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發
熊人族的觀念確實很開放。
畢竟人口數量少，一胎只有一個，孕期需要長達四百天也就算了，交尾的中獎概率還死低。
所以整個熊人族一向鼓勵成年男女多談戀愛，哪怕不結婚，也得多滾床單。
如此開放的觀念，使得薛浩這個「侏儒獸人」在整個部落里就是奇葩中的奇葩，沒有哪個獸人會奔三了還沒碰過女人的。
好在，薛浩一向無所謂，也明白人類的審美與獸人的審美隔着巨大的鴻溝。
「無量塔，多層世界嗎？聽着，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越過悠遠的瓜棚、玉米田地，薛浩很快就來到自己經常待着的簡陋工棚，三下五除二，一陣翻箱倒櫃，就將諸多的行李準備完畢。
說起來，穿越到這個世界三十年了。
自十五歲成年過後，薛浩就一直呆在部落分配給他的這片林間田地，為部落栽種各種蔬菜或者糧食。
閑暇下來，要麼在打鐵，要麼就是藉助木板、地面之類的寫點雜七雜八的東西。
這生活也算過得很愜意。
他曾以為，自己會這樣子一直愜意下去，怎料今天突然被告知，他得離開了。
這種莫名的無所適從，以及悵然感，還是讓他感到有些蒼涼，禁不住想起很多過往。
「哎......」
上輩子的很多記憶，隨着年紀增長愈發刻骨銘心，他這輩子將精力寄托在所謂的「工業革命」上，說白了也是一種變相的逃避。
逃避上輩子的記憶，試圖忽視，上輩子的父母可能早已在失去兒子的痛苦中撒手人寰的事實。
「特么的，我還真不是東西！」
臭罵了自己一聲，薛浩背靠着工棚大柱坐下，迎著冷冽秋風，在不安與懊惱中沉沉睡去。
夢裏皆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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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薛浩少有地在大哥馬克西姆的家裏吃了一頓大餐。
和薛浩的陰沉避世，幾乎沒有朋友不同，大哥馬克西姆人緣極好，妻子莉安娜也相當賢惠，現在還有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
怎麼看都是人生美滿。
「阿浩，今天酋長和你說了什麼？」
馬克西姆光着膀子，粗壯的熊掌提起一個木桶酒杯，咕咕咕地灌了一大口啤酒。
「大哥，我要離開部落了。」
薛浩撕下一塊雞翅，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斯文得不像是獸人。
馬克西姆微微一愣，之後一副早有預料的神情，雙眼在燭火的映照下，更閃爍著些許淚光。
許久許久，他突然將木桶酒杯里的啤酒灌了個精光，嘆了口氣，「哎！」
每一年差不多這個時候，被酋長約倫所傳喚的那麼一兩個人，都會離開獸人部落，去往人類帝國，然後一去不復返。
馬克西姆只知道他們都被委派了秘密任務，卻從來不知道那個秘密任務究竟是什麼。
他想了想，基於內心的擔憂，還是壓低了聲音，「阿浩，你就說說，是什麼樣的任務？」
薛浩想着，自家大哥也不是那種會亂說話的人，說一說或許無妨。
怎知他張了張口，有關任務的內容，竟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就彷彿有一股凌駕於一切之上的神秘抑制力，強行要求薛浩必須為此保密。
無量塔，鎮守者，適格者，登塔，所有與之相關的信息，都只能壓制在心中。
好一會，薛浩只能露出苦笑，
「抱歉，大哥，這次是真沒法跟你說是什麼任務，總之我得離開一陣子......」
說是說一陣子，但是兩人都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這一次的離開，恐怕就是一輩子，兩人很難再有相見的可能。
「特碼的！」
馬克西姆憋了一句髒話，然後繼續喝着悶酒。
「大哥，你就別擔心那麼多了，其實我也想出去闖蕩闖蕩，留在部落里悶得很。」
