可以在你不小心陷入危險的時候保護你！」

陳歌笑着輕輕說了一聲：「小霧，謝謝你！」

張心霧微笑着，隨後手一揮，無窮無盡的霧氣立刻組成桌椅，氣球這些物品，只不過色調統一為灰色，看起來略微詭異。

不過鬼怪員工們似乎很喜歡這種色調，玩得不亦樂乎。

這場狂歡進行到半夜，陳歌才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事情要做，他拿起背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白貓裝了進去：「走，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我們下半場去外面嗨！」

從地下場景走出，陳歌提着沉甸甸的背包回到員工休息室。打開門的瞬間，他愣了一下。自己的書桌上擺着一個蛋糕，一張賀卡，還有一把鑰匙。拿起賀卡，上面是徐婉娟秀的字跡：「老闆，我覺得咱們鬼屋不需要備用鑰匙，我相信你一直都在。鑰匙還給你了，最後祝你生日快樂！每天開心！」

放下賀卡，陳歌拿起桌上的鑰匙，靜靜的看了一會。

他父母失蹤后，來恐怖屋玩的遊客越來越少，處於倒閉的邊緣，在當時那種極為艱難的環境下，徐婉依舊沒有離開，她是唯一一個由陳歌父母招聘，最後還選擇跟着陳歌的員工。

「這丫頭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陳歌收好鑰匙，打開了蛋糕盒子。

和包裝精美的盒子比起來，裏面的蛋糕完全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中間塌陷，外皮殘留着烤焦留下黑印，整體結構鬆散，似乎一碰就會碎掉。

可以看出製作者非常用心，她將奶油均勻塗抹在蛋糕表面，試圖掩蓋缺陷，在這個過程中蛋糕好像已經被碰碎了一次，奶油既是裝飾，也起到了膠水的功效，滲透到了蛋糕內部。

光是看着這個蛋糕，陳歌已經能想到徐婉在製作時的畫面。

「不愧是我陳歌的員工，烘焙蛋糕都能做的這麼驚悚。」

拿起盒子裏的餐刀，陳歌切下一塊，輕輕咬了一小口。

「恩，口感稀爛，外硬內軟，還黏牙，油類材料用太多了，沒完全烤熟，這丫頭用的不會是高筋面吧？做蛋糕要用底筋面才行啊！」

陳歌雖然在不斷的吐槽，但還是將這塊蛋糕吃了大半。

看到陳歌吃的那麼過癮，白貓也有些好奇，但它剛把頭伸過去就被陳歌塞回背包。

「鮮奶蛋糕你吃了對身體不好，以後等你過生日，我給你做個貓糧蛋糕。」

不顧白貓的抗議，陳歌擦了擦嘴，提着背包走出員工休息室。

生日聚會佔用了一些時間，不過這並不影響陳歌今晚的計劃。

他已經在網上將需要的資料整理了出來，今夜就準備過去看看。

離開新世紀樂園，陳歌在路邊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計程車，整個含江市的計程車司機彷彿已經形成了一個共識，不要在凌晨以後靠近新世紀樂園，更不要隨便拉那個地方的客人。

最終走過兩條街才成功攔到一輛計程車。

張心霧透過窗戶看着陳歌離開新世紀樂園，然後搭上一輛計程車，消失在黑暗中。

「這幾天先熱身一下吧！」張心霧自言自語道，然後回到休息室，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他精神都有些疲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