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午門血案

010、午門血案

馬順的行為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找死!

這些人都敢明目張膽的脅迫郕王朱祁鈺,還能怕你一個小小的錦衣衛指揮使?

再說了,以前有王振一手遮天,大家唯唯諾諾,任由你欺負,可現在王振都不在了,你竟還耀武揚威,欺負人,怕是不知「死」字怎麼寫?

朱祁鈺卻是一喜,總算是有個幫手了,然而下一刻就瞪大了眼,因為那個陳鎰又又又跳出來了,指著馬順的鼻子就罵道:

「馬順,原來是你這個閹黨在犬吠,你殘害了那麼多人,不得好死。」

這一罵,立刻讓馬順成了火力集中點,一票人馬立刻厲色叱吒,馬順仗着朱祁鈺口諭,還在還嘴,此時距離馬順最近的一個西北大漢失去了理智。

此人便是戶科給事中王竑,三十有五,正統四年進士,二甲第五,自小生於西北邊塞,常與塞外胡人打交道,武力值杠杠的,且為人豪爽,有氣節,與他們這一行的祖師爺孔子形似,文能動口講道理,武能動手講道理。

王竑一步衝上,抄起朝笏劈頭蓋臉一頓打,朝笏打爛了便動拳,拿出了與胡人干架的看家本領,邊打邊吼道:「閹黨,亂臣賊子,還敢囂張跋扈,納命來!」

左一拳,又一拳,連踢帶打,猶不解氣的王竑,又干出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他一把抓起馬順頭髮,用力往後一扯,朝着馬順的臉就咬去,頓時血肉模糊一片。

馬順是錦衣衛指揮使,按理來說,武力還是有的,只不過他是個舔王振腳上位的,恰巧運氣不好,又遇到了王竑這個年輕力壯的西北大漢。

電光火石間,馬順被西北大漢王竑一套連招,錘翻在地,其餘人等剎時反應過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擼起袖子,撩起官袍,「蹬蹬」衝過來。

一群素日裏「之乎者也」的書生,崇尚「君子動口不動手」的書生,面目大改,氣勢洶洶,蜂擁而至,對着馬順一頓拳打腳踢,疾風驟雨,密不透風。

然後,馬順一命嗚呼,血濺御前。

朝堂群臣鬥毆打架,亂作一團,還搞出了人命,朱祁鈺徹底懵逼了,被成敬與張永護在身後,靠在殿內大柱子上。

這幫人大概是上了頭,殺紅了眼,打死了馬順,又齊齊望向了御座前,太監金英和興安背後冷汗直冒,拔腿就跑孫太后那裏跑。

孫太后也被嚇的不輕,被幾名女官擁簇著後退,正好毛貴和王長也在,這幫人一見這兩人在,群涌而上,三下五除二,錘殺之,血漬廷陛。

亂戰中,金英與興安臉上、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腳,若不是錦衣衛及時進來制止,怕是最終也難逃一死。

朝堂上,朝笏、烏紗帽、鞋子,衣服碎片,血跡,丟棄的到處都是,還陳屍三具,分別是馬順、毛貴、王長,現場一片混亂,慘不忍睹。

你敢想像,這是大明的朝堂嗎?

馬順身死是小,但打死馬順事就大了,其好歹也是個錦衣衛指揮使,有官在身,縱使犯了十惡不赦的罪,也應先審判在判刑,哪有將人打死的,還是在朝堂上。

朱祁鈺被嚇得驚慌失措,在錦衣衛保護下,開始往門外退,正巧迎頭碰上了從郕王府着急忙慌趕來的朱見瀅。

而朱見瀅眼見後面的一幫大臣追過來,當機立斷,孤身上前,大著聲音怒呵道:「爾等欲要行兇郕王嗎?」

眾大臣心驚,匆忙止步,這才意識到剛剛這場「鬥毆逞凶」的嚴重性,也都開始冷靜了下來,于謙心知麻煩了,目光越過了朱見瀅,望着朱祁鈺,當即道:「馬順等人罪當死,不殺不足以泄眾人憤怒,況且群臣心為社稷,沒有其他想法,請不要追罪於各位大臣。」

朱見瀅望着衣袖撕裂的于謙,心道怕也是參與群毆了,可不能任由老爹就這麼赦免了這幫人,插話道:「於尚書,是要法不責眾么?」

「世子,此乃朝議之所,請速速退去!」于謙就沒把這位世子爺放眼裏,又望向了朱祁鈺,勸解道:「請郕王,不要追罪於各位大臣。」

朱見瀅亮出了手裏宮牌,這是朱祁鎮賜他進出宮見吳賢妃的,倒是派上了作用,冷眼瞥著于謙,道:「本世子今日進宮見吳賢妃,忽聞有亂臣賊子,殿內行兇郕王,遂趕來鋤奸,倒不想,原是這般。」