熊人族，基本都是以強者為尊，而強者，哪一個不是人高馬大？
像薛浩這種半殘疾的老處男，在部落里除了酋長以及自家大哥，基本不受他人待見，那還不如走出去哩。
說白了，薛浩之前神神叨叨的什麼工業革命，為什麼沒人配合？
就是因為他沒有魅力，朋友都沒呢，還想着別人跟他一起打鐵，那是在做夢。
「也是，出去見見世面也好，你這些年的不如意，大哥也看在眼裏，也很難幫得上你什麼，就是可惜......」
「大哥你幫我夠多了，還可惜什麼呢？」
薛浩嘟噥著。
「可惜沒能幫你找到一個媳婦！」
又來了！
薛浩頭疼得緊，不由得想起上一世，在奔三的那陣子，家裏的父母也經常嘮叨這個。
「大哥其實看得出來的，你並非沒有**，而是你......哎，阿浩，你的取向是真的有問題，說，你喜歡的究竟是什麼？」
幾杯啤酒下肚，馬克西姆也起了不少的酒意。
「嗯，我想想，」都快離別了，薛浩也稍微有些放開心扉，「要說對於同族的小姑娘不感興趣，那是不可能的，想你白天說的那個美美，十歲的時候......」
「禽獸！畜生！」馬克西姆破口大罵，「那沒未成年呢，你就下得了手？」
「咳咳......」
熊人都是越長大越丑的生物，就和現實中的土狗類似，越小越可愛。
薛浩倒也不是什麼蘿莉控。
但以他的審美，熊人女性就真的只有十歲的時候，才是他眼中最好看的年齡。
兩米左右身高，亭亭玉立，相當可愛的那種毛茸茸，福瑞控狂喜。
「好吧，我騙你的，大哥，獸人咱是真的欣賞不來，真要說審美，我覺得龍倒是不錯。」
龍癌，是每一個老二刺猿的深邃幻想，是薛浩潛藏在內心的那種野性奔放。
既然追求刺激，不如貫徹到底。
要追，就追求最強大的生物，比熊人強個一千倍一萬倍的龍族。
馬克西姆懷疑自己聽錯了，噸噸噸地繼續喝着啤酒，大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阿浩，你有問題，想想就好，別真做。」
遠在天邊的龍族，比他們獸人還強者為尊，自家臭弟弟就這身板，配嗎？
就這腦迴路，這性取向，難怪部落里找不到朋友。
突然，又是一聲嘆息，馬克西姆感嘆道，「阿浩，部落里除了我和酋長，沒多少人能夠理解你，你出去也好，也好，看能不能多交幾個朋友，至少別再過得那麼寂寞。」
寂寞？
薛浩苦笑着，寂寞是自找的，身為穿越者的秘密，註定要他一輩子背負這一份無人理解的寂寞。
「莉安娜，給小叔倒酒，滿上，對，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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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亮，萬籟俱寂，叢林間燈火繚繞。
馬克西姆一路相送，陪同薛浩來到部落的出口，而部落酋長約倫以及其他的諸多護衛，已經在此地等候多時。
此刻，薛浩正提着一個行李箱，背後掛着一把熊人部落統一制式的門板重劍，隨時準備踏上東部地界，前往精靈王國與人類帝國的交接處。
「阿浩，」馬克西姆當場給了薛浩一個熊抱，「無論發生什麼，都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嗎？」
「嗯！」
「大哥會一直等你回來，你那工棚也會為你留着。」
「嗯！」
男兒有淚不輕彈，到底是心理年紀超過六十歲的老頭子，薛浩只覺得鼻子一酸，終究還是克制住了情緒。
「大哥，酋長大人，你們保重。」
「一路順風，小子。」
地中海酋長約倫，拍了拍薛浩的肩膀，以示鼓勵，「去吧。」
在酋長以及馬克西姆的目視下，薛浩邁開了步伐，期間有好幾次，他都猶豫着要不要回頭。
此行一去，恐怕再也很難回到這裏的了，搞不好哪天就真的死在了外面。
「還真是......」
老了，但沒完全老。
薛浩仰頭看着樹林背後的幽暗天空，任由凌晨的露水隨意劃過眼瞼，放開了所有的情緒。
「走吧，去洛聖都，作為適格者去攀登這個世界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