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蠻橫蠢妻
紫竹還懵懂中不太明白，楊倩芸卻已經清楚。當一個人經歷過大富大貴轉瞬從天堂落到地獄，好不容易再次擁有的東西哪裏肯輕易失去，劉元箐經歷了一段身無分文又無依無靠的日子，婚事歷經兩年仍然沒有落定，對未來茫然，那麼能掌握的財物就是她未來的救命稻草。楊老太私心重，劉元箐只是她娘家侄女，願意幫的也有限，楊府的財物也是有數有主的，大夫人恨不得一個子兒掐成幾個用，又怎麼願意多給這個外人花，怕是劉元箐自己也清楚，那麼她能想辦法拿手裏的就只有她目前居住院子的東西了。
想到這裏，楊倩芸有點佩服自己的這個便宜娘了，看事情真的不能只看表面。眾人以為她的作為只為讓二房落個清凈，為自己的夫君正名，卻料不到不僅她表面的目的達到了，還有更深的目的隱藏在裏面，只需靜等事情的發酵，直到功成。
先是利用今天來的幾個貴客把劉元箐二房妾室的身份給撇乾淨，有楊老太爺當場表態，有身份貴重的客人幫著作證，宣揚，未來劉元箐便再不能以妾室這個身份攀扯二房；又當場給將來搬家找好了理由，理由很現成，幾位貴客親眼看見當家大房對二房人的排擠和打壓，還有楊府幾房人聯合對二房的算計。先有之前楊倩芸被落水，又有楊府女人算計張書雅的主母身份，再有以後劉元箐鬧騰的助力，看來離開楊府的成算是越來越充足了。.
「今天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但是經過今日的事情，我那婆婆和大房的人對我們二房只怕痛恨更深，紫竹啊，芸兒還小，她還不知曉人心之險惡，別的人你不用管，你以後一定要照顧好她，」想到楊倩玉帶人衝進二房院子來撒潑的惡行惡相，張書雅心裏一緊，「不行，你一個人照看不過來，這樣，我再拔給你兩個丫頭配合你做事，你們一定要寸步不離她的身邊，護她平安！」
紫竹連忙點頭，想到之前混亂的場面，她保護主子無力的那種感覺，心裏一陣發緊身上冒汗：」夫人，奴婢管雜事還行，倘若遇到那兇殘之輩就沒法子了，夫人，如果可以，給小姐找倆個會武的丫頭吧！」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芸兒的平安才最要緊。只是這樣的丫頭不太好找，不是只會武就行，年紀還不能大，這樣的人找到了得多護我孩子一些年月才好，還有，人品還得好，心眼少人踏實，家宅才能少是非，這個事情急不來的。我撥兩個人給你先用着，武丫頭的事我會安排人去找。」張書雅很滿意紫竹的腦子，是個好丫頭，自己女兒有這樣忠心又聰明的丫頭跟着，她能放心不少。
楊老太爺真的很不想回家，他能想像到回家見到老妻后她是如何的鬧騰。這些年但凡家裏有不如她意的事情出現，或者她想要達到的目的沒有成事，她就能一直鬧一直鬧一直鬧，折騰得一家子不安寧，而最後，不堪吵鬧的他為了省事兒或者圖個清靜，也就如了她的意。楊老太爺沒往自己身上想原因，正因為他的縱容和不作為，楊老太摸透了他的性子，想成事還能不可勁的折騰，行事越發不可理喻，子女們有樣學樣，導致幾房兒孫媳婦之間官司不斷，行事越發荒唐。
找老友喝了一下午的茶，挨到了不得不歸家的時候，楊老太爺終於回到了楊府。不出他的意料，楊老太一副上氣接不著下氣快要升天的模樣在等着他，剛見到便嚎開了：「老爺，你總算是回來了，你要再晚回來一步怕是見不到老身了！老身命苦啊，怎麼就生生攤上了那麼個不孝順的媳婦哦，果然不是親生的不知道孝順人，就知道幫着外人欺負家裏人，我是沒臉見人咯！」
「你也別嚷嚷了，兒子媳婦們沒有在跟前，誰是誰非我能不清楚嗎，你也不用上眼藥！」楊老太爺顯然氣還沒有順，揮手讓僕婦們都離開后沒好氣的說道。
楊老太抹了抹眼淚止住了哭嚎，也沒有不好意思，一屁股坐到了楊老太爺的身邊，很不高興的說道：「老爺，今兒個在外人面前你讓妾身好生丟臉，往後與各府往來，妾身哪裏還有臉出去，真沒法見人了！」
「你也知道丟人了？你一直當着外人面鬧騰個什麼勁？不制止你不知道你還會說出什麼蠢話來，那就更丟臉了！」楊老太爺沒好氣的瞪了楊老太一眼。
楊老太不高興了，「老爺，我沒臉不也是你沒臉，妾身可是你的妻室！」
楊老太爺忍不住扶住額頭，若不好好說楊老太又要開始鬧了，「不是我說你，你有點眼色行不行，我們楊家只是偏支，根基太薄，你也不瞧一瞧今天在場的是哪些貴人，她們任何一家都不弱於我們楊家，便是我們的主家也要去交好他們。就說李家吧，他們跟晉陽李家沾著親，咱們天子可是李家人，就這點咱們就不敢得罪！那劉家，劉家的幾個孩子都出息，劉家又卡着實權，別的不說老大就受他劉家老二的管，鄭家更不用說了，咱們整個北地誰不看他們家臉色？今天倩玉鬧出的事情本就是家醜，我恨不得早點把事情壓下去，你呢，非要鬧，一直鬧，你是嫌不夠丟人，還是想我們楊家被打壓，那可是鄭家一句話的事情！」
