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第 255 章
北靜郡王水溶年已十五,王府的太妃有意為兒子選出一位賢妻,早就放出了消息,要在下個月辦花宴,京中大半的命婦都在受邀之列。
譚夫人便計劃在北靜王府算計宋雨婷。
因為當日來赴宴的命婦極多,只要計劃成功,引著這些命婦來抓姦,宋雨婷就死無葬身之地。
與林家的婚約,自然就到此為止。
陳蘊藉聽了陳蘊賢的話,臉色大變。
陳蘊賢寬慰道,「你莫慌,此事我已經告知母親,母親也回了宋家,既然已經知道譚夫人打什麼主意,我們自然不會讓她得逞,而且還要藉此機會,給她一個教訓,讓她往後都消停些。」
「昔日四王八公,只有北靜王府還保留着王爵,他家可不是尋常勛貴,譚夫人真的敢在北靜王府做這種下三濫的事?這恐怕瞞不過北靜太妃吧?」陳蘊藉皺起眉道。
陳蘊賢哼笑,「正因為北靜王府地位特殊,旁人也不會想到譚夫人敢在北靜王府動手腳,何況北靜太妃還是堂姨母親的手帕交,誰會想到她還敢下手呢?」
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
有心算無心,是極有可能成功的。
手段雖然卑劣,計劃固然粗糙,但管用就行。
陳蘊藉聽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到底在執著些什麼?譚逸春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她真是瘋了吧?」
陳蘊賢聞言,心中感嘆,他弟弟這樣純善的人,大抵是永遠想不通譚夫人這樣的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有心借譚夫人的事,教教他這個弟弟,只要旁人想害你,總能給自己找到無數個理由。
「譚夫人將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兒子的身上,這種人一旦失去了希望,會發瘋發狂都是很正常的。」
「對無辜之人發泄自己的怨氣,就是她有病。」陳蘊藉怒道。
陳蘊賢冷笑,「她可不就是病得不輕?」
「是該給她個教訓了。」陳蘊藉這樣好脾氣的人,都說出了這樣的話,可見是動了真怒。
宋氏從娘家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晚,剛回府,外頭就響起了打更聲,已經到了夜禁時分。
「賢兒,這事兒宋家那邊都知道了,高氏如此狠毒,我絕不會讓她得逞的。」宋妙顏初聞這件事的時候,驚怒非常。
她和宋雨婷雖然是堂姐妹,但宋家這一輩,只有她們姐妹二人,祖父還在世的時候,兩府還未分家,是住在一塊兒的,她和宋雨婷的感情極好,因年齡相差大,這個妹妹她一直都是當半個女兒照顧的。
當年譚家公子遇害,她也是念著高氏喪子,悲痛過度,才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再三的阻攔宋雨婷的婚事,宋家那邊都沒有出面,她這個出嫁的堂姐,也不好貿然出手。
但現在,高氏已然瘋魔,她是忍無可忍了。
「母親放心,既然外祖父和外叔祖父都已經知道此事,必然不會讓堂姨受此折辱。」陳蘊賢寬慰道。
宋妙顏深吸一口氣,「這次可多虧了你警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聞言,陳蘊賢微微一笑,「我就這麼一個姨母,當然要多關心。」
他沒有說這事兒是陳蘊藉發現的,因為不好解釋,而且……蘊藉想必也不願意將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去。
次日,陳蘊藉下學回家,便直奔他的院子,詢問情況。
「母親不讓我告訴你,雖然你已經知道不少,但我覺得母親的擔心有道理,這種事你打聽多了,對你沒有好處,你還是把心思都放在讀書上吧。」
「大哥,我不會影響課業的。」
「看你一回來書箱都來不及放回去就來找我打聽的架勢,恐怕在書院裏上學的時候就不認真,整日裏都在想着堂姨的事,此事你不必再打聽,有了結果我會告訴你的。」
他態度堅決,陳蘊藉最後還是鬱悶的回去了。
陳蘊賢讓洗墨多看着些,若是有什麼情況,立刻來回他。
不過,蘊藉沒讓他失望,很快就緩了過來,認真讀書。
北靜王府的花宴定在四月十五,陳蘊賢得去翰林院衙門,王府那邊,有宋家在,準備了近半個月的時間,若還是遭了一個內宅婦人的算計,那整個宋家都可以捲鋪蓋回家種田了。
陳蘊賢午後下衙回府,就從洗墨這裏得知了全部的事情經過。
他沒想到,結果會變成這樣。
「這也是……自食惡果了。」陳蘊賢道。
揮退了洗墨,陳蘊賢去了花廳,沈妍妍正在綉香囊,見他進來,放下了手裏的針線,「不是去書房辦事了嗎?這麼快就解決了?」
