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 5

〔唐〕

遠遠望見一個身影，好熟悉！

愁眉漸展，竟然是他！

再三確認后，我忙跑下樓閣，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大門口，想要仔細確認。

明亮的眸子，勾人的桃花眼，挺拔的身形，個子高了不少，也結實了不少，是他了，沒錯。只是蘇過，你為何改姓沈了，讓我好生擔心，生怕無法等到你。

「蘇……過？」我帶著些不確定，喊了他一聲。

「晴晴！」

眼前的男人把我拉進懷裡，我的雙目有些泛紅。

「你為什麼會姓沈啊，你之前難道給我的是假名字嗎？為什麼這麼晚才來？我好……想你……」

我一邊錘著他，一邊哭訴。

「晴晴乖啦，我這不是來了嗎，現在距你十八可還差幾個月呢，我不是生怕別人提親在先，所以擅自讓親戚幫忙提親了嗎？名字不假，只是是讓親戚幫忙提親，就用了親戚的姓，就當給你個小驚喜啦！」

「哼，就你有理由！況且，這才不算是驚喜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我輕輕的錘著他，表面嗔怒，但心裡卻都是歡喜。

一頓午宴，賓主盡歡，一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還好，是你。

爹娘也感嘆於我的變化之大，我也不多做解釋，總之，我是認定人了，只要是他，還有什麼可拒絕的呢？

兩家大人商量著婚宴的細節，而我們則跑去了樓閣，敘舊，談天。

蘇過在一旁笑嘻嘻的說著我，「本來是想大婚的時候再見你給你驚喜的，就怕你聽了會拒絕，所以才會來見你，讓你放心。沒想到你當時鬧得還有點凶呢，跟幾年前一個樣。」

「哼，閉嘴啦！誰讓你不提前告訴我一聲！臉都丟盡啦！」

他眼底盛滿了笑意和柔情，一不小心就會溢出。

我有些看呆了，忍不住低下了頭……

〔狐〕

七夕節，是傳說中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也是我們大婚的日子。

兩大家族結親，再加上節日的熱鬧氛圍，所見之處，皆是一片喜慶之紅，十里紅妝，流光溢彩。

然而這只是前奏，真正的典禮是在傍晚時分。

深坊小巷，秀額珠簾，寶馬香車，極盡豪奢……

天色漸暗，有年輕女子已經走出家門，放起了祈緣燈，星星點點的火光，在夜幕下讓人感覺溫暖又美好。

而我的新娘，此時應是在青廬里等著我吧，今日的她一定特別美。想到她，我便忍不住笑了起來，而後整了整禮服，準備先偷偷過去看看她。

人類結婚也真是麻煩，自家新娘還不讓提前看看，非得等到時間了才準新娘出來。我才不呢，既然不讓新娘出來，那作為新郎的我就要偷偷過去了。

突然，有人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家僕們敲著鑼，循著聲音，紛紛向後院跑去。

後院？

糟了！

我的心猛地提起，我提起錦袍的下擺便向後院衝去。

後院的房屋已經著了火，火星順著木製的房屋蔓延開來，整個屋子都被火光所包圍。

火光照亮了半邊天，濃煙滾滾，火星四濺。家僕們手忙腳亂的撲著火，可無奈火勢太大，無論如何也撲不滅。

我脫了這禮服想衝進屋裡救人，奈何家丁們死死的抱著我，讓我動彈不得。

「滾！我娘子還在裡面！」我瞪紅了眼，像一隻發怒的獅子沖他們吼去，但家丁們卻不為所動。

「無用了，這是她的命數，也是你的……」

誰的聲音傳來？我記得不太真切，我只知道我的全身不再受我控制，我就那樣直直的站在那裡，一下子看不到也聽不到，感覺不到任何，就那樣默默的杵在那裡。可我的身上卻如被烈火焚燒一般，但卻無法動彈。

醒來，已是在沈家了。叔父在一旁守著我，他臉色有些奇怪，一種，我說不出來的感覺……

「沈叔？」

「過兒，你醒了。」

「嗯……我，我娘子呢……」

「這……該怎麼說呢……」他嘆了口氣。

「嗯？」我不禁有些慌張。

「你渡劫成功了，她，殞滅了……」

「這是什麼意思！」我慌了，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他搖了搖頭，鬆開了我的手，站了起來。

「沈叔！你說清楚啊！」

他離開的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答，徑直走了……

而後，有侍童前來，遞給我一張紙條，是叔父的字跡。

「流雲閣，洛璟上仙。」

〔洛〕

「所以，你當時是渡劫了？而且你渡劫成功了？」我有些好奇的問道。

「嗯，但我沒想到那是渡劫……是後來族人們告訴我的，他們的眼神與言語都在表達著一種喜悅和祝福。可沒人知道，我揚起的嘴角下，是心中的寒冷……」

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該如何去接。

「什麼渡劫，渡劫，若不是渡劫，我定能救回她啊！」我看著眼前低聲咆哮的男子，似乎有些理解他的心情。

「那你來，是想要救回她？」

「嗯！」

「那讓你失望了，對不起，淵洄無法幫到你，而且，你或許是有什麼誤會吧？不妨再看看那天的情景。」

不由分說，我把他的手放在淵洄上。

畫面漸漸浮現，唐小姐的紅蓋頭被火氣掀翻，鳳冠霞披，嫁衣如火，直至被火光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