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探訪

第2章 探訪

晨曦的微光透過木製的窗戶散落在腐朽的木桌上,也照亮了桌上被微風吹得緩緩擺動的信,由於主人的疏忽燃了一夜的蠟燭已然完成了使命,此時也只剩下了白色的燭淚堆積在桌上,反射著微亮的朝暉。

窗外的飛鳥在室內的地下投射出翱翔的黑影,稀疏的鳥鳴成為了克里赫拉的鬧鈴。

帶着尚未消失的頭疼,克里赫拉從沉睡中悠悠轉醒,揉了揉迷糊的雙眼,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場景讓他再一次確認了昨晚的離奇經歷並非夢境。

克里赫拉直立起身體,自然地伸展開雙臂,頭部抬起,頸椎向後伸展,然後是胸部隨着呼吸擴張,雙臂抬起向上伸展,腰部隨着上體的牽引而受到拉伸,腿後部筋脈也受到拉伸。他能感受到全身肌肉在有節奏的伸縮中得以平衡。

強健有力的呼吸,四肢肌肉的暢快運動,讓克里赫拉清楚地感知到了這具身軀的柔韌健壯。

窗外的光線已然有些刺眼,讓克里赫拉有些許不適,但簡陋的木窗讓他只能在刺眼的光芒與滿屋的黑暗間進行選擇。雖然身後有祖父作為經濟支撐,但他也沒有鋪張地買下豪華的居所。

書架,書桌與硬質的木床是這間屋子裏僅有的傢具。大小不一的石塊然後再混著某種黏土壘出四面牆,搭配着木構架的桁架結構,並且有特色的斜撐,建築垂直框架,半木結構露明,垂直木材被對角線支撐內嵌石膏或抹灰的編製骨架牆,牆板由樹枝,切碎的桔梗,潮濕的泥土混合。

單調的木窗與木板門內嵌在牆內,最後是一個依靠外牆用磚或石材砌成簡單的壁爐,上面直通煙囪。

昨晚的倒床就睡搭配着小屋令人擔憂的保溫質量,克里赫拉起床便打了個噴嚏,感受到了天氣的深深惡意,幸而健壯的身體讓他免於着涼,。

剛擺脫初醒時的茫然,那看起來質量堪憂的木門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隨之而來的還有熟悉的聲音:「你讓我幫你叫的馬車到了。」拉開木門,迎面而來的是一個晃動的金毛腦袋,蔚藍色的眼睛緊緊盯着克里赫拉,發現了克里赫拉亂糟糟的頭髮,露出了鄙夷的眼神,「你可別告訴我你忘記了。」

「哈哈哈,怎麼會呢,齊格。」終於從記憶里翻找出眼前男子名字的克里赫拉尷尬地笑着回應,「只是不小心睡過頭了」

「那就快走吧。」齊格說着挪開了身體,指向了背後,讓背後眼神局促,身着黑色亞麻的車夫進入克里赫拉的視線「這位是戈林先生,那個偏僻的地方沒幾個人願意去,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偏僻的地方??克里赫拉抓住了這個關鍵詞,他終於在記憶殿堂翻找到了這件事的起因。昨天收到信的「自己」已經計劃今天去找他的叔叔,並且請自己的朋友去找到願意前往那個村落的馬車。

「請等我稍微收拾一下」終於了解事情的克里赫拉,決定隨着原來的克里赫拉的安排,去探訪一下那倒霉的叔叔。

「人給你找來了,我就先走了。」齊格擺了擺手,晃動着自己的金毛向外走去「還得去學院幫你請假。」

「謝謝了」克里赫拉向著齊格的背影大喊,「等我回來請你去老吉爾那裏吃飯。」

向車夫戈林道了聲抱歉之後,克里赫拉回到了室內,急匆匆地帶上了一些隨身用品,拿上了信紙與一直未曾離身的雙手劍,便踏上了自己的旅程。

馬車的車輪在坑坑窪窪的地面滾動着,這個世界尚未發明彈簧,

所以馬車也只能使用最原始的牛皮拽拉來減震,效果顯然是不理想的,顛簸的馬車,搭配上硬如青石的座凳與坑坑窪窪的路面,讓克里赫拉的臀部感到一陣陣酸爽。

為了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酸爽的臀部移開,克里赫拉拿出了那揉皺的草紙,準備在信中找尋相關的線索。

在讀到一半時,與睡意無關的疲憊感忽然襲來,克里赫拉陷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昏迷中。

雖是昏迷,卻也沒有完全失去感知,他能感受到馬車的顛簸,也能聽到老馬的喘息與馬蹄踢踏地面的聲音。

雙眼雖然緊閉着,但卻又實實在在地看到了馬車外的某些東西——天空中的高懸的太陽被深淵的陰影與墳墓的陰影取代。

外界的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之下,陰暗卻又清晰,奇異的宮殿和在冷火中顯現出看似熟悉的面孔,黯淡的幻影在空中赫然漂浮着,奇異的芬芳帶着夢幻般的紫色向他飄來……

