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衝突

自夜店事件后，反而跟同學們的相處親近了許多，那群孩子在周一的時候，集體把有顏色的頭髮都染回了黑色，齊刷刷的在教室里等着我。真是令人欣慰，他們雖然叛逆，但也都是好孩子，似乎，我對教師這個職業有了新一層的體會。

還有十多天就五一，教師辦公室里不少老師都已經開始計劃怎麼出遊，科長也一樣，準備去爬泰山。見我沒參加到話題里，問道：「小慕你準備怎麼過這個長假啊？」

「我啊，估計還是宅在家裏，或者領着左左去遊樂園逛逛。」自從學生們乖乖的把頭髮染回黑色后，科長就覺得我是個當老師的料子，對我這個空降部隊的態度也好了很多，同事們倒是很和氣，畢竟大家都沒有什麼利益衝突。

「那可不行！大好的假期怎麼能白白浪費！」科長一聽我要宅在家裏，立即阻撓道。科長家的兒子今年也上小學，跟左左是一個年級一個學校的，也知道左左是我領養的孩子。「要不，你也領着左左跟我們爬山去，鍛煉對身體有好處！你看我！」

科長是個四十歲的婦女，三十多歲才得一子，對兒子是寵愛有加。每天都會來學校跟學生一起上早操，鍛煉的身體很好，經常在辦公室的板報上寫一些養生的方法，雖然人很強勢，有的時候不怎麼講理，不過還是很護著自己的下屬及學生。

「好啦好啦，都知道您身體最棒了！咱們該下去吃飯了！」同屋的姜老師說道，最近教師食堂裝修無法營業，所有老師都去學生食堂吃飯，下去晚了，排隊就麻煩了。

「你們去吧，我不想吃。」我在座位上不想動。學校里一直有個令人討厭的學生科科長，總是批評這個老師那個老師，最近瞄上了我，前幾天吃飯的時候說話都是冷嘲熱諷的樣子，一想到他我就吃不下了。

「你不要管那個討人厭的蒼蠅，咱們吃咱們的！」科長把我拉着走向食堂。學校大多數老師都很討厭那個學生科的科長，只不過大都是敢怒不敢言，因為那個科長是教育局的什麼人家的親信，就因為這樣，他越發的蠻橫無理，對學生的態度更是差勁。我們的科長跟他衝突過幾次，都被校長說了一通，逼不得已的盡量不去理會他。

果然，剛吃沒幾口，那個討人厭的學生科科長就湊過來，在隔壁桌坐下，扶了扶鼻樑上的高度數眼鏡，說道：「小慕老師，你們班級的同學最近表現好了許多啊！還是你手段厲害啊！」

我點了下頭，沒有搭話，他的嘴臉不可能出現什麼好話。誇獎也不過是為了下一句的嘲諷做鋪墊。

「小慕老師長得漂亮，身材還好，更是本錢，手段自然使的好。真沒想到，你還有個兒子，嘖嘖嘖。」

被他用猥瑣的目光上下打量，實在是令我不舒服。聽這話更是令人憤怒，言下之意就是我靠出賣身體才爬到現在的位置。前幾天都僅僅是嘲諷，可以不加理會，我也不喜歡生事，只是這種低俗的誹謗話語，我不可能不理會。

把筷子放到沒吃完的餐盤邊上，擦擦嘴道：「你想說什麼？」我向來不回應他的言語，如今一出聲，同桌的幾個老師都緊張了起來，有的好心示意不要跟他起衝突。

「哎呦，小慕老師，你這話是怎麼說的，你有能力是你的優勢啊，我不過是羨慕，說說而已。」

「那就閉嘴。」

食堂很大，周圍不少學生都聽見了，個個引頸向這頭觀望。那學生科科長見一直溫順的小綿羊當着眾人的面忽然反抗，心裏反而來氣了，大聲道：「怎麼了，說你幾句有意見啊！」

「嗯，有意見。」我還是那個不緊不慢的樣子，一句不肯鬆口的反擊道。

「年輕人，真是不懂事。我作為上司自然有權利教育你。」

「不需要。我警告你，不要再對我進行嘲諷和誹謗。」

「你要是沒被人包養，那個私生子哪來的！」

「碰！」我氣急了，猛地一下站起來，把餐盤扣到了他的臉上，身體不可控制的開始顫抖！「你放屁！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說別人！你這種人做老師簡直就是對學生的不負責任！素質低下，思想道德敗壞的人渣！」

