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第6章 第 6 章

元旦三天小長假結束后,夏黎桐就要返校上課了。

假期最後一天傍晚,孟西嶺將夏黎桐送回了家。

今天已經不下雪了,溫度卻愈發清冷,路邊的樹坑以及綠化帶中依舊堆著殘留的積雪。

伴隨着天邊的最後一抹夕陽落盡,孟西嶺將車停在了小院門前,夏黎桐卻沒有下車,甚至連解開安全帶的意思都沒有,心無旁騖地逗弄著懷中的小布丁,腦袋上依舊帶着那頂粉紅色的毛線帽。

孟西嶺還當她沒注意到已經到家了,就提醒了一聲:「到了。」

夏黎桐抿了抿唇,終於抬起了腦袋,看向了孟西嶺:「我不想回家,不想上學。」

孟西嶺又氣又笑:「那你想幹什麼?」他今天的穿得比較休閑,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內搭米白色高領毛衣和深灰色牛仔褲,看起來儒雅又俊逸。

夏黎桐心說:我想乾的事兒多了去了,就是不能跟你說。嘴上回得卻是:「回家沒意思,上學也沒意思,太無聊了,我想干點兒刺激的事情。」

孟西嶺:「比如?」

夏黎桐:「比如去當個殺手。」

孟西嶺:「……」

可真是太刺激了。

他心累地嘆了口氣,不得不提醒:「夏老闆,法治社會,你這種想法相當危險。」

夏黎桐歪著腦袋想了想,感覺他言之有理:「那行,我不當殺手了,我要去當個瘋子或者神經病,誰都參透不了我的內心世界,只有我是世界的主宰。」

孟西嶺:「……」

現在的孩子,思想境界可真是太高深了,他都有點接不上話了。

夏黎桐還虛心地徵求了一下他的意見:「你覺得怎麼樣?」

孟西嶺點頭:「夠刺激。」又毫不留情地點明現實,「但如果你沒能在明天之前主宰世界,那就必須去上學。」

夏黎桐被掃了興,不高興地撇了撇嘴:「老男人真沒意思。」她只是想和他多待一會兒而已。

孟西嶺整個人一僵:「老男人?」

他才二十六,就成老男人了?

夏黎桐斜眼瞧着他:「如果你答應我一件事情,我可以暫且把你規劃到我們年輕人的群體中去。」

「……」

確實是老了,根本玩不過現在的小年輕。

為了能夠「重新」回歸年輕人的梯隊,孟西嶺只能認輸:「說吧,什麼事。」

夏黎桐:「我不想住校了,你明天晚上能去接我回家么?」

因為小時候上學晚,所以她現在還在念高三,在東輔大學附屬中學的國際部就讀。國際部採用的也是住宿制管理,但管理制度沒有本部嚴格,晚上跟老師請個假就能回家,不想住校的話還可以直接辦理走讀。

孟西嶺卻沒有直接答應她,而是詢問:「為什麼不想住校了?」

夏黎桐:「我在學校裏面也沒有關係好的同學朋友,晚上回寢室也是自己一個人,住校幹嘛?」這是實話,但她並不覺得無聊,反而很享受獨來獨往的感覺,或者說,她是主動孤立了自己。

國際部是兩人一寢,為了圖個清靜,她特意向學校申請了價格更為昂貴的單人寢室——她不是沒想過走讀,但是她媽不同意,一定要讓她住校,說是為了讓她融入群體,但她真是對「群體」這種東西毫無興趣——她討厭三五成群的熱鬧,討厭一群人一起說說笑笑。

孟西嶺也知道她的性格比較獨,在不熟悉的人來看,她的性格甚至可以說是孤僻,但這不能怪她,是兒時的經歷把她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她小時候腿腳不好,總是被人歧視、欺負,走到哪裏都與人格格不入,久而久之,她就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了,更喜歡一個人獃著。

「那行。」他心一軟,就答應了她,「九點放學?」

夏黎桐開心地點頭:「嗯!」國際部高三年紀的課程安排時間也比本部寬鬆一些,本部晚上十點才結束晚自習,國際部提前一個小時就能回寢室,早自習開始的時間則比本部晚一個小時。

當然,夏黎桐也沒忘了提醒他一聲:「別跟我媽說。」

她不是怕她媽,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孟西嶺也不想惹麻煩,嘆了口氣:「你是把我往火坑裏推。」他和夏秋白之間常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並不想主動越界。

夏黎桐:「我們不告訴她就行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孟西嶺無奈一笑:「知道了,快回家吧。」

「好吧。」夏黎桐也沒理由繼續賴在他的車上了,只好解開了安全帶,開門下車。

孟西嶺也下了車,走到了車尾,打開了後備箱,從車裏拎出來了一個銀色的大行李箱,裏面裝的全是他們給小布丁買的東西。

「你不送我進去么?」夏黎桐抱着小布丁說,「箱子這麼大,我還要抱着小狗。」

孟西嶺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止步於此:「不沉,自己推進去吧。」

夏黎桐知道他是不想和她媽打交道,也就沒勉強:「那好吧,我走了。」隨後,一手抱狗,一手拉着行李箱的拖桿,朝着小院大門走了過去,抬手摁下了掛在牆壁上的門鈴。

沒過多久,住家阿姨從裏面把門打開了,從她手中接走了行李箱。

走進小院之前,夏黎桐回頭看了孟西嶺一眼,朝他擺了擺手。

孟西嶺抿了抿唇,沒忍住喊了她一聲:「桐桐。」

夏黎桐腳步一頓:「怎麼了?」

孟西嶺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最後說了句:「今天晚上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學。」

就這?夏黎桐都有點無語了,感覺他還把自己當小孩子,上個學還要叮囑一番,沒好氣地回了句:「知道了!」又打擊報復似的喊了聲,「啰嗦的老男人!」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小院。

院門閉合,成了黑色的鐵板一塊。

孟西嶺長長地嘆了口氣。

路燈散下昏黃色的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其實,他剛才想問的是:「小樹是誰?」

他懷疑她早戀了。

但話到嘴邊,他忽然意識到,她已經十九歲了,哪來的早戀一說?

