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話 地獄門楣

班薩拉緊緊抓住破裂的窗戶，他咬緊牙關對旁邊抱著一張椅子的琪塔喊道：「降低姿勢，琪塔小姐！別磕了你的頭，我看到拉比和索妮娜掉了下去！這混蛋挖掘機的質量可真夠糟糕的！」

「這都怪那個拉比的烏鴉嘴！還沒下來的時候他就說侏儒科技不靠譜！哦天啊，他們肯定是凶多吉少了......」琪塔醫生將身體密貼在椅子靠背上，他和班薩拉目前正在熔岩挖掘機的後半段拚命掙扎！座艙不斷地撞擊在周圍的岩壁上，班薩拉將腰包里的地jīng攀岩軸承的倒鉤抽出來，扣在斷裂裸露出來的座艙支架上，他的另一隻手已經被窗戶的邊緣磨得血肉模糊！他大喊一聲：「琪塔小姐，您也不比他差多少！請您低頭看看您的佩槍！」

座艙的後半段顛來倒去地向下墜落，中間又碰到幾個類似於坑洞的地方，轉了幾個圈，最後叮呤咣當地滑進了一個洞口，結結實實地撞在不知名的東西上面！

「哦媽的疼死我了！」班薩拉發現自己正被軸承的繩索掛在窗戶邊上，雙腳離地，「這破爛玩意兒摔得立了起來！琪塔醫生！」他向黑洞洞的后艙張望。

「看你對面！」琪塔沖他喊道，班薩拉一抬頭，發現她正雙手抓著對面的支架。她有些煩躁地說：「真是觸霉頭，我要是還呆在剛才的地方，現在早就後背著地，摔成個傻瓜了！」

「您身手可真敏捷！」班薩拉看到她平安無事，心裡也是一陣的僥倖。「不過話說回來，這都是誰造成的？」

「班薩拉同學，你就不能不揪人家的小辮子。一點都不可愛，這裡好像還有光線呢！」琪塔趕緊轉移話題，她輕巧地抓住旁邊的支架，一點點向班薩拉移動過去。然後抱住班薩拉的雙腿，使勁兒將他往上提，兩個人費了半天功夫，終於是把他從倒鉤上救了下來。結果班薩拉剛踩上一個落腳點，卻沒有站穩，磕碰著摔進了后艙。

「哦天啊！」琪塔捂住了嘴巴。「班薩拉！」她趕緊弓下身子想找個安全點的地方下去，「沒事！我沒事！但我發現一個大問題！」突然一道耀眼的光柱從后艙照shè過來，琪塔靠近一看，班薩拉正站在艙底用一把鉛酸應急燈跟她比劃。「琪塔小姐，潘特教官他們的背包全部掉在這裡了！他們可怎麼脫險啊？！」班薩拉說完，垂頭喪氣地坐在原地。

琪塔此時心中也是無比擔心，想來墜落的距離並不低，本來想要毫髮無缺的可能xìng就已經很低，又沒有背包里的應急用品，尤其是沒有光源，在這麼深的地下無異於自尋死路。她腦海里不停閃現出潘特拉比他們的臉，但她還是及時壓制住心中的慌亂。

「別慌班薩拉，他們都是一些命大的傢伙！我們現在就離開這，去找他們，我剛才發現附近有光源。」其實她心裡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必須先從挖掘機里出來。「你自己能上來嗎？拿上一些藥品食品還有應急燈，弄成兩包。」班薩拉也從懊惱的情緒中恢復過來，他很快將背包里的東西整理了一下，還有那隻遺落在角落裡的沃夫卡夫手槍。然後他先將兩隻背包拋給上面的琪塔，自己踩著后艙里的裝置爬了上來。「給你。」他把手槍遞給琪塔，琪塔仍然把它插在腰間。

「您真該備個槍套。」班薩拉說完，往外瞄了一眼距他三米多高的地面。有一些斑駁的光線映在地上，可以看出那裡非常平坦，甚至有可能是人工修整的。「把你的手給我，不消毒的話在這裡發炎可就麻煩了！」琪塔邊說邊翻出醫用酒jīng，澆在班薩拉的手上。「啊啊！」班薩拉一聲慘叫，一雙手鑽心的疼痛。「皮開肉綻。」琪塔搖著頭說，「條件有限請你忍耐，傷口裡還有很多窗戶上的漆皮，我要幫你挖出來。」

