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山腰燈火

傍山小徑上，倒映著濃厚的老樹陰影。

沒有風聲，也沒有蟲鳴。

但在遠處山腰位置，卻有幾點燈火在陰影中搖曳。

在忽明忽暗的閃爍個不停。

「走，過去看看。」

「要真是個村子，咱們晚上就不用在這荒山野嶺中過夜了。」

這時黑臉漢子劉老黑忽然說道，旁邊的短褂男子李大同也點了點頭。

當然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將帶來的貨物也順道在村子里賣出一些。

那到時說不定連去梨花院的銀子都有了。

不過劉老黑兩人在城外行走多年，自然也不會隨意的闖入陌生地界。

「你在這裡等著隨時接應，我先去看看。」劉老黑先開口說道。

他說完后，就從懷中拿出了一片不知叫什麼的翠綠色樹葉含在嘴中。

然後又從腰間掏出一把精鐵長鉤握在手中，這才向著那燈火處走去。

劉老黑循著燈火方向約莫行了有半柱香的時間。

在越過一片荊棘后，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這裡屋舍幢幢，燈火明亮，似乎在慶祝什麼。

劉老黑先是在旁邊觀望了一陣。

他口中的東西能分辨出這些人是不是那種『玩意』。

不過等了一陣后，他見這些人說話做事和常人無異，口中的樹葉也沒有什麼變化。

他這才放心的走進了村中。

而走進村子后，劉老黑才發現這些村民正在圍著火堆跳舞。

人群中有老有少，但都穿著一身灰色粗麻衣服，臉上笑意盎然。

劉老黑見到這熱鬧的場景，正想問問他們是在幹嘛。

但等他攔住一名扎著辮子的乾瘦老人時，脫口而出的卻是：

「老人家，我能進去跳舞嗎？」

那扎著辮子的乾瘦老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像是被風吹乾過的皺臉笑道：

「去吧，他們都在等你呢。」

乾瘦老人說完后，劉老黑就迫不及待的走進了人群中。

而那些村民似乎也早就留好了他的位置。

等劉老黑進來后，剛好可以讓他站下。

『咚咚咚』

這時火堆旁又響起了一陣陣急促的敲鼓聲。

劉老黑聽到鼓聲后，瞬間就感覺到身體在不受控制的跟著鼓聲一起跳動起來。

「哈哈哈哈……」

旁邊的村民們見狀，就拉著劉老黑的手跳得更加歡快起來。

而劉老黑似乎也受到了他們的影響，臉上開始泛起笑容，享受起這種快感來。

「跳……跳……」

劉老黑像是上了癮一般，腳步越邁越快。

他現在就只想這麼一直跳下去。

但很快，他身體就越來越重，雙腿也像灌了鉛一般。

每跳動一下，都重若千鈞。

片刻后，甚至連腿部的青筋都已經高高鼓起，似乎隨時都要掙脫出皮膚，破裂一般。

「老黑子你沒事吧？」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就把他喚醒了過來。

正是那短褂男子李大同走了過來。

「你有沒有看到這裡的人？」

劉老黑動了動喉嚨，忽然問道。

「有人？你在胡扯什麼呢。」

「咱們不是說好，我在這裡等著接應，你先去村子看看嗎。」

「結果你剛走出沒幾步，就開始扭著屁股跳起舞來，我叫了你好幾聲都沒反應。」

「你瞧，那燈火還在前面山腰呢。」

李大同說著還伸手一指。

果然他們剛剛看到那些燈火還在對面山腰處搖曳不停。

那我剛剛遇到的那些人又是什麼？

聽完李大同的話后，劉老黑忽然冷汗直流。

但他忽然想起什麼，一口就將嘴中的樹葉吐出。

只見原本翠綠色的樹葉現在一片烏黑，像是被浸泡在臭水溝中許久，還散發著一股爛泥味。

「不去了，快走。」

劉老黑見狀臉色大變，抓著李大同就要離開這裡。

「客人這麼著急做什麼，還沒喝酒呢？」

熟悉的聲音又在劉老黑耳邊響起。

隨後就見那名扎著辮子的乾瘦老人又帶著村民出現。

其中有幾個村民還抱著一個瓷白色酒缸走了出來，用一種像是山貓嘶吼的聲音說道：

「請客人飲酒。」

……

天色漸漸明亮。

趙家眾人也從帳篷中走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繼續出發。

但楊深卻緊緊的皺著眉頭。

他作為趙家的護衛頭領，自然要負責眾人安危。

還好昨晚值守一夜，並沒有發生任何異常。

但他手下的劉老黑和李大同卻不見了。

這兩人都是跟著他的老人了，楊深知道他們的性格。

雖然有些貪財好色，但絕不會在任務途中徹夜不歸。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晨氣，忽然又向不遠處的一片樹林中看去。