隨着奇異景象的不斷呈現,克里赫拉感到馬車的顛簸越來越小,車輪滾滾的聲音也逐漸離他遠去——他殘留的知覺正慢慢消退。

下墜的感覺忽然襲來,取代了之前對外界的一切觀感,眼前的怪異也迅速被純粹的黑暗抹去.恍惚間,他似乎聽見了一陣陣的呢喃與囈語,最後被黑暗完全吞噬。

突然,克里赫拉的心靈從沉寂中掉落,恢復了運動。而後心臟開始騷亂地搏動,耳朵聽到了心動的聲音。

接着是一段時期的空白。

然後又是心跳,又是聲音,還加上了觸覺,瀰漫全身的刺痛開始了。接着又是一段沒有意志存在的純粹的意識,維持了很長的時間。

再後來意志開始了萌芽,併產生了便是一種急於了解自身處境的意識。

接着又是對再度失去知覺的深切渴望。心智在這時已經完全覺醒,未知的恐慌被不知來由的安心所取代,克里赫拉感覺全身被輕柔地撫摸著,陷入了嬰兒般睡眠。

…………

…………

「先生,我們到了。」昏睡在座凳上的克里赫拉被戈林的輕搖喚醒。用手臂撐起身體,已然深秋,頭上卻佈滿了汗珠,手上攥著的草紙也被汗液浸濕。它絕對想不到自己的短暫紙生能短時間內經歷被打濕后烘乾又被打濕的事情。

「先生,您還好嗎?」看到克里赫拉臉上的汗珠與蒼白的臉色,戈林感到手足無措,以為是自己的馬車讓克里赫拉有了不好的體驗。

「沒事,做了個噩夢」,克里赫拉大口地喘著粗氣,從馬車上跳下,掏出自己隨身的錢袋,從裏面取出三枚銀幣,「這是你的報酬,趕快回去吧,還能趕在明天回家。」

說完,克里赫拉就向不遠處的村落走去。

戈林攥着手裏的銀幣,眼神閃爍,臉上顯現出糾結的神色,但最終還是騎上了馬背,拽著韁繩,吆喝着老馬踏上了返程。

小心地走過了晃晃悠悠的木橋后,克里赫拉站定身子,望向遠處的村落。低矮的木質長屋錯落地分佈着,高聳的修道院帶着它尖聳的屋頂,上面嵌掛着耀眼教會徽章,顯得與周圍低矮的茅草屋頂組成的襤褸海洋格格不入。

長條形的田壟被包圍在眾多木屋之中,從遠處就能望見農民與牲畜分散於田野各處的條田的身影。

在村民的帶領下,克里赫拉來到了長老的家裏,他的叔叔就在這裏暫歇。

一進房門,海涅就從他癱坐着的椅子上站起,熱情地向克里赫拉表示歡迎。克里赫拉凝視着他,第一時間沒有認出他的模樣。他臉上從未變過的鮮明的特徵才使克里赫拉認清了眼前的臉龐。

一副蒼白憔悴的面孔,一雙勻稱清澈的翠綠眼睛,兩片很薄但曲線優美的慘白嘴唇,一個輪廓優雅又經典的鷹鈎鼻,一張突出的下巴,一頭蓬鬆撩人的金髮配上他異常寬大的前額,組成了一幅令人難忘的面容。

現在他的容貌與神情相較於之前的變化並不顯著,但卻給他帶來了巨大的變化。那蒼白得猶如死屍般的臉龐與烏黑的眼眶讓克里赫拉懷疑到底是在與誰交流。

「海涅叔叔,」克里赫拉擔憂地問道,「您的身體是不是不太舒適?」

「自從那詭異的經歷后,我便無法正常地睡眠。」海涅苦笑着回應,「每次一入睡就會感到一陣驚慌並從睡夢中驚醒。」

「那短暫的睡眠裏面有做過夢嗎。」克里赫拉試圖從叔叔的身上尋找與自己的共同點,「比如幽暗的天空與奇怪的呢喃。」

這發文讓海涅皺起了眉頭,他雙手抱胸,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思索著,

「應該是沒有的,也有可能是遺忘了。」海涅開始揉搓自己的太陽穴,眼睛緊閉着「但呢喃好像確有其事。」

對於這般詭異的事情,克里赫拉也暫時找不出什麼線索。克里赫拉覺得或許得到現場去看看但,現在天色逐漸陰暗,只得先暫歇此處,明日再做打算。

」早知道這樣,就不來這裏了。」海涅幫自己的侄子整理床鋪時抱怨著,「不然就不會遇到這種事了,說不定現在我還在老吉爾的酒館里喝酒調戲著那裏的安娜呢。

」您不是喜歡冒險嗎。」克里赫拉戲謔道,「這不正合了您的興趣。」

海涅撇了撇嘴,面對侄子語言中的戲謔毫不在意

「這次算是讓我知道了,我不熱愛冒險。我喜歡的只有旅行的新奇和騎着駿馬吹着微風的路途。」

「那您打算什麼時候結婚。我現在還沒有同輩的兄弟,整個家族都等着你呢。」

「婚姻就是自由靈魂的墳墓!」談起婚姻,海涅氣的下巴抖動了起來「反正家族由你來傳承,重擔並不在我身上,我這輩子算是與婚姻無緣了。」

「欸,」克里赫拉知道叔叔對於這方面的頑固,也不再勸說「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去森林裏。」

海涅躺到了床上,恨恨地道:「反正睡著了也要醒,早晚有什麼區別。」

「當然不一樣。」克里赫拉道,「今晚我會看着你睡,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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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赫拉異學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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