周圍老師們見我氣急的扣盤子，生怕我們兩人打起來，一起圍過來，勸解的，拉架的，科長怕我吃虧一直站在身側不住的安撫我。

「你敢扣我！你還敢罵我！呵呵！」氣急反笑，那個討人厭的學生科科長用手指指着我，被米飯糊著的臉頰上微微抽動，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好像在笑我不知死活。

我一直覺得我這人天生反骨，遇強則強，遇弱則弱，你跟我對着乾的，我還非得死磕到底。抄起手邊的紫菜蛋花湯直接又潑在他臉上，把湯碗扔到他身上道：「對，我還敢潑你！能怎樣！」說完后，我覺得心口的悶氣舒緩了多，任由科室里的老師給拉了出門。

「你今個是怎麼了？像以前一樣不理他就算了，你說你惹了他還能有好果子吃嗎！」同科室的姜老師幫我把剛剛拉扯的衣服整理好，不解的問道。

「王八蛋！真當老娘是紙糊的了！大不了我就不在這工作了，到哪我吃不上飯！」我在扣他之前就想好了，衝突大了我就不在這工作了，也許忍一時風平浪靜，但是不能讓自己心裏憋的慌，只是要跟露露的老公道個歉，辜負他一片好意的幫忙了。

「也許這次衝動會是我喪失這份待遇優渥的工作，可是我還是要這樣做。我的自尊心低不了頭！沒辦法，我就是這樣。」

把打好的辭職報告放到校長的辦公桌上，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心中鬱悶，回科室里收拾好包包跟科長請了假就離開了學校。

出了門，又不知道去哪好，漫無目的的四處瞎逛，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海邊的遊樂場。由於不是周末，閑逛的人並不多，海風吹着臉頰帶着一股腥味，看着大海，心情逐漸變好了。

「老公，咱們去坐摩天輪好不好，我想做那個~」

「好好好，我去買票！」

身邊的一對小情侶，男孩寵溺的看着女孩，快步跑向售票處，女孩則幸福的喊著讓他快一點。

我忽然就恍惚了，站在那裏，思想卻飄回了過去。

「咱們去坐摩天輪吧！」

「不要！」

「為什麼？」

「就是不要！」

我記得我就是那樣狠狠拒絕興緻滿滿的謝前芳，看着他「哦」了一聲后低沉的樣子又覺得不忍心，還是坐上了摩天輪。

由於那時是晚上，摩天輪的箱子上都掛滿了霓虹燈，兩個人相對而坐，謝前芳自己在那裏嘀嘀咕咕的說了什麼我都全部沒聽清，只是覺得耳朵一直轟鳴，用手指緊緊把著座位，越升高臉上越差。到了最高點的時候摩天輪會自動停下來供箱內的遊客觀賞夜景，謝前芳注意到我的臉色不對，不斷的問著怎麼了，我卻沒法說話，只能緊張的扣著坐位，指節發白。

「你怕高？」說着他就往我的方向靠過來，一動箱子就產生偏移，猛地晃了一下，然後我只記得我當時大聲的喊著：「不要動！不要動！」

後來嚇的哭出聲來，只記得下來的時候手被謝前芳緊緊握著，獃獃的後來卻忘了哭。

想着想着，就笑了出來，在售票口買了張單人票，也跟着坐了進去，這次是我一個人坐。

隨着摩天輪越升越高，一點點的到了最高點，我往下看着，天很藍，看得到海和海邊的洋樓，沒有恐高，反而覺得景色美麗。

「我多狡猾啊，有可以依靠的人的時候，怕的不得了。等依靠的人不在了，卻也不怕了，還真是識時務啊！」

「我今天生氣了呢，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有那麼多壞人呢！真討厭，我還是那麼笨。」

「你看我，人前都那麼堅強，可是一想到你，就覺得委屈的不得了，真是沒出息。」

「……。」

我自說自話，哭完又笑，擦乾眼淚，重歸地面的時候又是一個積極向上的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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