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廟堂禍根1

206-廟堂禍根1

舍利塔下的大門緊閉.用九條胳膊粗的鎖鏈鎖死.藍末跟芯兒站著的地方.是距離舍利塔不足一里的玉瓏齋.偶爾有幾隻說不上的鳥兒停駐在門前.只一點兒風吹草動.鳥兒就朝相反的方向飛走.

藍末此刻心中正在計較老嫗的話語.以及從各個角度考慮此人的身份.

論說尋常老嫗的手應是多多少少有些許皺紋的.方才雖一晃而過.藍末仍然看的真切.老嫗的手不比她的細滑.卻也是三十來歲的婦人手.若是年輕的女人.打扮成老嫗的模樣又是為何呢.

藍末微微蹙眉.幾根髮絲輕盈地垂墜在額邊.她在耐心等候老嫗的首肯.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老嫗竟是沒有回答.藍末不免心生疑問.莫不是真的像她口中所說.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

「你還沒有說你是誰.老身憑什麼答應你.」老嫗想了許久.終於慢吞吞的說了一句.

就見藍末沒有笑.她側了側身.忽而小聲答道.「實不相瞞.其實我不是王府的人.」

這句話芯兒不小心聽到了.但是她一直認為藍末是真正的余露清.而余家小姐也沒有真正嫁到王家.嚴格來說也確實不是王家的人.那麼.也就沒有什麼不妥.她甚至認為.這是余小姐使用的一招緩兵之計.

說自己跟王府沒有干係.就能暫時借住在此.也是可以的.芯兒心中不禁為藍末的狡辯而暗暗慶幸.她想幫襯幾句.可是藍末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就讓芯兒繼續站在原處.她小心翼翼地湊到老嫗的身邊.繼續道.「而且.您也不是玉瓏齋真正的主人.不是么.」

老嫗似是受到什麼刺激.藏在袖中的手竟是開始瑟瑟發抖.藍末此刻距離芯兒有十步之遙.她胸有成竹地繼續上前.一隻手攔住老嫗想要躲閃的姿勢.她道.

「素聞東原王家的老爺子.曾經有一個秀外慧中的妻子.雖不喜商賈氣息濃烈的王老爺子.可也是持家的一位好手.但是近些年來.不但不理會王家的內外紛爭.反倒退居在廟堂之後.卻不是真正王瓏夫人所做的事情.「

「別說了.讓你住下就是了.」老嫗不再言聲.面無表情地朝裡屋走去.

芯兒見此.也不管藍末有沒有叫她.連忙上前一步.「少奶奶真有辦法.這老婆子是同意了.」

「恩.」藍末點點頭.她心中仍是暗暗捏了把汗.關於王家的傳言.有一部分是聽來的.有一部分卻是自己猜測的.這個老嫗跟王瓏肯定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既是知道這層關係.那麼就要好好利用.這樣接下來的日子.才不會受到一些不相干的打擾.

三夫人的宅邸上演完一場真假媳婦大鬧戲碼之後.王逸好不容易才把那真正的余露清哄好.他想去找找那戴著不同尋常的簪子女人時.卻在侍婢群眾再也找不到.

「四少爺.你做什麼.」只見一個個被王逸揭起下巴的侍婢.有個別膽大的.就小聲問了句.誰不希望被王家的少爺看上啊.就算是庶子.也比她們這群一輩子為奴為婢的人要好.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哄好的余露清又開始哭.她顯然是以為王逸又要移情別戀了.「我說你不要動不動就哭.行不行.哭的心裡煩.「

棲隱運功從暗處隱退的時候.隱約聽到身後傳來的哭聲.她暗暗發笑.這個關在柴房裡的瘋女人竟然也是個大來頭.難怪要小五奶奶那麼上心了.她將頭上的簪子連忙收到懷裡.剛才進入三夫人宅邸暫時避下.沒有想到會發生這麼大的變故.

擔心裏面的人搜身.這才情急之下把簪子插在了頭上.還好沒有人發現.棲隱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她出去之前還是要去看看親人才是.

入夜.一輪明月當頭掛.四角的佛堂屋檐.皆點上了長明燈.只見一個穿著樸實的老婦人.摘取了眉毛上的兩撇白.再觀太陽穴上的皺紋.也是輕輕一撕就掉.一串白瑪瑙佛珠已然拿在手中.她很鎮定的看了看銅鏡中恢復了二十歲的容顏.這才是真正的她.王府的大夫人王瓏.

「瓏姨.你在么.」棲隱的聲音宛若山澗清泉.王瓏還沒有看到她的身形.就聽到了這聲熟悉的呼喚.

「棲隱.你下來.怎地又爬上屋檐了.」王瓏慈眉善目.她的手中在有序的撥弄佛珠.一顆一顆宛如心中沉甸甸亟待實現的念想.