「別麻煩了，打上繃帶就行了，死不了人。」

「你是醫生我是醫生？」琪塔瞪了他一眼，開始用一把鑷子敏捷地cāo作起來。

「琪塔醫生！我保證再也不提槍的事了！」班薩拉疼得牙呲嘴咧。

他們下到地面的時候，完全沒有硌腳的感覺。用應急燈一照，發現的確是人工修砌的水泥地面，那上面還繪有大面積的深紫sè花紋。「這是什麼地方？」班薩拉把自己的應急燈關閉，開始觀察地上的光斑。然後追尋著痕迹往前走，當走到他們剛才所在的挖掘機腳下時，他發現那些光線原來就是從挖掘機的後面透出來的。琪塔也發現了這一點。

「班薩拉，咱們好像湊巧堵住了人家的門。」琪塔將耳朵貼在岩壁上。「很明顯裡面是個偌大的空間。等等！我聽到有很多人的聲音！他們在說人類語『入侵者』之類的辭彙，但是和我聽過的人類語不太一樣，口音不同。」

「琪塔小姐，你能聽懂人類語？」班薩拉好奇地問。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可是個醫生，得接觸各種各樣的人。你聽聽看，是不是你們國家的某種方言？」

「我聽聽。」班薩拉剛把耳朵湊過去，臉sè就變了，他說：「這不是我們帝國的方言，也不是拉比他們老家的說法。這是瓦西特貝利共和國的官方用語！」說完，他把臉轉向琪塔，說道：「可他們早在四年前就不復存在了！」

琪塔低聲說：「不可能死得一個人都不剩的。但只要是倖存下來的傢伙，還在這麼深的地方搭窩，幹得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琪塔小姐，要不我去咱們的挖掘機那裡布置點炸藥。等他們推門出來，看看是幹什麼勾當的。如果不是什麼好東西，咱們就送他們見上帝。」班薩拉從背包里掏出兩包黃sè炸藥，上來就想跟人玩命。

「不行。」琪塔抬頭看看，用應急燈也看不到頂，看來這個空間可能是個大型的設施。「如果引爆炸藥導致地崩，幾萬年以後挖出來的化石就有咱們。」

「我可不想變成什麼化石。但是咱們總不能啥都不幹。」

「班薩拉你的通話機還能用嗎？」

「可以。」

「咱們把攀岩軸承換成棱箭頭，試試能不能釘在高處，我們觀察觀察。先找個遠一點的地方。」

他們向後跑了很遠，終於找到一處土質較軟的岩壁，兩人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攀爬到十多米的高度。他們隱匿在yīn影里，就那麼直勾勾盯著挖掘機的方向。

很快，地上的光斑越來越多，裡面的人在使勁推動外面的挖掘機。過了有一會兒，那截只剩下三米的后艙才在他們的不斷推擠下倒在地上。

一道大約有十五米高的細長門縫緩緩打開，首先從門裡跑出一隊身穿暗sè長袍的人，他們頭戴兜帽，無法看清長相。看見倒在門外的熔岩挖掘機，他們似乎也無法立即判斷出這是什麼玩意兒！為首的人用手指了一下，其餘的長袍人迅速鑽進了挖掘機。然後他就獨自站在一邊，朝四周張望。

「咱們怎麼辦？這幫人看來訓練有素啊！」班薩拉用通話機呼叫。

「班薩拉，咱們看來有大麻煩了！」

他回頭一看，大驚失sè。只見剛才那道門縫已經完全打開了，從裡面步出一頭恐怖生物。它幾乎和那道門等高，四肢雄壯威武，像狗一樣的體型長著一顆類似黑熊的腦袋，頭頂有巨大樹杈形的角。

它走出幾步，忽然停下。那個站在挖掘機外的長袍人，在它的腳下就像個玩具錫兵。他對著那怪物恭敬地彎腰鞠躬。

而它此時正瞪著幽綠sè的巨眼，凶神惡煞地盯著掛在岩壁上的兩個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