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鬥智
姜濤豈是那麼好扶的？
顧家全只覺得自己多年來訓練出虯實的臂肌，此時一個瞬間就到了極限，感覺彷彿要虎口開裂一樣！
范生也看出不對勁，眼疾手快的踹了姜濤一腳：
「幹嘛呢你個小王八蛋，收力，快點收力！」
姜濤大腦一放鬆，伴隨着若隱若現的豎瞳消失，巨力也無影無蹤，顧家全脫手就揉着胳臂，十分驚喜的呼道：
「天生神力啊，長得這麼秀氣，正常人還真特娘的看不出來！
這要是放到中泱會屬武部去，絕對是一員重點培育的幹將，咱們泱泱中華多少年沒見過天生神力的了？
啊！哈哈哈，可惜被我給半道截胡了，現在就算是對刑偵一竅不通，我這也不虧啊！」
范生看顧局長笑的如此得意，於是立刻拆台挖苦道：
「顧局長您不能妄下斷言啊，這不是還在實習期呢嘛，要是實習期一過，萬一您不滿意……」
「那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那也有可能我這兄弟不想干是不是？
你說我兄弟到這中泱會屬武部當重點培育的幹將，不比咱市中心偵察局風光嘛！
老師你說是不是？」
「開什麼玩笑！不行，絕對不行！
你身為我的學生，怎麼能帶頭起鬨，挖自己老師的牆角呢？！」
「哈哈哈，」
范生看玩笑開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在打趣，言歸正傳：
「行了行了，還是說正事兒吧。」
「嗯。」
顧家全嚴肅下來：
「在哪呢？」
范生抿嘴一笑，指了指剛才姜濤死死盯着的「柜子」。
「在這衣服底下的柜子裏？不對啊，柜子怎麼裝福爾馬林的？」
顧家全一邊問一邊走到池子跟前，撥開衣服以後，就看見厚厚的一大層保鮮膜。
他愣了一下，隨機俯下身子聞了聞，回頭看了范生一眼：
「保鮮膜東西，還真是用處相當多啊……」
「這麼說來，也確實。」
三人合力到一起，將厚厚的一層保鮮膜撕扯下來，三人都看到了這具屍體的全貌。
顧家全局長看清楚后，陡然把眼睛睜大，死死的看着這句屍體愣住了。
范生和姜濤也發現顧家全局長的不對勁，范生趕忙問道：
「怎麼了？這具屍體有問題嗎？」
「有問題，有大問題！」
顧家全後退兩步，顯得有些疲乏，靠在牆上，從兜里拿出來一隻廉價煙，給自己點上抽了一口以後，才幽幽的說道：
「你要是沒有提前拉我過來看，你人生也就廢了……」
「怎麼會！」
「這個女娃娃，是原市西區偵察局局長楊繼人的女兒楊鈺。
因為孩子長得漂亮，而且經常到各個偵察局串門，性子也討喜，在幾個偵查局都有狂熱追求者，其中一個就是咱市中心局的副局長。
你去想像一下，在你幾個星期以後提着屍體到偵察局備案，法醫檢查出來是強姦至猝死，你感覺你這偵探所還能開嗎？
偵探所關門還是小事，重點是，大概率連你也得被他們整到監獄里去『安度餘生』了……」
范生聞言也沉了……
就說總覺得這王八蛋對付自己的手段太單調，正常人都可以瞞天過海，不像是一個有組織的變態罪犯可以做出來的事兒。
原來在這裏等着他呢……
媽的，
差點就著了道了！
這還是自己道行太低，怨不得別人。
可是一旁沉默寡言的姜濤卻語出驚人，一字道出了其中最可怕的點：
「他一個罪犯團伙的頭頭，他怎麼知道這女的再眾偵察局人氣這麼高？
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看登報紙吧？」
「這……」
顧家全連煙都顧不上抽了，眼睛瞪的都大，整個人如同凍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范生暗道麻煩。
現在他身上還背着爛尾樓分屍案急需要處理，根本沒有精力分心去查這宗大案。
但是顧家全可不這麼想。
「查！
必須查，嚴查，范生，你先把手頭的爛尾樓分屍案擱置下來，把重點換到這宗大案上，我回去就到內部大清洗，一定把這沒人性的東西揪出來！
媽的，做人五十多年，只聽過偵查局到罪犯幫子裏插人手，沒聽說過偵察局被這畜生玩意反向間諜的！
這要是叫中泱的那些老王八蛋聽了，我顧某這五十年賺下的一張老臉全都讓丟盡了！」
看着暴怒的顧家全，范生有些頭疼，只好開啟忽悠大法，滿臉嚴肅的好言相勸：
「老師，這可是一宗大案啊，要我來猜測，這從案子可能不僅僅是牽扯到原市，甚至牽扯到了整個華轄區，這樣大的案子明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偵破的。
