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回家

「額，我們吃的差不過了，先走了回見哈」言錚不等李贇申辯，趕緊付了賬並和徐玟道了別。

「我有你們兩個兒…啊不是…朋友，真是到了八輩子血霉了！」離開飯館許久李贇還在抱怨。

吃過飯後三人分道揚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李贇進入車站，買票上車，不大會兒票車緩緩開動，四十分鐘的顛簸后，李贇終於站到了村口。

看着這熟悉的路，還有那棵熟悉的大槐樹，據說李贇爺爺小時候也在這棵樹下玩耍過，已經沒人知道需要兩人合抱才能將抱住樹榦的大槐樹它活了多大歲數了。

李贇感覺有些不真實，前世姐姐畢業后在縣城工作，李贇上大二時李家搬到了縣城居住。

再後來奶奶去世，李贇父親李峰朝便把爺爺也接去了縣城，這村子倒是極少回來了，只有在收種莊稼，施肥打葯時偶爾回來。

村子很破，也留不住人，現在村子裏還有三四十戶人家，但往後村子裏的人家會越來越少，八年後，裏面已經只剩下不足十戶人家了。

踏上回家的路后，李贇突然想到前世奶奶六年後去世，此刻應該才做過手術三個月，身體剛剛恢復出院回家。

想着奶奶李贇眼眶突然紅了，奶奶節省了一輩子但對李贇卻是有求必應、

李贇嘴饞，但父母很少給買零食，李贇便跟在奶奶後面要零食。

爺爺奶奶老兩口花銷極少，每次上集趕會都會買一些零食放在家裏，等李贇來的時候吃。

後來奶奶去世，李贇在棺槨前坐了一夜，心裏空落落的，總感覺下一刻奶奶便會醒來在裏面敲敲棺槨。

自己好打開棺蓋把奶奶接出來，但終究是沒有聽到敲棺槨的聲音。那是李贇長這麼大第一次那麼膽大，獨自在棺材前坐了一宿。

葬禮上李贇沒有哭，他感覺奶奶沒走。

只是再後來到老家去，翻著以往塞著滿滿零食的箱子，再也翻不出來那些零食了。

現在奶奶才剛出院，李贇決定以後每年都要帶着奶奶去醫院做一次檢查，一定要讓奶奶保持健康的身體。

「放假不回家，你在這站着幹嘛呢？」說話的是小社爺，從地里回來看見李贇獃獃的站在村口問道。

小社爺和李贇爺爺關係很好，他無後，便把李贇當自己親孫子看，常常開李贇的玩笑。

「沒事社爺，突然想到了一道題，站那想咋做呢！」李贇隨口答道。

路過村口時，時間是下午兩點左右，村口大槐樹情報站還沒有開啟，李贇鬆了口氣，情報員們大概是吃過飯回家睡午覺去了。

走進家中，看着這熟悉的院子，老桐樹還是八年後那模樣，現在上面的鞦韆還沒壞，靜靜地耷拉着。

「媽！你兒子回來了」李贇一進院門便大聲喊道。

「回來啦~吃飯了沒呢？」李贇母親韓霞從廚房裏面走出來，手中還拿着洗碗的抹布。

母親此時還年輕，臉上的皺紋沒八年後多，頭上的白髮也沒八年後多，束在腦後的頭髮比八年後要粗的多。

「吃過了吃過了！」李贇走進屋子，把書包往凳子上一扔答道。

走到廚房看到母親剛接了水準備刷碗，李贇順手接過韓霞手裏的抹布接替了母親的工作。

「今天早上我們寢室全都......」李贇刷著鍋碗瓢盆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母親聊著。

