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千寵盛宴1

191-千寵盛宴1

東魚河畔究竟有沒有這麼一位樺甸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藍末此刻漂走的方向卻已經與東魚河愈行愈遠.

瓏珍台是一個磅礴的古宅.駐足在蒼色的玉山之上.宅前位於臨天海域的西邊.有一道巨幅玉石屏遮擋;宅後有一片七彩竹林.五彩紛呈的竹根從濕潤的春泥中鑽出來.

還未到春末夏初.新開的花苞早已被下人們強行撐開了花骨朵.一朵一朵開的正艷.正如此時往返於宴會中.衣衫果露的婢女們.沒有多餘的披風遮住果露的香肩.亦沒有足夠長的肚兜.遮住胸前春光乍泄的半邊溝壑.

上官小樓意氣風發.面對成千的美女群淡入青山.他手持破凌劍迎風而立.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樑.薄薄卻緊抿的唇無不讓在場的女人們心花怒放.他正在舞劍.破凌劍如同血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蛟龍穿梭.行走四壁.神秘的劍鋒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

「小樓真不愧真名士……」一個儀態萬千的少婦.正含情脈脈地隔著一方水台.看著主宴會上.舞劍舞的酣暢淋漓的上官家主.

上官小樓又豈是等閑之輩.他一劍還未挑逗到方才媚眼所及之處.就見一道奪人心魄的目光卻是從一處隱蔽的高台傳來.

「家主.怎麼將劍收起來了.我們還沒有看夠呢.」一堆簇擁在亭子附近的小姑娘們.頭上的步搖隨著頭部晃動的頻率.幾乎要掉在地上.許是誰的珠寶更重更閃爍.就能顧得英俊多金的上官家主多看一眼.

可是眾人卻不知.上官小樓甄選女人的標準一向都以姿色的美艷程度為第一標準.所以這些乳臭未乾的稚齡姑娘們.小樓頂多是為他的宴會湊個數.其他的還是那些年過韶華的少婦.深得他心.

「素聞上官兄在瓏珍台開設千寵盛宴.網羅臨天海域四方美女.更有西域美酒.列國佳肴.美不勝收.老七不過是來見識一下.上官兄無須這般客氣上來相迎.」來人正是那寒芒光芒的主人.他的面色蒼白.手中拿著一方乾淨的帕子.脖子上習慣性的圍著擋風的緞面.即便是無風的季節.也不能讓此人感受到一絲溫暖.

上官小樓聽到此.竟是沒有與來人一般客套.他很正經地忽而將破凌劍向身後放去.單膝跪地很鄭重地請安道.「草民不知七王爺蒞臨寒舍.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

「上官兄無須客氣.大嫂管的嚴令大哥不能來.本王來也是一樣的.」韓旭堯面若桃李.他有一種陰柔的美.舉手投足之間極其病態.卻有一種令人不敢遠觀亦不敢褻玩的錯覺.

「王爺言重了.請上座.」上官小樓恭敬不如從命.他雖然不情願招待這個看似軟弱.卻手段狠戾的小王爺.但是也不能在面上表現出來.於是只見他拍拍手.隨後就上來了一批衣著奇異.鑲著鼻環.帶著腳鐐的碧眼舞姬.

上官小樓將手中的劍放在一旁.他接過小廝們端上的一隻玉壺.從暖爐上取下的時候.特意緩了緩.讓酒水不要這般滾燙.待到溫溫的時刻.很自然地為東原的七王爺斟上了一杯.他笑著說道.「多謝七爺幫忙.才如此迅速的一舉擊潰舒家人的勢力……他們雄霸東原往來西蜀貿易多年.能夠打開這個缺口.對我們今後去其他國通商也是開闢了新的口岸……」

「這件事你無須謝我.若果不是龍炎洛的失利.東方譽的僥倖.殷慕楓的狡詐.我想.單憑本王一人之力.也是不能撼動舒家人半分薄面的.」韓旭堯的怪僻很多.他沒有去接上官小樓遞上的一杯酒.只是沖著身後隨行的婢女擺擺手.就見婢女從懷中取出一個紫砂壺.只見韓旭堯很自然的銜著茶壺的嘴一口一口.美滋滋地喝了起來.

上官小樓假意笑笑.示意台下的舞姬們可以獻舞了.樂曲奏響.靡靡之音擾人心緒.韓旭堯有些不悅地看向翩翩起舞.搔首弄姿的舞姬們.胃裡有些不適感在翻滾.他厭惡地擺擺手道.「都下去.都快下去……」

音樂驟然停止.上官小樓與韓旭堯交往不深.除了上次與東方譽的結盟.二人再無任何交集.於是七王爺生性怪癖眾多.卻也是讓上官小樓猝不及防.