只聽房檐輕敲.屋門傳來輕便的腳步聲.王瓏忽然感覺到眼睛上有一雙溫暖的細軟手掌.她道.「別鬧.知道是你.」

「瓏姨.我還沒說讓你猜猜我是誰呢.」棲隱的手已鬆開.若說旁人來看.定是能想象到這是一副親人相見的溫馨場景.只是.躲在佛堂背面的藍末.卻不是如此想.

她的唇角很自然的勾起了一絲淺笑.久未如此笑過的藍末此刻卻是心裡十分坦然.原來她們有著這麼一層的關係.那麼剩下的七天.可以好好享受了.

「我要走了.這王府太悶.還是外面好.瓏姨.不如這次你就跟我走吧.」棲隱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她的大腦在迅速反應.她在試圖讓面前的婦人同意她的想法.

「從前不去.這次也不會去.你要走便走.有些事強留不得.舍即得.」王瓏的面上復而又呈現出早晨的神情.她微閉著雙眼嘆道.「只是你早點找到那個孩子.也才是真正的要事.」

棲隱本來還很開心.聽到後面一句話.心中卻是有些子小傷感.至少.她是沒有想到這一層的.失散了十幾年的姐妹.難道說想找到就能找到么.

「瓏姨你繼續守在這裡.或者不守在這裡.那個人都不會承你的情.東原國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也必然要發生.舍利塔又怎能……「

「別說了.隔牆有耳.」王瓏忽然驚恐地睜大眼睛.她用手按住棲隱的嘴巴.有一陣風從窗戶飄進來.將本就黯淡的燭火吹了吹.她四下里看看.見是無人.連忙開口.「這是秘密.不能說.」

過於平靜的夜晚總是需要一些無端的是非來震懾一下眾人的眼球.王瓏的話音剛落.來自山中的一陣陣悶響.卻是讓兩個本就心平氣和的人.再也無法淡然坐定.

「你也聽見了.」王瓏道.這陣如同開山炮的轟響.她能夠清楚準確的明白.這是為何.「這是炸山.」

「不像.恐是又打起來了.」棲隱帶著些許幸災樂禍的神情.她繼續道.「前些日子白露公主在王玉之山遇到襲擊的時候.也是這個情況.看樣子.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王家跟皇族的那些個勾當.瓏姨你還看不清么.此時就是你離開的最好時機.「

王瓏的神色有一絲鬆動.她手中的佛珠撥弄的越發不準.

東方洱眉毛上挑.略有幾分不甘.匆匆從王府的大門離開.他身上的蠱毒好了之後.就對他人的氣息尤其敏感.他不過才走了幾步.四處掩藏的殺機就在他完全感知下.伺機而動.

難怪王府之內那般寂靜.想來是外面暗藏伏擊.東方洱不由緊了緊手中的碧落短笛.他沒有停下腳步.粗略估計.這埋伏的人少說有幾十人.若是此刻奏一曲碧落賦.未必能有穩贏的勝算.而且他也不能確定這是來自哪一方的勢力.若是王府的護衛.豈不是鬧大笑話.

「洱.公主叫你留步.」幼蓮急追著小跑出來.她本就身子嬌弱.因走的太快.不由連連喘息.只是這一句還沒有說完.她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條血痕.

「幼蓮不要過來.」東方洱的提醒已晚了一步.潛伏在四周的死士已顯露了一部分.只見丟出細如銅絲暗器的黑衣人.正猙獰地看向孤立無援的東方洱.

東方洱沒有立刻把笛子放在唇邊.因為他已然看到從黑衣人身後緩緩走出的那個男人.暗黃色的豹子眼.在昏黃的天色下泛著兇狠的光芒.祈小谷陰險地笑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在東原還總是能見著七王爺.」

幼蓮沒有死.她趴在地上靜靜看著已被圍成一圈的東方洱.怎麼辦.公主她走的慢.怕是還在跟王家的長輩寒暄.沒有這麼快跟上來.她須得提醒一下公主.

「你總是在王玉之山出現.莫不是這裡也有寶藏.」東方洱在轉移他的注意力.他必須從這裡先逃脫.否則他就真的沒有機會再見到藍末了.

「王玉之山本就是一座人盡皆知的寶藏.這還用問么.」祈小谷背著一隻手一步一步走上前.他的面色看似平靜.卻藏著不為人知的殺機.「只是方才我還在想.若這裡面沒有我要找的東西怎麼辦.現在想來.把你捉走也是一樣的.」

東方洱自知此時再不奏笛.只怕就真的來不及了.

藍末本靜靜候在玉瓏齋的一角.此刻耳邊卻是隱隱傳來一陣陣熟悉的曲子.這是碧--落--賦.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嘴巴卻是從後面被一個人狠狠的堵住.藍末正訝異是誰有這麼好的武功靠近自己.再回頭.她本來冰冷的目光匯聚成一道暖流進入來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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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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