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談心

吳雲英看着那種要死的人面色，就擔心人一下子就死了，她接受能力不行。但現在有個「鬼」在身邊，她反倒沒有那麼害怕了。

「媽，我幫你擦下身子。」吳雲英把水桶放在中間的位置，扶著吳菊花下床。

「累了你了，雲英。」吳菊花嘆了口氣，藉著吳雲英的力慢慢坐在竹凳上。

吳雲英幫婆婆整理被子，回道：「這是我該做的。」

吳雲英瞅了眼床單上的污穢，是老人沒有控制能力，使得尿液沾在上面，都有些泛黃了。她用手試了試有印記的地方，是乾的，又用鼻子嗅了嗅，沒有大的氣味，不用換，不過說的也是，前天肯定都弄乾凈了，婆婆今天精氣神也好些，不會弄得那麼臟。

吳雲英幫婆婆把身上都擦拭一遍，換了身乾淨的裏衣，中間的針線衣和外面的襖子就沒換洗，又沒出去幹活，衣服看起來也還乾淨。

吳雲英拿起臟衣服放在桶里提到外面，用清水簡單沖洗一下，又從灶里扒點草灰放在臟衣服里，等明天再來洗。又進去把吳菊花房間里的尿桶提了倒在廁所的糞桶里，明天起來好澆菜。

「媽，還有什麼事要做的嗎？我好都弄完。」吳雲英撐著腰，瞥了眼時間，還早。

「沒有什麼事了，你看我喝水的杯子還有水嗎？幫我加點。」吳菊花靠在床上，望着圍着自己不停轉的兒媳婦有些心疼，但也不太在意，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呢，除非家裏的老人無痛無災、動得走得，不用後人服侍。

等吳雲英都弄好了，吳菊花招呼她坐在床邊，「雲英，來，坐到我邊上來，我們婆媳兩說下話。」她碰了碰椅背示意。

「媽，你要說什麼？我聽着。」吳雲英坐在床邊，雙手搓搓膝蓋，雙眼注視吳菊花。

「向東呢，又出門了吧？」吳菊花沒有看到兒子在家裏，知道他肯定又出去坐了。

「他也是的，跟你結婚了，還出去玩，有個婆娘在家也不知道守着，再怎麼說也可以帶你一起去走走，認認人啊。」吳菊花端起手邊的茶喝一口。「你剛嫁過來，這邊的人你又不認識，他真不知事。」說起自己的兒子一道一道的。

吳雲英只有抿嘴笑笑，婆媳關係不好說，可能現在兩人批評自己的兒子（丈夫）來，有共同語言，到了背後就會產生矛盾，最好的做法就是張著耳朵聽，什麼也不要說。

「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也不知道你家裏為什麼會把你許配給我兒子，也不是我不喜歡你，只是你也看見了，我們家裏要什麼沒什麼，一切都要靠你們自己去創造，我不說幫助你們，不拖累你們就算蠻好的了。」

「媽，你不要這麼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吳雲英握住吳菊花蒼老的手，手很硌人，就是皮包骨頭。

「不是我要說這些，你不懂。我死了，向東就拜託你了，他這個伢子還不是很懂事，你別看他長得高高大大，其實他容易聽信別人，尤其是他親媽的話。」吳菊花說到這就一臉懊悔。

「以前你丈夫要去當兵，你公公和我硬是反對，你說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辦。就是因為我們沒有子女，我們才從你公公哥哥那過繼的向東。」

說到這，吳菊花很是生氣。「還有你親婆婆，向東是她第一個兒子，就因為在生他的時候太過痛苦而不喜歡他，本來我們是想着過繼他們第二個兒子的，偏偏她就把老大扔給我們，這也是命。」

「是呀，媽，這就註定向東要做你的兒子。」

吳菊花笑笑拍著兒媳的手，「向東跟我生分，這沒什麼，但你要和他好好相處，他這人要哄著來，你跟他吵是沒用的，你也不要太慣着他。」「你是他老婆，該說的還是得說，心態要放好。」

「我曉得。」吳雲英聽着婆婆說的話，心裏莫名又些傷感，一般老人到了這般時候，就想着把沒交代的事都告訴晚輩。

張悅怡看着眼前這位陌生而又熟悉的老人，心情很是低落，前世她就沒見過這個奶奶，家裏也沒有爺爺奶奶的照片，她知道的就只有親生的爺爺奶奶了，奶奶還只有60歲，怎麼生命就到頭了呢。

張悅怡苦中作樂想，幸虧以她現在的狀態，不存在什麼哭鼻子狀況出現，不然她都沒有辦法擦鼻涕。

「你公公因為和別人搶田裏的水，早早走了，我也不能讓他等太久，不然他會不高興。」吳菊花望着以前張豐慶裁衣的剪刀感慨道。

「公公肯定會要你在上面多待幾年的，你還沒看到孫子出來呢，不要說喪氣的話。」

「人到頭來都要經歷這樣的事，只是或早或晚。」吳菊花都看開了。

「看我，嘮著嘮著話就跑遠了。」吳菊花嘲笑自己病了記性也差了。

「向東那裏，你多看着點。他親娘那裏，你要注意，我走後，該孝順的要孝順，她畢竟是長輩，向東要親近的讓他親近，多個長輩還是好些。」吳菊花停頓一下。「但是，你們還是要考慮下自己家裏的情況，向東有時候就是太激動了，自己都不在乎，只要別人舒服了就好，只想當個老好人，但往往吃力不討好。」

吳菊花本不想說林喜花的壞話，但想想還是要跟吳雲英說說，以免後面向東夫妻倆因為一些事情吵架。

「你親婆婆那裏，你面子功夫要做到位，不是要你做了給別人看，而是你孝順她要讓人看到，別讓你的功勞都讓給了別人。」「你那個婆婆，慣會吃到肚子裏就翻臉不認人，你那個公公又是老師，她不用看看人臉色。我就怕你孝敬了她，她反倒跟向東說你的壞話，不要讓她誣陷你，影響你和向東的感情。」

張悅怡聽到這段話深有感觸。「是的，媽。好多時候你送點東西給奶奶，奶奶還跟爸說你不孝敬她。過節的時候你買了牛奶、香蕉和包子，花了你好幾百的東西，她還說你小氣沒拿錢給她，弄得爸爸說你摳搜他的錢還不孝敬他的父母。」

想想張悅怡就生氣，那麼多的東西不是錢嗎？給錢給你，你就說沒送東西，送了東西，你就說沒給錢，只是媽媽想着奶奶家有的是錢，送錢沒多大意義，才送的禮品。你在背後挑撥是非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