宋川正在那裡面。

昨夜劉老黑二人倒是對宋川頗有微詞，會不會是去找此人的麻煩了。

楊深知道這些捉刀人都有些詭異的手段，不是尋常人能對付的。

但也不對，因為是第一次和宋川一起值夜。

他有些不放心，所以昨晚他一直都在留意著宋川。

他雖然看不到宋川在樹林中做什麼，但他能感覺到宋川的氣息並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

不過奇怪的是宋川氣息忽高忽低，不停變化。

這點讓他很是疑惑。

而在不遠處的宋川自然也察覺到了楊深的目光。

不過他也沒有在意。

昨晚他雖在守夜，但也一直在修鍊太虛生死觀想法。

此時宋川左手小臂位置就正有一道烏光徘徊。

而在烏光周圍又有一圈灰白色的真氣想要將其包裹起來蠶食。

但那灰白色的真氣始終有一道缺口，並不能將烏光完全禁錮起來。

這時宋川凝視著那道缺口，咬了咬牙，他又拿出一顆石頭吞吃進腹中。

這些灰白色的真氣就是生死氣。

他昨晚為了煉化出這些生死氣，已經吞吃了大量石頭。

宋川甚至在懷疑，他要是在多吃一顆，會不會撐死在這樹林里。

而隨著這最後一顆石頭進入宋川身體的瞬間，丹田位置的黑色星石也輕輕一顫。

這顆石頭就又化作了一道灰白色的生死氣。

而有了這道生死氣的加入，禁錮烏光的圈子缺口也終於完整的形成。

宋川心中一喜，就連忙催動著這些生死氣對烏光發動攻擊。

而那道烏光此時輕輕一盪，就像一輪大日般將衝過去的那些生死氣消融一空。

宋川臉色微白，但他沒有放鬆，反而催動更多生死氣涌了上去。

現在生死氣已經形成了一個圈子，連綿不絕，可以一直對那道烏光發起攻擊。

哪怕那烏光沒有任何破綻，他也要活生生的咬下一口肉來。

果然，那烏光雖然強悍，但卻沒有後續力量的支撐，就像是無根之萍。

宋川抓住機會，瞬間就用生死氣咬了一小口下來。

但那烏光丟失了一塊之後，也發起怒來，在宋川左臂中四處亂撞。

宋川也不敢過於激怒它，就將咬下的一小口帶到另外一邊，開始慢慢煉化起來。

宋川準備將這一小塊煉化之後，在如法炮製，繼續去咬下一口。

時間緩緩流逝，在宋川體內生死氣將要徹底耗光時。

宋川也終於將那一小道烏光完全煉化。

但宋川此時卻有些神色古怪。

因為經過這一番驗證，宋川也終於確定了生死氣可以用來煉化那些烏光。

但在煉化過程中，宋川還發現了另外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那就是生死氣在蠶食那道烏光的同時，宋川還能收為己用，化作自己的修為。

但至於為何會這樣，宋川則猜測了許久也沒有結果。

最後宋川只能歸為這道烏光也是一種真氣的原因。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能增長修為也是一種不錯的結果。

不過宋川也發現生死氣雖然能煉化那道烏光，但速度還是太慢了。

宋川抬手看了看左臂，那裡的第三片石鱗已經長出了小半。

看來還是要想其它辦法來解決這道烏光才行。

不過相比起開始的速度，每次都直接長出一整片石鱗來說。

這也已經讓宋川十分滿意了。

「不過，如此難煉化……這烏光真的這麼強大嗎？」

宋川低頭沉思起來，但他隨即就搖了搖頭。

宋川覺得不是烏光強大，而是他現在的境界太低。

他現在是用低境界的東西去蠶食高境界的東西，還能成功。

這反而更能證明生死氣的玄妙。

所以只要等自己的境界提升上來后，甚至和那軟轎主人在同一個境界時。

宋川感覺到自己能輕易的就將這道烏光化解。

不過宋川在思考了一陣后，就準備先找個地方休息片刻。

昨晚值夜一宿沒睡，但到了白天有那些趙家人在，他也不用太費心思。

而就在宋川去找地方時，他卻沒有注意到，在營地的另外一邊。

正有一名黑臉漢子和短褂男子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這兩人正是劉老黑和李大同。

不過相比起昨晚，這兩人此時則有些怪怪的。

劉老黑的雙腿腫脹，連他的褲腿都要被撐破了一般。

而李大同則是肚子鼓起，好像吃了什麼東西，被硬生生的脹大。

不過這兩人剛走進營地，就被楊深攔住一頓臭罵。

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劉老黑被楊深訓斥完離開后。

他每走一步，就會有一個淺淺的血色腳印留下。

他的腳底已經被磨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