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橡木盾的魔法天才 第十四章 艾某人的獨角戲

棄種？！

盜用姓氏？！

竊賊？！

伊莎貝拉話中所提的幾個關鍵字詞，讓人不可謂不震驚。

棄種，字面上容易理解，與孤兒是差不多一個意思。但是，它在詞語使用的感情色彩與具體含義上，可要比孤兒惡劣多了，即被別人拋棄的野種。

在鷹利帝國，這是一個相當粗俗的侮辱性辭彙。

「難以想像，伊莎貝拉身份如此高貴，嘴裏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詞。」

「是啊，簡直太荒謬了，顯貴的德維爾家族平日裏還教導這樣的辭彙，真令人吃驚……」

「不過話又說回來，蘭尼斯特？你們有誰聽說過這樣一個家族嗎？」

「沒有，我還以為就是一個少見的普通姓氏，卻沒想到竟然能牽扯到『盜用姓氏』上。」

「看伊莎貝拉說得那麼嚴重，保不定這艾爾文還真有點問題，誰都清楚，德維爾家族在博學智慧上的優越性，他們從不屑於在這方面撒謊……」

小學徒們聚攏起來，圍着場中的幾人，發出竊竊的低語聲。

棄種？

艾爾文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單詞，但這並不妨礙他理解這個詞……應該是在說他是孤兒，同時，通過觀察大家的反應，他也意識到，這詞恐怕不是什麼好詞。

我被人罵了？

可我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艾爾文細細感受一番他那毫無波瀾的內心。

可能是艾爾文的脾氣真的蠻好的，又或者是他曾經作為鍵盤強者，鍛鍊出來的心理素質太強，面對在小屁孩看來異常過分的話，在他這好像……也就那樣吧，也還好，反正是沒氣起來。

更何況，說這話的還是一個年僅才11歲的漂亮小女孩，她還只是一個孩子！艾爾文就更覺得沒必要有氣。

少女說的氣話罷了，日後找個時間再教訓一頓就好。

不過，有件事情倒讓艾爾文挺在意的。

伊莎貝拉知道他是個孤兒，那也就是說……她可能調查過他？

她為什麼要調查他？

難道是……她發現了什麼？

一想到這，艾爾文內心頓時一緊，他可是答應過米斯蘭迪斯絕對不會泄露自己的真實過往。

……

……

「閉嘴！」

這時，一道熟悉卻感覺與印象中反差相當大的嬌喝音在耳邊響起，將艾爾文遊離的心思給拉了回來。

艾爾文雙目聚焦，只見本該在他身側的納莎，不知何時，已擋在了他的身前。

此時此刻，納莎的臉上，僅留下嚴肅的表情，以及那眼神里快要遏制不住的憤怒。

納莎的呵斥，使發泄情緒的伊莎貝拉不由怔住。

「伊莎貝拉，你太過分了！」納莎氣憤地說道，「怎麼可以對艾爾文說那樣的話？！」

她攥緊雙拳，表現出了與平時截然不同的一面，「不敢相信，我知曉你和艾爾文有矛盾，但是，你也不應該隨口就羞辱他，無論他的身份如何，你都不該如此！」

「還有，艾爾文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他絕對不可能像你所說的那般!」

「沒錯！」喬治雖慢了一步，但也站了出來。

他臉色通紅，被這麼多人看着，心裏難免有些緊張，卻仍舊沒有絲毫猶豫地大喊道，「艾爾文是個真誠的人，不可能是你口中的什麼『竊賊』！而且，而且你也不該說他是……是……你，你必須向他道歉！」

看得出來，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講出這些話，對本身膽量就不算大的喬治而言，是一項頗具挑戰性的「任務」，然而為了朋友，他還是選擇勇敢站了出來。

「向他道歉，伊莎貝拉。」納莎低聲道

說着，她向前邁出一步，雙眸逼視對方，態度異常的強硬。

這下，誰都看得出，納莎是鐵了心要為艾爾文出頭。

「……」

在兩人的接連駁斥下，伊莎貝拉臉上多少是有些掛不住，與此同時，理智恢復的她，也開始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也許連她自己都難以相信，她竟然會用「棄種」這樣的侮辱性辭彙，去謾罵同學，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從小到大，哪怕是在家裏任性發脾氣，她也絕不會說出這種……下作的詞語。

「棄種」……一個多麼糟糕的詞語，她怎麼敢說的出口？

等到明天……不！甚至不用今天晚上，所有人都會知道，也都會覺得，她伊莎貝拉就是個言語粗俗的女孩，她這個來自「博學之巫」德維爾家族的最小女兒，是個異類，是一個嚴重缺乏教養的小德維爾。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說出這個？」伊莎貝拉神情略有恍惚，她張了張嘴，發出了只有她能夠聽得見的輕喃。

艾爾文輕眯雙目，時刻在關注伊莎貝拉的一舉一動。

「伊莎貝拉，你不必道歉！」

就在這時，聚集一塊的群眾內，突然傳出一個聲線稍粗且洪亮的高聲。

所有人的視線皆被轉移過去，有幾個新生自動挪開位置，留出一人可過的通道。

……怎麼回事？是有什麼「大」人物要出來了？艾爾文提起右眉，無聲嘀咕。

此時，他的內心，突然莫名升出一股想要轉身離開這裏的衝動。

人群里，一位長相英俊，論身材外貌，只比艾爾文稍差一點，但卻極具貴族風華氣質的少年學徒走了出來，他身着白色馬甲，同色正裝，背頭打理得分毫不差，連笑容都恰到好處的優雅，舉手投足間，都仿若精細設計過一般，非常端正。