「來人.伺候七王爺回客房休息.」小樓招來一個穿著較為得體的丫鬟.只見小丫鬟識時務的.連忙扶著略顯暈厥的韓旭堯朝著客房的方向走去.

台下的禮樂聲也是陡然間停止.一時之間.美女如雲的千寵盛宴.陷入了一片熙熙攘攘的喧鬧之中.眾人皆在猜測突然出現的貴客.只在傳聞中見過的弱不禁風的七王爺.果然如傳言所說.一點都受不起風.就這麼一小會.已要人扶著出門了.這身子骨還真是不及小樓的萬分之一.

幾個年齡稍大的女人說的此.也都很隱晦地笑了笑.小樓倒是沒有理會這些無知女人的議論.他徑直走到奏樂的樂師面前.只見他忽然輕聲開口.「怎麼.不彈了.」

「嗯.」女人穿著一身藕荷色的淺淺宮裝.似是能擠出水的杏子眼.正愣愣地盯著手中的琴出神.

「小璃.你不喜歡這裡.不必勉強.」小樓鄭重地言道.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他怎麼允許妹妹再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然而被稱呼為小璃的女子.正是半年前跟妹妹偌遙一同出賣主人東方洱的偌璃.她喜靜.卻從不忤逆哥哥的意思.此番前來瓏珍台幫忙.她也是存了一個心思的.據說這裡集結了各國的王孫貴胄.興許能看見他.

只是偌璃來了才知道.這裡的人雖然確實來自其他各國.只是來的全部是女人罷了.

「不必.我陪哥哥吧.」偌璃忽然用指片清撥琴弦.流暢的樂曲再次響起.彷彿剛才片刻的騷亂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眾人復又沉浸在紙醉金迷之中.上官小樓不由摟著一個主動送上門的妖嬈女子.這是他的生活.也是掩人耳目的生活.

韓旭堯只步出了一條走廊.聽到身後的絲竹聲音又匆匆響起的時候.這個剛才還渾身不適的七皇子.頓時就能直起腰板走路了.

扶著他走路的小侍婢頓時手不知道往哪裡放.她驚地靠著牆面站著.動也不敢動.

「怎地.還不肯滾.」韓旭堯輕佻地斜睨道.只見那小侍婢忙不迭地小跑而去.

「七王爺醜名在外.也怪不得人家嚇成那般模樣.」墨斗留著淡淡的鬍鬚.他年齡不過三十有一.卻恍若老人的心境一般.只見他接著說道.「現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以為這時間不能再耽擱了.」

「墨先生倒是直言快語.我自己進去就行.你在這裡等我吧.」韓旭堯回到.他的面前是一座寬闊無比的高聳房門.他暗暗嘆道.上官小樓這個油鹽不進只識女人的男人.鎖了什麼東西在屋子裡.竟然需要這麼大的門.

正當韓旭堯為碩大的門庭發愁之時.從暗門慌忙跑進來一個家丁.這人滿目的汗水.甚至還有絲恐懼.興許是正好對上了韓旭堯探究的眼神了吧.

「你慌慌張張的.出了什麼事嗎.」韓旭堯不是愛管閑事的人.只是這個家丁出現的太意外.不但不從正門而入.反倒是從一個中門而入.而且.這個家丁手上黑乎乎的.是血跡么.

「那個.小的在後門的排水溝旁發現了一個將死的人.不知是拿去剁了當花肥.還是交給家主處置.」奴才答話答的一絲不苟.這是王爺的問話.他還不想死.

「噢.你帶我去看看.」韓旭堯一改方才在看舞姬跳舞時的鬱鬱寡歡.彷彿來人把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然而只有時時伴君左右的墨斗先生才知.喜歡看瀕臨死亡的東西.這絕對是韓旭堯另一個怪僻.不管是人還是動物.他喜歡看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他說這是一種接近自然的美.

墨斗搖搖頭.今天的正事可不要忘記了.可是這句話終是沒有說出來.他緊隨其後.這位七爺在東原皇城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是皇子同時也是皇帝最為惱火的第七子.

正是早年遠送他去後唐成為質子.造就了韓旭堯性情大變的主要原因.墨斗不去多想.既是選擇了七皇子.輔佐他一生無憂.那麼就要踏實下心來.靜靜幫他排憂解難.

比如.他們一同看向那個撲在地上.幾乎沒有呼吸和心跳的女人.

「又不是嚴寒天氣.身子卻是別樣冷.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的.」奴才不過腦子的說道.也就沒有發現韓旭堯正在用探究的目光仔細甄別.

藍末的唇面有些乾渴.身子在地上趴著.她的眼角微微張開.透過散亂的黑色髮絲.有一張異常熟悉的面孔正在對著自己一絲不苟地盯著看.待藍末看清楚.她的心彷彿被幾千萬隻小蟲在拚命的咬拚命的咬.這不是她小時候的主子.瘋子一般的韓旭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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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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