而且對面的罪犯作為有組織犯罪的一員，其計劃之周密，思路之謹慎，反偵查能力之強，咱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要我是他的話，在剛剛挑釁完偵查局的這兩天，我肯定會像一頭潛伏的毒蛇一樣，將神經綳到最緊，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我改變計劃。
我們現在大費精力，大花人手的去查這宗案子，反而不美，甚至可能打草驚蛇。
要我來說，咱們回到起點，首先，他並不知道我算半個偵查局的人。
其二他做這麼多手段，無非就是想把我逼進他的組織里，既然有這麼好的間諜機會，不利用豈不是白瞎？」
看着翻身在要緊，關頭還能保持冷靜，顧家全彷彿看到了自己芳華正茂的年華。
誰年輕的時候不優秀？
可現在畢竟老了，不服老不行嘍……
他複雜的一笑，這笑里含着欣慰，還有對時光易逝的慨嘆和英雄遲暮的不服氣。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聽你的吧。
那是這具屍體絕不能再放到你這裏了，不然會鬧出大事情來，今天下午五點，晚上兩點，我會大肆虐的放出風聲，說是要緝拿爛尾樓封屍案的兇手。
所有的罪犯們聽到了消息，畢竟會打草驚蛇，蟄伏於角落不敢出來。
再到兩點半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派便車來接手屍體。」
范生點了點頭。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沒有點真本事，孤家寡人的，怎麼可能爬到這個位置？
「還有，這保存屍體的福爾馬林是你自己調製的？」
顧家全突然提起，淡淡的問道。
范生額頭微微見漢，但馬上也隨機應變：
「老師，我雖然現在沒多大出息，但是好歹是英轄區皇家大學的刑偵學專業和藥理學專業和犯罪心理學三大碩士。
這麼多年寒窗苦讀，會調製福爾馬林，也不是什麼很稀奇的事情吧……」
顧家全看着范生的慫樣颯然一笑：
「你瞅你小子那個慫樣子，你會調製福爾馬林，當然沒什麼稀奇的。」
范生聞言，這才放下心來：
「那什麼事兒是值得稀奇的？」
「稀奇的事情當然有，」
顧家全現在反倒不急了，轉身一屁股坐在了范生價值千金的辦公椅上，翹起二郎腿，不急不慢的評價道：
「你這椅子坐着倒是挺舒服……」
「害，老師，你老人家就別跟我賣關子了，有什麼話儘管說嘛……」
「得得得，我就問你兩句話，」
顧家全盯着范生問道：
「福爾馬林的調製，需要什麼材料？比例是什麼？」
「老師，你怎麼還不信我呢？我真知道！
不就是甲醇和甲醛、酒精還有甘油嘛！
比例，水比甲醇比甲醛，比酒精比甘油，比例是*******，沒毛病吧！」
顧家全笑着點了點頭，繼續問：
「那甘油酒精都是市面上能買到的，醫用甲醛和甲醇恐怕不是OTC吧，啊？
臭小子不說話了……」
范生臉都綠了，這臭老頭鬼精鬼精的，要是這種收賄賂的庸醫全都被搞定了，自己以後上哪兒搞這些違禁藥品去？
這不是氣人嗎！
范生當然不說話了。
他此是在想，這麼糊弄過去。
可是萬萬沒想到這顧家全彷彿開了讀心術一般吼道：
「你還想糊弄老子？
趕緊說趕緊說，少在那兒跟老子耍小聰明，老子我活了五十多年，說句難聽的話，我吃的屎都比你吃的飯多！
還想糊弄老子？
你在那兒打個小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年輕人，你道行還淺呢！
以後像這一類的藥物我給你提供行了吧？
你也不想想，你多掏點兒錢就能買到，那別人呢？
但是要是讓我知道你在這裏倒賣，我可不會顧及你是我徒弟，懂嗎？
咱們畢竟是執法者，法大於情！」
看着鐵面無私的顧家全，范生頓時感覺頭大如斗，要是這貨不是一個又瘦又高的帥老頭，長得黑一點兒，胖一點兒，額頭上再來一個月牙，他都要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包青天轉世，文曲星下凡了……
「得得得，啥事兒都瞞不過你老人家，這要是我賄賂市中央醫院的院長偷買的，沒過賬……」
「這還差不多，」
顧家全點了點頭，
「記得晚上看着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