楊老太不滿的咂了咂嘴巴，利害她現在是明白了，可是卻不太甘心：「老爺，老二兩個那麼不孝順，我看哪，我倆怕是享不了他們的福，鄭家那麼好的親事，你真願意落到老二家丫頭身上？老爺你好好想想啊，平時他們那麼多銀錢都捨不得給我們花用，等他們跟鄭家結了親有了更大的倚仗，楊府就更不在他們眼裏了，到那時候，芸丫頭還能幫襯我們楊家？說不定還要踩上幾腳呢！」
「他們不拿銀子給公中用，不給我們花銷，還不是怪你？這許多年老二兩個一直任勞任怨出力賺錢，若不是你非要把你那好侄女塞給老二，老二能撂挑子不幹跑去投軍？」說到這個事楊老太爺也生氣，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吼。當初他是不同意的，老妻磨纏的沒法子了才鬆了口，卻沒想到老二那麼烈性。老二出走才僅僅兩年，頭一年他還沒覺得銀錢使起來不稱手，花銷起來很是大方，然而第二年家裏銀錢已經入不縛出。真是後悔聽了楊老太的枕頭風。想到馬上要去京里需要的大筆開銷銀錢卻無處着手，楊老太爺看着老妻的臉心中就是一陣煩躁。
「怪我嗎，我說那也得你願意呀，當初你也覺得我的法子不錯，你自己同意的！」楊老太不幹了，「那時候我們是怎麼說的，元箐若能掌了二房的錢財，妾身是會多些花銷，但是老爺的手頭會更松泛，不是嗎？」
「我不同意有用嗎？一遇事你就天天鬧天天鬧天天鬧，鬧得我無心公事。我就不明白了，當年的你是那麼的善解人意，總是替我着想，而我為了不辜負你的心意花了多少心思，把你娶進門，後來把你抬成正室，因為你把主家也給得罪了！這些年你是怎麼了，行事越來越不可理喻，你這樣我去京里時能放心把府宅交給你打理嗎？」
這話讓楊老太面上不好看她卻沒再強詞奪理，強硬的扭轉了話題：「鄭家親事原本就是倩琳的，老爺，你不想個法子給拿回來嗎？老二一家子都不孝順，只有倩玉和倩琳跟我們才親。老爺，老大家才是楊府的根基，倩玉倩琳的親事好了，才幫襯得着咱們楊家呀，你想想法子吧！」
「還不是你和老大他們攪的好事？我就不明白了，鄭家那麼大的家業，一房子孫稍微跌落一下你們就眼皮子淺的以為人家沒了出路，也不想想鄭家拉撥一下就行，大家族的人起伏是很容易的！」楊老太爺嘆氣。
楊老太嚅嚅了半天才道，「還不是老三家的說了一嘴，說她娘家親戚有個侄兒挺出息的，那盧家也是大門大戶，不比鄭家差，我和老大家的合計了才起了換親的心思。」
「那為何又不成了呢？」楊老太爺沒好氣的問道。撫額，三個蠢貨能合計出什麼來！
楊老太的頭埋的更低了，「原來以為那盧家的是個好的，後來真談上了打聽后才知道，那家子是個樣子貨，還是個吃喝嫖賭沒成算的紈絝子弟，身子都空了，盧家娘子也拿他沒法子。而且．．．而且那家也只是分支偏房，在盧家說不上話，家底還不如咱們楊家呢，這事就沒繼續了。」
「所以後來一看鄭家那房起伏了，你們又想把親事換回來？世間之事豈能盡如你們計算，那鄭家是那麼好相與的人家嗎？唉！聽我一句勸吧，你和老大家的就不要瞎折騰了，芸丫頭落水的事情傳的滿城風雨，親事換來換去的，鄭家是要臉面的，如今這個情況就算沒有芸丫頭，琳丫頭也進不了他們的門了！」
「真沒法子了？」看楊老太爺堅定的搖了搖頭，楊老太還是不甘心：「琳丫頭不行，那老三家的...」
楊老太爺額頭青筋直跳，「老太婆，你真敢想啊，老三家的女娃子都是庶出，人家鄭家能接受庶出女兒嫁去做正房？你可別給我瞎亂來，我不妨告訴你，鄭家現在能接受的只有芸丫頭，若芸丫頭這裏也出了問題，鄭家是不會在我們楊家挑媳婦了！對了，芸丫頭那裏你可別給我搞彎彎繞繞，她若再在你們手裏面出了事，鄭家是不會讓我好過的，人家今天已經把意思表明了，再瞎來，你們就等着我和老大丟官回家吧！」
楊老太很少見到楊老太爺發火成這樣，也不敢不順着他心意了，「行，聽你的還不成嗎，我回頭會敲打老大家的，那門親咱們不惦記了！但是老爺，你也得允妾身一件事，可好？」
「只要你不鬧騰，不去招惹鄭家，別說一件事了，十件事我也應允了！」楊老太爺鬆了一口氣，他就怕自己的老妻瞎來把鄭家往死里得罪，那他的前途可就完了。
楊老太高興了，「既然老爺應允，那妾身這就讓人告訴元箐，叫她不必搬出二房了。」
楊老太爺深感頭疼，無奈道：「你也知我今日裏已經明白告訴別人，你那侄女是借住在二房，你便是再折騰，也改變不了她的身份，還是另外替她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