「沒辦事。」陳蘊賢在她身邊坐下,「你今天也去了北靜王府吧?」
沈妍妍聞言微微一笑,「去了,倒是看了一場好戲。」
「你不害怕?」陳蘊賢挑眉道。
沈妍妍微笑看着他,與其對視,「怕什麼?」
「你不怕有人用這種下作的手段算計你嗎?」陳蘊賢道。
沈妍妍搖頭,「我不擔心。」
「哦?」陳蘊賢略有些訝異,「妍妍好膽色。」
「我脾氣好,可不代表我好算計,」沈妍妍輕笑道,「何況,我夫君還在呢,算計我,豈不是沒把夫君放在眼裏?」
陳蘊賢被她逗笑,「娘子這是在誇我?」
「夫君神勇,我不誇你,誇誰呢?」沈妍妍笑着道。
陳蘊賢呼吸一滯,「叫你別招我。」
他伸手將人拉到懷裏,狠狠親了一口。
被收拾了一頓,沈妍妍很乖巧的靠在他懷裏,這個時候再撩撥,可就沒臉見人了。
「蘊藉一會兒該回來了,出了事,他肯定要來找我,我一會兒再來陪你用飯。」陳蘊賢將上涌的血氣壓下,將人鬆開,起身道。
沈妍妍乖乖的點頭,「夫君慢走。」
陳蘊賢捏了捏她的鼻子,「晚上再收拾你。」
沈妍妍垂下眼,清了清嗓子,「蘊藉要回來了。」
陳蘊賢:「……」
等晚上的。
陳蘊賢轉身去了書房,沒多久,陳蘊藉慌慌張張的背著書箱衝進來。
「大哥,怎麼樣?堂姨沒事吧?」
「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過來坐下喝杯茶,喘口氣再說話。」
見陳蘊賢神色平靜,陳蘊藉稍稍寬心,坐下來喝着陳蘊賢給他倒的茶。
「我這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生怕出什麼意外,大哥快告訴我,堂姨怎麼樣了?」
陳蘊賢又給他續了一杯茶,道,「既然提前有了防備,又怎麼會中招呢?」
得了準話,陳蘊藉才徹底放心,「那就好。」
陳蘊藉又問起譚夫人。
陳蘊賢神情複雜。
「怎麼了?」陳蘊藉疑惑。
「今天的事二姥姥提前知會了北靜太妃,因此北靜太妃早就安排了人提前接走了堂姨,只是沒想到,譚夫人或許是想確認一下自己的計劃有沒有成功,進屋查看,然後……」
陳蘊賢話未說完,陳蘊藉險些被一口茶嗆死,劇烈的咳嗽了半響,驚愕的抬頭看他。
「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陳蘊賢嘆氣,給了他肯定的答案,「就是你想的那樣。」
「那她豈不是要發瘋?」陳蘊藉的表情難以形容。
「這都是她自食惡果,」陳蘊賢冷聲道,「為了確保堂姨身敗名裂,譚夫人一早就安排了人引她姐姐忠順王妃來捉姦,還帶着所有赴宴的命婦們,只是譚夫人弄巧成拙,不但沒陷害到堂姨,反倒害了她自己。」
陳蘊藉:「……」
原本他的計劃是,先救走堂姨,再等譚夫人去抓姦的時候,拆穿她的謀算,哪裏知道譚夫人能蠢成這樣?
又蠢,又毒。
「被那麼多命婦撞見當場,譚夫人只怕沒臉活下去了吧?」陳蘊藉嘆道。
陳蘊賢冷呵一聲,「譚夫人?只怕她很快就不是了。」
出了這種醜事,譚夫人高氏要麼被休回娘家,要麼「病逝」,再沒有第三個可能。
陳蘊藉聞言,心道。
北靜太妃設的花宴,請了大半個京城的命婦前去,又全被引去抓姦,可以說現下大半個京城的權貴都知道譚老爺被綠了,這樣的夫人不休,譚老爺還有臉出去見人?
「哎……」陳蘊藉神情複雜的嘆氣。
陳蘊賢也知道弟弟的性子善良,只怕說不出難聽的話了,便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也不要再關注了,我告訴你是省的你整日惦記,無心讀書。」
聞言,陳蘊藉面上一紅,「我沒有……」
「行了,回去好好讀書。」陳蘊賢道。
攆走了陳蘊藉,陳蘊賢便回了花廳,沈妍妍已經沒在這兒了。
他挑眉,看向邊上的婢女,「大奶奶呢?」
「大奶奶說,瑩瑩小姐受了驚嚇,她去陪陪,讓……讓大爺今晚早些睡。」
陳蘊賢氣笑了,「她當瑩瑩是三歲的孩童呢,需要她陪着?瑩瑩再害怕,那也有三嬸呢,要她這個嫂子陪什麼陪?」
碧琴垂下頭,不敢吱聲。
「去請大奶奶回來。」陳蘊賢面無表情的道。
碧琴屈膝一禮,「是。」
她匆匆離去,過了許久,回來戰戰兢兢的道,「大奶奶說……」
「說什麼?」
「說三夫人有事回娘家了,瑩瑩一個人害怕,她今晚陪妹妹睡,大爺是男子漢,想必……想必是不怕這些的。」
陳蘊賢:「……」
他抬手理了理衣袖,沒理會碧琴,轉身出了院子,直奔陳瑩瑩的院子。
陳瑩瑩的院子大門緊閉,陳蘊賢頓住,也不喊門,移步去了院牆,直接翻牆進去。
沈妍妍和陳瑩瑩在院兒里擺了桌椅,泡茶喝。
陳瑩瑩面色發白,很是忐忑不安,她可惹不起大哥。
一抬頭,親眼看見大哥翻牆進來。
陳瑩瑩:「……」
她看着還笑吟吟泡茶,對此一無所知的沈妍妍,心裏默默的給她點香。
——嫂嫂,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