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們
五個春夏秋冬過去，靈仙派收到了一封書信，是小玉傳給虛無的。
據說，她今年要成婚了，與她說的那個最好的朋友。
這原本是件好事，他應該恭喜才是。
可是他卻不肯去，也不想看到她成為人妻。
老掌門雖然年長，對於男女之事卻也不算是理解。
不過有些事情，總歸是要跨過去的。
「去吧，徒兒，你總歸是要長大的，邁不去邁的去都要邁過去，為師老了，你覺得，為師的位置，你拿的起嗎？」
掌門一臉慈祥，看着自己已經長得又高又壯的徒弟，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他這麼快就老了。
虛無從未想過掌門之位，他覺得這個位置應該是大師兄的。
他實在是受不起這個職位，更加沒想過這麼遠大的未來。
他跪在地上，道，「師傅，我不是不想，實在是不敢，還請師傅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這個位置，永遠都是師傅您老人家的。」
「那你呢？虛無，我知道你並不是凡人，雖然我不知你究竟是什麼，為何而來，但是你身上擁有多少的能力就應該擔起多大的擔子。人間門派各種各樣，邪教不斷冒出來，此時正是需要你出手相助的時候，你捨得視而不見嗎？」
「為師已經老了，你大師兄他雖然厲害，心卻太善良了。你比你大師兄強一點。」
什麼人能夠做什麼事，他一個快要入土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虛無狠辣又有分寸，也有那個能力，足以擔起他的使命。
至於那些情愛，這幾年他也應該受夠了。
等到什麼都過去了，他會想明白的。
就這樣，虛無帶着老掌門的囑託下山了。
此番下山，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到見到她的種種可能，他怕他會迫不及待地帶她離開。
總之，一切都不在他的控制範圍內。
希望他總是不明白情愛，如今明白了，才覺得這不是件好事。
那個不起眼的小村莊裏面，熱鬧又風光。
紅色大轎子裏坐着個嬌小的女人，她穿着一層薄薄的紅色紗裙，蓋着紅蓋頭，蓋頭下的那張小臉笑個不停。
周圍的人嗩吶吹着，鞭炮放着，都為了這件事而慶賀。
他悄然地走到了他們身後，成為了看客，追隨他們一路到了她未來要去的那個家。
穿着紅袍的男人早就等待多時，見到女人落了轎，立刻跑去攙扶她。
原來，愛一個人的眼睛是藏不住愛意的，他看到了男人眼裏和他一樣的目光，而且要更加柔情。
他笑了，看到有人對她那麼好，他高興，可是他又有幾分失落，看到她過得那麼好，他不開心。
能讓她幸福的，從來都不是他一個，也從來都不是他。
二人攙扶走了進去，對着坐着的兩位老人磕頭。
這幅場景原是那麼美，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就連做夢也夢到過不知道多少個夜晚。
當大夢幡然醒悟一場空時，他才知道原來自己該醒了。
拜了天地父母，本應該進入洞房的。
可是偏偏就在他們轉身那一刻，她摘了紅蓋頭。
她的目光堅定地看向了最後面那個不起眼的他，眼底的淚水滑落。
「師兄，我以為你不來了，沒想到，你還是來了。」
她握著男人的手朝他走去，雖然還是陌生，卻又那麼熟悉。
虛無看着亭亭玉立的她，紅唇似火，好看的不行。
他點頭，看了許久這才道，「來了，等久了吧？想我了嗎？」
他伸出手，將她抱在懷裏，手卻握成了拳頭不敢摟上她的腰。
就當是最後一次，那麼一次也好。
他愛的女人，永遠都不可能了。
小玉雖是被他的舉動嚇到，卻沒有掙脫。
她的眼裏閃爍著如星星一般閃耀的東西。
她點頭，「想了很久，今日看到師兄，我也就放寬心了。」
她默默鬆開了手，虛無識趣地放開了她。
還想多說什麼，卻被男人擋在身前。
「公子雖是我娘子的師兄，卻也要注意男女有別。何況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還請公子自重。」
他說話冷冷的，毫不客氣的樣子，確實是愛慘了她。
看到有人這麼保護她，他也覺得欣慰，不想多做解釋。
能夠來看一眼，他就已經知足了。
原本他也沒想過能夠有什麼，人走茶涼，心也該死了。
也許師傅說的對，情愛之事，往往一看便知。
「師兄，那玉佩，今日我便還給你。我知道那東西尤其重要，我不適合她，去找個配得上它的女子吧。」
「天下之大，總會有與你心意相通之人，忘了過去，好好的。」
她的聲音響起，玉佩從空中飛到了他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當時他用的就是這個法術，如今卻是被還回來了。
他並未接過玉佩，而是讓它落在了地上永遠封在那裏。
既然已經沒有了心愛的人，要那玉佩又有什麼用。
天下之大，他卻再也不會找到一個愛的人了。
從那之後的十年，靈仙派老掌門去世，他最年輕的門徒不過三十歲就接手了靈仙派。
又過去多少個十年，修仙成了這個天下所有人都在做的事情。
同樣地，邪門歪道也騰空而出。
靈仙派掌門帶頭領着靈仙派的頂尖弟子出門剷除邪門歪道，從此留下美名。
自那之後的多少年，靈仙派掌門失蹤於江湖。
不過據他的弟子說，他的相貌從未變過，還和以前一樣年輕。
人人都說他是天上來的神仙，是來拯救他們於水火的。
可唯獨他知道，他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算不上什麼好人。
從來沒有什麼善惡之分，不過是因為有些人註定不會被認可。
而他因為師傅所謂的使命，才接手了這份不該做的事情。
許多年後，他曾經回到過小玉的家鄉。
聽說，她的丈夫因為不是修仙的，早早就死了。
他們夫婦生了一對兒女，都靠小玉養活。
雖說日子有些貧困，卻也是樂的開心。
後來，她的兒女也成了親，她當上了奶奶，抱上了孫子。
他曾經在某個角落偷偷看她色衰的樣子，卻不覺得她多麼丑。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永遠是他最喜歡的師妹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