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落下的9月雪（6）

（六）

在九月，東歐的清晨本應是恬靜而又淡雅的。那掛在半空中的，時隱時現的，正在下落的那輪月亮，正不時地向大地上灑下一層薄薄的銀輝。但在這個特殊的清晨，銀輝之下所覆蓋的，那無與倫比的濃烈的殺機。

在此時的天際線之上，正是晝夜交替的時間點。天空中正散發著忽明忽暗的光輝，照亮著大地之上，那些行動迅速而又紀律嚴明的波蘭部隊。他們在在一片肅殺的氣氛中，沉默的前進著。

偵察兵們走在最前面，他們會處理掉一切可能干擾到行軍的哨兵與其他不利因素。其他士兵在安東尼的帶領下緊隨其後。他們在保持安靜的情況下，以最大的速度前進著。

他們越過一輛輛引擎熄火的裝甲車與坦克，越過了一面面裡面裝滿了熟睡的德軍士兵的行軍帳篷。越過一道道，本應牢不可摧的德軍的封鎖線在一道道封鎖線之中穿梭著，寂靜而又迅速。

他們像一隻陷入絕境的眼鏡蛇，儘管遍體鱗傷，前途毫無希望，但在絕境與沉默中爆發的力量，卻是那麼的無與倫比的強大，可以給敵人創造一個致命的傷口。

突圍的行動進行得異常的順利，順利到安東尼都難以置信的程度。或許是因為昨日戰鬥的疲勞，亦或許是對於困獸之鬥的粗心大意。在突破前幾道封鎖線的時候，德軍甚至都沒有對安東尼的部隊有絲毫的察覺。

儘管在突破最後幾道封鎖線的時候。那沉默已久的德軍終於發現了這條陷入絕境的眼鏡蛇，並展開了一系列的追擊和圍堵行動。但是那早已冷卻的發動機卻無法追上熾熱的，安東尼部隊的嚮往自由的腳步。

勝利近在眼前，自由近在眼前。

察覺到德軍已經發現己方的突圍行動之後。安東尼命令全體士兵自由開火，全速前進。士兵們的槍口中射出仇恨的子彈，將那些尚未反應過來的德軍士兵送上了天。一時間，這是不足400人的部隊，彷彿天神下凡，勢不可當。

他們向著自由，邁出了自己奮進的一步。德軍本應堅不可摧，無以倫比的封鎖線，一塊豆腐一樣被安東尼的部隊切開了一個缺口。士兵們帶著自由的希望從缺口中涌了出去。那些驚慌失措的裝甲步兵在失去了坦克與與代辦履帶車的掩護后變得出乎意料的脆弱。

在面對著勢如破竹的安東尼的部隊，那些半睡半醒的士兵根本無法起到有效的阻擋。靠著精湛的指揮，安東尼率領士兵們揚長避短，在敵人的封鎖線中四處穿插。

終於，他們來到了最後一道封鎖線的面前，此時此刻，他們早已精疲力竭，而彈藥和給養也快要見底了。安東尼和他的士兵們都明白，不出意外的話，這將是他們最後一次衝擊。在這道封鎖線的那一側，便是祖國，便是自由。他們重振旗鼓，吃掉了自己所剩無幾的口糧。將全部子彈壓進彈夾，朝著那道仍未做好防禦準備的封鎖線衝鋒而去。

在最後一道封鎖線的德軍士兵們此刻正在一片混亂中。那些在睡夢中的士兵被吵鬧的警鈴聲響起，丟盔卸甲的從帳篷中跑了出來，尋找自己的武器。

他們有的人甚至連頭盔都沒有帶在頭上，有的人手中的武器還沒有準備好。阻擋在安東尼的部隊與自由之間的最後一道屏障即將破碎，不出意外的話，這隻在絕境中的波蘭部隊馬上要自由了。

然而，就在這時，巨大的引擎的轟鳴聲傳了出來。那個聲音並非傳傳自某一處裝甲部隊或某一處駐軍的軍營。而是在自半空中傳來。

一架又一架噴塗著鐵絲鐵十字的容克運輸機從從遠處飛來。緊接著，一簇又一簇的白色雪花從飛機的尾部噴洒出來。

那是死亡般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