韓霞坐在一旁收拾著廚房和李贇聊著天。

「媽！我去看看我爺我奶啊！」刷了碗閑聊了一會兒后李贇說道，雖然學習很重要但李贇還是決定先去看看奶奶。

「行，晚飯你回來吃不？」

「不回來了，你烙的餅沒我奶奶烙的好吃！」

「小兔崽子！」韓霞斥到。

嘴上罵着，但韓霞對自己這兒子還是很滿意的，村子裏同齡的孩子基本都已經外出打工了，大多連初中都沒上完，而自己的兒子在縣城最好的高中成績也屬中上游。

李贇姐姐是村子裏第一個大學生，不出意外的話李贇將是第二個。

想到村裏唯二兩個大學生都出自自家，韓霞便感覺滿滿的自豪。李家清貧，生活上沒法和其他人比，但孩子教育這一塊兒，韓霞非常自信，村子裏無人能出其右。

「爺！奶！」李贇人還沒進門聲音先到了。

村子不大，即使李贇家和爺爺家一個在村頭一個在村尾，但五分鐘也足夠李贇溜達着走到爺爺家了。

院子裏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哎！進來吧！」

爺爺奶奶先後從堂屋出來，李贇也正好邁步進了院子。

奶奶張素珍是一個瘦小的女人，一頭銀色短髮，身高1米55，體重只有八十斤，但體內能量卻是巨大。

即使是做了心臟搭橋手術后，論幹活的速度與耐力也讓李贇望塵莫及。

奶奶沒念過書，但不管幹什麼活都是一把好手，種地，做飯，洗衣，甚至織布彈棉花都是箇中高手。

爺爺李宏偉人如其名，一米八六的大個，骨架也大，46碼的大腳，也是滿頭白髮卻是精神矍鑠。

爺爺在他們那個年代算是個不折不扣的知識分子，寫得一手好字，每年過年村子裏都有很多人來找爺爺寫春聯，李贇一手飄逸的行楷就是跟着爺爺練得。

爺爺奶奶，站在一起，一高一矮，一壯一瘦，一個知識分子，一個文盲，但兩人風風雨雨一輩子感情好的很。

「我上次月考在我們班裏進步了好幾名呢！」

「我們班裏……」

「我們老師……」

「上周我們寢室拿到優秀寢室……」

李贇只感覺此刻和爺爺奶奶有說不盡的話，爺爺奶奶就坐在那裏靜靜地聽着。

可能是因為代溝這個東西的存在，爺爺奶奶有些時候不能及時發現李贇說的樂事裏的笑點。

但李贇毫不在意的發泄著自己激動的心情，嘴巴就沒停過的說，此刻李贇無比感謝命運給自己機會重新見到奶奶。

不知不覺間已到了傍晚，夕陽漸漸落下，李贇肚子咕嚕響了一聲，揉着肚子說：「奶奶我餓了！」

奶奶哈哈笑着起身要去做飯：「你想吃什麼？」

「您做什麼我吃什麼！」

院子外面擺着一大堆爺爺已經劈好的木頭用來燒火，李贇去外面抱了一些回來，準備點火。

「爺爺！你打火機呢？」

李宏偉從褲兜中摸出火機遞給李贇，李贇先是點燃了乾草，然後往裏扔乾的玉米穗來引火，但嘗試了半天也沒點起來，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看着爺爺。

爺爺哈哈大笑：「你呀，讀書都讀憨了！等你生火做飯得等到明天！」

李贇也沒啥反駁的，生火做飯真的是李贇的一生之敵，從小到大不管家裏的地里的活很少有他幹不了的，唯有生火做飯這事，李贇一直也沒學會。

卻看爺爺拿着一把曬乾的玉米梆子從下面點燃，等着火勢漸大放進爐子中，然後放玉米芯，等火勢再大一些再放細一些的柴，最後放粗柴，很輕鬆的生起了火。

看完李贇心裏盤算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自己哪一步做錯了，只得作罷，只當自己沒這方面天賦。

晚上吃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奶奶烙的餅說道：「嗯，是比我媽做的香！」

「奶奶，你這餅咋烙的，有什麼秘訣嗎，為什麼我感覺我媽做的沒你做的好吃！」

「哪來的啥秘訣，好吃都多吃點，等你開學了再給你做兩張拿着到學校吃！」奶奶張素珍呼嚕嚕喝了一口湯說着。

吃完晚飯，李贇抱着鍋碗瓢盆用從井裏打上來的水刷碗，刷完碗后又陪着奶奶坐着聊了一會兒才告辭起身回家。

到家后韓霞也已經吃過飯正看電視，李贇瞄了一眼是調節婆媳關係的節目：「媽，這都是演的！」

「滾蛋！」

「好嘞！」

李贇趕緊鑽進自己的屋裏打開書包準備學習，書剛拿出來李贇又起身走出來：「媽，你手機叫我用用唄！」

韓霞頭也沒回：「在桌子上呢，別玩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