小姑娘已經變成了大姑娘,有着自己的秘密和心思,他不能再事無巨細地去盤問,於是又把話咽了回去。

但心裏還是有些失落和煩悶,像是弄丟了什麼珍貴的東西一樣,想找回來,又無從下手。

夏秋白並不在家,夏黎桐回家后,直接抱着小布丁上了樓。阿姨幫她把行李箱搬了上去。

她的房間很大,幾乎佔據着整個二樓,分裏外三間,外間是她的畫室,帶一個露天陽台;中間是她的卧室,有一扇寬大的復古式飄窗,還帶獨立的衣帽間和衛生間;最裏面那間是她的書房,寬闊的實木書櫃直頂天花板,書架上擺滿了她所感興趣的藝術和文學類的書籍。

夏黎桐暫時把狗窩安置在了床頭櫃旁。狗窩其實就是一張圓形的棉墊子,放在地上也不用擔心小狗會着涼,因為家中有地暖,熱的人可以直接穿短袖。

夏黎桐把小布丁放進了狗窩裏,去衣帽間換上了白色的燈籠袖睡裙,然後拎着書包去了書房,坐在了窗前的書桌旁,打開枱燈,從書包裏面拿出了兩件東西:藏刀和日記本。

藏刀和唐卡一樣,帶有濃郁的藏區民族特色,以鋼為材料鍛造刀身,分長刀、短刀和小刀三種。

不同地區的藏刀外形和用途也大不相同,收藏價值也不一樣,其中以易貢藏刀最為稀珍昂貴,因為原材料只能在當地尋得,又因該地區造刀的工藝最為精湛,故而易貢藏刀又被稱為完美藏刀。

孟西嶺送給她的這把刀就是易貢藏刀,一把短制彎刀。刀鞘和刀柄皆為稀有木材製造,刀鞘上裹着著一層起保護作用的牛皮,外觀看起來簡約普通,卻不失野性與風骨。

一手握刀鞘,一手握刀柄,輕輕一拔,眼前便閃起了鋒利寒光。

千錘百鍊的刀身細長剛硬,刀面上帶有易貢藏刀獨有的彩虹文,即便沒有開刃,也能給人一種削鐵如泥的感覺。

夏黎桐左手攥著刀柄,用右手拇指蹭了蹭平鈍的刀刃,心想一定要找個好的刀匠給它開刃。

把刀放下后,她掀開了日記本,下意識地拿起了黑色彩筆,落筆的那一刻才意識到這把刀是孟西嶺送的,於是又趕忙換了一隻彩色的筆,寥寥兩三筆就將藏刀的獨特輪廓和藏區韻味給勾勒了出來。

畫好刀后,她又在新的一頁上畫了一隻棕色的小狗,最後標上日期。

合上了日記本,她將本子和藏刀一起鎖進了抽屜里——她暫時不打算給這把刀開刃,因為沒打算用它,她有一把已經用慣了的刀,不想換。

突然間,腳腕被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蹭了一下,夏黎桐低頭一看,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小布丁。

小傢伙好像是想讓她抱抱它。

「哎,你可真麻煩呀。」話雖這麼說着,但夏黎桐還是彎下了腰,把它從地上抱了起來,然而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目光突然瞥到了書房門口……

地上有一坨鮮熱的狗粑粑。

她的臉色登時就綠了:這傢伙不是來求抱抱的,是來喊她收拾狗屎的!

憋著氣擦地板的時候,她還在心裏想:早知道就讓孟西嶺養了,反正他鏟貓屎早就鏟習慣了,也不差這一條狗。

還有,也不知道她媽看到這條狗之後會是什麼反應?

夏秋白確實是不喜歡小狗,但也沒有反對夏黎桐養狗,只是要求她訓練好自己的狗,別在家裏隨地大小便。

第二天早晨七點,夏秋白開着車把夏黎桐送去了學校。

東輔大學附屬中學國際部一個年級六個班,每一個班二十五人。她在中美班,每年學費三十萬。

七點半開始早讀,上午四節課,十一點四十放學。

在學校食堂吃完午飯後,夏黎桐並沒有回寢室,下午有一節陶藝選修課,她準備坐在教室里畫畫圖紙,畫完直接帶着圖去陶藝教室。

中午不查寢,午休時間不回寢室的學生還真不少,教室裏面亂糟糟的,亂的夏黎桐都開始後悔了,還不如回寢室呢,寢室就她一個人,多清凈。

不過大家也有可能真是閑的慌——包括她在內的班裏面大部分人在元旦之前就申請好了國外的學校,現在是等待錄取通知的過程,沒什麼事兒干,可不就鬧騰么?

不過哪哪都有積極上進的好學生,就好比坐在夏黎桐前面的那倆女生,早早地就開始準備面試了,見縫插針地學英語,學霸中的學霸,不愧是申請常青藤的人們。

但即便是最忙碌的申請季,他們這個班也是最亂的,也不知道學校是不是故意的,把風雲人物們全都聚集在此了。

夏黎桐正用鉛筆畫着圖紙,教室後方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她本不與理會,但是這股騷動卻有些不同尋常,帶着不可名狀的陰謀意味,像是一根針似的扎進了她的神經里。

她回頭,朝着教室後方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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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隨便激怒一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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