他左手撫胸，上身微躬，以非常標準的貴族禮儀姿態，向在場人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的名字叫艾丹·貝里席。」

話音落下，稀疏的驚呼聲響起。

艾爾文餘光瞥見許多新生的臉上露出了或吃驚，或古怪，或崇拜，或愛慕的神情。

這小背頭好像很有來頭……貝里席？嘶，好耳熟的姓氏，我是不是在哪裏見到過它……艾爾文暗地思索道。

艾丹似乎早已習慣這些目光，他面色如常，先是瞥了幾眼納莎，接着，語氣關懷地朝伊莎貝拉說道：「你沒事吧？」

艾丹的陡然出場，並未使伊莎貝拉的心情變好，反而愈發沉下。

她有些心煩地瞅了他一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剋制住情緒，硬邦邦地回答道：「我很好，謝謝。」

「那真是太好了。」艾丹的嘴角上揚，露出了一種總算可以放心的笑容。

隨後，他把目光投向了納莎與喬治兩人。

視線範圍之內，明明艾爾文三人都可以看見，他卻獨獨忽略了跟他們站在一起的艾爾文。

艾丹頓了頓，笑意謙和地說道：「威廉姆斯小姐，威斯先生，很高興見到你們。」

「第一次見面，本來應該在一個更加友好適宜的場合與你們相識交談，可惜，事發突然，希望兩位不要介意，並且，對於我接下來的話，如果讓兩位感到不適，也懇請兩位能夠在聽完以後，再發表見解。」

「畢竟，某個新生出現『姓氏盜用』的行為，更代表了他也存在着入校信息作假的犯罪行徑，而這不僅關乎我們橡木盾的聲譽，也嚴重觸犯了帝國的法律！」

聽完艾丹的話，納莎與喬治果真被唬住了。

「犯罪」「聲譽」「觸犯帝國的法律」……

對於納莎和喬治兩人來說，他們所想的，不過就是幫自己的朋友撐腰，不被欺負，哪裏懂得這事兒居然還TM的扯到了犯法上。

犯法……那艾爾文他……是不是要被抓去監獄！

這個念頭生出的瞬間，納莎的情緒頓時變得驚恐且慌張。

「不，艾爾文他不是……」納莎匆忙想再為艾爾文辯解幾句。

「威廉姆斯小姐。」艾丹輕輕地打斷了她，接着，又隨意一瞥她身後的艾爾文，繼續道，「請放心，我只需要幾句話，外加一個非常短的時間，便可知真相，如果他真的沒問題……」

「坦然回答就是。事實上，我也很想信任新同學，但是……真相如此，無論我們怎麼為他說話，欺騙就是欺騙，犯罪始終還是犯罪。」

「威廉姆斯小姐，你能夠堅定不移地相信朋友，是你身為貴族，方能擁有的美麗品質，但有時候，不同的朋友，可能會辜負你的信任，所以……我的意思是，請相信我，我會替你驗證，你的這份信任到底值與不值，以我貝里席家族之名。」

艾丹笑容不變，始終是那親和友善的微笑嘴臉。

而在他平和的勸說下，納莎在遲疑幾秒后，也與喬治一樣，決定不再說話，她只是轉身看向艾爾文，眼巴巴地望着他。

艾爾文神情自若，彷彿是位悄然路過的旁觀者，從始至終，不言不語。

有件事情，艾爾文倒蠻想知道，他們倆不再堅持，是真的信任他艾爾文，還是單純覺得艾丹的話有道理。

「謝謝。」艾丹向兩人微微頷首。

一切準備就緒，舞台已經搭建完畢。

一定要從這個人身上，扒出點任何有關蘭尼斯特家族的信息，以及……寶藏的消息……

艾丹抬眸盯向艾爾文，好像一頭待捕食的鬣狗，他緩緩地說道：「這位……艾爾文先生，我想有些問題，需要你來回答一下。」

……

……

高空的艷陽逐漸上攀，易形條石的顏色由藍轉紅。

蓋斯廣場上，一處不大不小的區域內，數十位新生在靜待。

就連那位帶隊的紅髮學姐麗芙，從一開始就該站出來維持秩序的她，卻像個沒事人似的，靠在不遠處的一根石柱邊……悠閑看戲。

本來，這不過是一場看似有點麻煩的小爭執，實際解決起來，艾爾文覺得問題也不難。

可在艾丹的插手下，倒變成了他對艾爾文的公開「審問」秀。

「嘖，所以，我現在是成犯罪嫌疑人了？」艾爾文的目光摻上無奈，他既像是在問別人，又像是在嘲諷誰。

「我想這不需要疑惑，艾爾文先生……」

「停！」

艾丹話才說了不到兩句，就被跟前的艾爾文毫不客氣地打斷掉。

艾丹笑顏一頓，他的眼神里，倏地閃過一絲不快，但轉瞬便恢復正常，接着，他便聽見艾爾文這樣說道：「艾丹，對吧？我有一個疑問，你可否幫我解答一下？」

「當然，但在此之前，我認為……」

艾爾文面無表情地說道：「小子，你是不是小時候沒受過五年基礎教育？連正確稱呼別人的名字都不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