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你要什麼
第八百五十四章你要什麼
話音落下,夏七月獃獃地坐在床頭,身體僵硬,眼神獃滯。
腦子裡一陣轟鳴。
她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是因為她。
深埋在記憶里所有關於費一凡的過往,一起湧向她,像刀一樣,一下一下扎在她心口。
勾著唇漫不經心笑著的他,對她滿是嘲弄戲謔的他,急了對她故作兇惡說著狠話的他,看她陷入痛苦掙扎默默開導她的他,還有在她危險時一次又一次衝出來救她的他……
她疼得捂住胸口,淚水滂沱落下。
那麼好的費少,居然因為自己,變成了這樣……
那樣矜傲自信的人,他是怎樣才能面對接受這樣的自己。
「七月……」費芷昔心有不忍,輕輕拍了拍她顫抖的脊背,「這不怪你,都是意外,要怪就怪當年要殺你的人太過狠毒,否則你也不用受這麼多的苦,我弟弟他也不會……」
費芷昔有些說下不去了。
夏七月抬手擦著臉頰,她不喜歡在人前如此脆弱,況且費少也不喜歡總是哭的女人。
可是眼淚卻怎樣都擦不幹凈。
「芷昔姐,我知道了。」她答,眼睛卻一直垂著,費芷昔看不到她的神色。
「那七月你……」
「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芷昔姐。」
「什麼?」
「能讓我跟費少單獨待一會兒嗎?」
「奧,當然。」
費芷昔求之不得,連忙起身往房間外走去。
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來,回頭看向夏七月。
「七月,還有件事……」
夏七月看向她,眼睛微微紅腫。
「芷昔姐,你說。」
「哎,臭小子其實也不讓說的,但反正已經讓你知道了,不如全都讓你知道了。」
「……就是,那個草戒指,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那是費一凡找了二十多年的女孩兒的信物。
「其實,那個草戒指的確是你編的,你可能不太記得了。但臭小子藏了二十多年,他等的人……一直都是你,也只有你。」
夏七月沒說話,只是定定望著床上的男人。
過了半晌——
「按費少胸口的傷……」
「是前兩天顧寶兒刺的。」
夏七月徹底沉默下去。
這樣的答案,她並不意外。
那天根本沒有什麼村民,又哪來的村民救的她。
原來,還是他……
原來,有那麼多她不知道的事……
費芷昔話已經說完,轉身離開,輕輕關上了房門。
房間里,夏七月靜靜坐在床前,看著男人的臉一眨不眨。
過了一小會兒,她慢慢牽起男人修長蒼白的手,放在自己臉頰邊。
「費少,這些年,你真的很辛苦吧。」
「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為什麼要都瞞著我呢?」
男人靜靜躺在床上,沒有回答,只掌心溫暖而乾燥,熨帖著她的皮膚,帶給她一陣又一陣的溫暖。
心裡的那束快要暗下去的暖光,又亮了起來。
不知不覺,她就這樣睡過去了。
醒來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皮。
臉頰下的手輕輕顫了顫,將她驚醒。
窗帘厚重,還沒拉開,只有縫隙里透進來的一縷曦光。
夏七月抬起頭,還有些迷糊,隔著朦朧的光,看向床上的男人。
昏暗裡,男人的目光正定在她身上。
夏七月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可以從掌心下在變得僵硬里看出,他好像有些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她竟然在這裡。
「費少。」她微微沙啞的嗓子,喊了一聲。
掌心下的手再次顫了顫,幾乎是一瞬間,便抽了出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聲音發緊,滿是驚訝。
果然。
夏七月在昏暗裡笑了笑。
「我來救你啊。」她答,久坐在地毯上的腿有點發麻,她動了動,接著道,「費少你又受傷了。」
床上男人轉頭看向天花板,聲音終於平靜了許多。
「費家有醫生,其實你可以不用來的。」
「是芷昔姐叫我來的。」她如實作答,繼續動了動麻痹的腿腳。
費一凡沉默了一瞬,好似在暗處輕嘆了口氣。
有些無奈。
「那你走吧,現在本少沒事了。」
真是無情啊,夏七月搖了搖頭,怎麼當著她和背著她的時候能這麼不一樣呢。
「費少這是要趕我走?」
麻痹的腿終於好了許多,她站起身,徑直坐到床沿。
離男人很近,近到稍稍動一動,就能擦過他的身體。
「那可沒那麼簡單,我救了費少,怎麼能就這麼走?費少可別想著這麼容易打發我。」
男人再次轉頭看她,明顯驚訝於這次她的坦白直接。
「那你想要什麼?」
「什麼都可以嗎?」
「嗯。」和一個星期前醒來時的回答一樣。
夏七月在昏暗裡抿唇笑。
「那我要你。」
「……」
房間里沒有開燈,薄薄的一層晨光,男人的臉掩在暗處,夏七月卻好似還是看見了他滿臉的錯愕。
這麼直接的她,連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她沒辦法,她不直接一點,恐怕永遠都無法靠近他。他已經朝她走了這麼遠,剩下的一點路,換她走向他。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不等她再說話,男人梗著聲音問道。
「當然知道啊!」夏七月坐得離他更近了。
要不是他還傷著,沒法動,依照此刻他身體的僵硬程度,夏七月相信他肯定會一把將她推下床去。
想著想著,不覺有些好笑,竟起了荳弄他的心思。
「費少,你不是說要什麼都可以嗎,我說我要你啊,我要留在你身邊,再也不走了,就當做……你對我的救命之恩的報答了。」
這是她昨晚想了一夜,給自己,也是給他的答案。
可她還是低估了這句話的震撼力。
話音落下,還傷著的費一凡竟然掙扎著坐了半身起來,錯愕之後,猛地伸手。
竟真的一把將她推下了床去。
「女孩子家家,少胡說八道。」
夏七月跌坐在厚重的地毯上,不疼,但還是委屈。
這語氣,怎麼十足把她當成女流氓似的。
可明明他身經百戰,曾經有過那麼多女友,個個身材火辣,笤情高手。
她這都算不上笤情,不過直接了一點罷了,他怎麼就那麼大的反應呢。
有些疑惑又委屈地抬手,小心翼翼碰觸了一下他的手背。
男人迅速彈開,彷彿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可夏七月卻感受到了他的異常,他的手溫度很高,高到燙人。
病早就好了,人也醒了……怎麼體溫……
有個念頭在腦海里閃過,心思驟起。
下一秒,她猛地起身彎腰,湊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