「外有敵寇兵臨城下,內有群臣朝廷行兇。」

「好,真是好,你們都是我大明的好臣子啊!」

朱見瀅拉大旗作為虎皮,寥寥幾句,就給今天的行為定了性,是朝廷行兇,這罪名可大可小,往大了說,便是人頭落地。

吏部尚書王直眼見情勢不對,遂上前道:「此行雖不妥,但馬順挑釁再先,再言,他們也是赤膽忠心之輩,望郕王諒解。」

另一位大佬禮部尚書胡熒也出言道:「王振餘黨,論罪當誅,他們一時衝動,情有可原。」

「咳咳!」朱見瀅一聲輕咳,讓朱祁鈺嘴裏赦免的話吞了回去,冷笑道:「好啊,前有瓦剌人裹挾我皇伯伯,現在你們又來裹挾我父王。」

然後朱見瀅手指向了奉天殿的方向,大聲道:「你們去那兒,以後你們說了算!」

「砰!」這一頂誅心的大帽子扣下來,群臣頓時心一涼,被嚇得不輕,齊齊下跪請罪。

朱見瀅走向緩過神的朱祁鈺,附耳說了幾句后,便走向了大殿,一片狼藉,看的犯嘔,忍着不適,徑直走向珠簾后,朝着孫太后跪地行禮,結果孫太后已經走了。

朱祁鈺望了望兒子,心安定不少,下令道:「錦衣衛指揮使吳安,清繳王振餘黨,緝拿下獄,會同三司候審。錦衣衛指揮使盧忠,將今日殿內行兇者,一同緝拿下獄」

兩位錦衣衛指揮出列,齊聲道:「末將領命。」

只是參與鬥毆的大臣這麼多,要是全部下獄了,朝廷就沒法運轉了,朱祁鈺又遇到了難處,忽然靈機一動,指著一幫大臣道:「你們十餘人參與鬥毆行兇,最好主動出來,莫連累他人。」

朱見瀅忍不住給老爹豎起大拇指。

群眾一聽朱祁鈺給想着法子開脫,不禁心裏一暖,一陣小聲嘀咕后,稀稀疏疏有十餘人依次站出,為首的便是西北大漢王竑,此時烏紗帽不知哪兒去了,頭髮凌亂,官袍破碎,但身子挺得筆直,渾身正氣。

錦衣衛分兩路,盧忠一路帶着十餘名昂首挺胸的大臣,前往北鎮撫司昭獄,吳安一路出宮緝拿王振餘黨,這件事到此為止,皆大歡喜。

朱見瀅辭別了老爹,往內宮走去,說是去見吳賢妃,當然要去見了。

只是剛走沒幾步,便聽到有人在背後喊,一回頭,發現竟是于謙提着官袍跑來。

尋了一處避陰處,朱見瀅沒有絲毫怯生,打趣道:「於尚書,好身手,什麼時候練的?」

于謙見被一個小毛孩取笑,也不氣,方才朱見瀅的一番話可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道:「不知世子可有空?」

「嘶!我這還要去見吳賢妃呢!」朱見瀅笑道。

「請世子稍慢,容在下說幾句。」于謙姿態放的很低,畢竟是求人辦事。

「很急嗎?」朱見瀅故意問道。

「很急!」于謙誠懇道。

「那就去茗香樓吧?好久沒飲那裏的茶了。」

茗香樓是京師規格最高的茶樓,點茶技藝一絕,于謙一陣肉疼,但為了撈出同僚,也不顧得破費了,點頭道:「世子,請。」

茗香樓一頓茶,至少要于謙半個月的俸祿,他又是個靠俸祿養家的,沒有灰色收入,朱見瀅只是隨意一說而已,見於謙答應,又改口道:「京師人心惶惶,茗香樓怕是歇業了,不若於尚書請一頓家宴可否?」

「若世子不棄,自然可以。」于謙巴不得不用破費,儘管不知道朱見瀅打的什麼心思。

「回去與郕王說,就說我去於尚書家了,別等我用餐了,另外與郕王說,心浮氣躁,便去臨台湖釣魚。」朱見瀅暗含深意的吩咐隨從太監王勤。

王勤退下。

然于謙卻是聽的一愣,明白了過來,加上朱見瀅先前的表現,暗道這位世子爺小小年紀,可不似外界傳的一般。

「於尚書,你這官袍破了,無需補綴,這幾日,尚衣局會發放。」朱見瀅邊走邊說。

于謙恍然大悟,原是朱見瀅在憐自己家貧,所以才不去的茗香樓,遂爽笑道:「如此正好,省了一大筆。」

一老一少,皆是狐狸,一點就透,無需多言。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大明:我為景泰之子,當挽天傾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大明:我為景泰之子,當挽天傾
上一章下一章

010、午門血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