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鋪 下

半夜的大道上，空蕩蕩的。只有裴蔥蔥戴着頭盔騎着一輛黑色的機車穿梭在黑夜下。偶爾有路過的人都被這灑脫的氣質吸引回頭看一看。絕對不是因為摩托車上襯托出來的凹凸有致的絕妙身材。

裴蔥蔥看着前面一望無邊的柏油路，腦子裏想起剛才的談話，又是一頓無語。

作為一個合格的家族繼承人，她從小就嚴格要求自己，不會犯一點錯誤。在同輩中是楷模，在晚輩里她是榜樣。

她跪在地上，盯着看着八九十歲佝僂著的背影

「老書鋪要招人？還是個普通人？」

「是，但又不是。」蒼老的聲音緩慢又空遠。

「那我去幹嘛？保護他？」

「是，也不是。」

「那您招他來幹嘛？難不成他身上有利用的價值？」

「呃……是，也不是。」

裴蔥蔥拽回思緒，越想越氣，又猛地擰了油門，往老書鋪奔去。

驚喜往往不是一個。

裴蔥蔥剛到老書鋪，就覺察到有些不對勁，女人的第六感往往都很准。

她怕裏面出什麼事情，就沒從大門進去，防止風鈴響。而是從後門進去。

一進去，果不其然，發現劉二爺靠在沙發上，美美地睡著了，而一旁閃著詭異的光芒。

「這老頭，都光芒四射了，還能睡着。」

她緊趕慢趕地跑過去，就發現了白小姜把壓着古書的泰山石拿了起來。她本來想阻止，但是晚了。於是結束後送白小姜一個過肩摔做見面禮。

「喂，你誰啊，幹嘛啊。」

「我幹嘛？」捧著已經摔成兩半的書渾身顫抖，她現在的火氣已經到嗓子眼了。

「哎哎哎，我耳朵，疼，啊啊啊啊」

只見裴蔥蔥揪著白小姜耳朵就到了沙發上。這時候劉二爺也醒了，看着周圍一片狼藉和眼前的裴蔥蔥，不由得好奇，直到看到了裴蔥蔥手裏那已經分成了兩半的書。

「這這這……這怎麼回事？！」老頭驚慌失措地問裴蔥蔥。

「哼，怎麼回事。你還好意思問。上家讓你來看守老書鋪，你就是這麼看守的？」裴蔥蔥的桃花眼裏掩飾不住的怒氣硬生生將劉二爺的頭按了低下去。

劉二爺不好意思說，只得瞪了一眼白小姜。

「……。」想坐着的白小姜被裴蔥蔥一起瞪了一眼，轉而又跪在了一旁。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一個人的錯誤，上家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白小姜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裴蔥蔥坐在沙發上沉思良久，倆人也不敢說話，就這麼待着。

「我去打個電話。」

只見裴蔥蔥起身向後門走去，拿出一部黑色的諾基亞。在寥寥幾個的電話號碼裏面挑了一個。

「唉，唉，老頭。」白小姜偷偷地叫劉二爺。

劉二爺白了他一眼「干屁。」

「那本書是什麼東西啊！還有這女的又是誰啊！我來這幹嘛啊，還有還有……」

劉二爺被他吵的腦子疼，擺了擺手「滾滾滾，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

「不過」劉二爺頓了頓，打開了老年男人的話匣子「你可闖禍了呦。」

「怎麼說。」

劉二爺打量了他一下，看着他兜里的那封漆黑信封「好吧，反正你也跑不了了。註定你要在這裏做事了。」

「嗯？」

劉二爺從兜里拿出了一疊捲煙紙，拿起桌子上的小瓶子開始捲煙。

「你知道聊齋嗎？」

「聊齋？」白小姜暗暗念叨「知道啊，小時候天天看那電視劇。」

「那個原作你知道是誰吧。」

「知道知道，作者是莆田還是蒲扇什麼的」

「人那tm蒲松齡，你個二貨」

「嗷嗷，蒲松齡蒲松齡，然後呢？」

「這可說來話長了。大家都知道蒲松齡寫了一本書，裏面記載着各種妖鬼蛇神，奇志怪錄。可沒人知道，蒲松齡本人也是一名鑄妖書師。」

「鑄妖書師？是捉妖那種嗎。」白小姜滿臉驚訝。

「咳咳，差不多，但是也差很多。所謂鑄妖書師，就是將鬼怪封印在自己鑄成的書里。他年輕時就四處漂泊，遇妖則封進他的書里，最後編成了一本書。那本書」劉二爺重重吐了口眼圈「就叫聊齋志異。」

「這麼神奇。一本書就封了？」白小姜表示不太相信。

「你還別不信，就是這麼神奇。後來傳著傳著就有人抄寫了一份當成小說，流傳於世。但是妖怪都封在初本聊齋志異裏面。後人怕妖怪逃脫，就用泰山石壓着，放進裝着銅鏡的桃木箱子裏」

「難道說……」

劉二爺看着滿臉恐懼的白小姜「沒錯，就是你剛才打開的那個箱子，裏面那個就是初版的聊齋志異。」

白小姜眨了眨眼，雖然一直告訴自己劉二爺是唬人的，那有那麼扯淡。自己一個無神論社會主義者，怎麼會信。但聯繫剛才那些個奇怪的現象，還是一個勁地冷汗直流。

劉二爺抽完最後一口，都快燒到手了，才慢慢掐滅煙頭。「你剛才的一頓操作，就毀了幾代人守護的東西，難怪裴小姐生氣」

「不，不可能，要是真的，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書，隨便放在那裏！」

「我也……」

還沒等劉二爺說完，裴蔥蔥就打完電話回來了。兩人看他回來，一老一少默契地低着頭，一臉地服罪樣。

「抬頭。」

倆人抬起頭

「沒說你，你給我接着低頭！」

劉二爺識相地低下了頭。

「怎麼了女俠。」

白小姜弱弱地回復，他現在很怕，怕得腿軟。

「你叫白小姜？」

「是小的，什麼吩咐。」

「啪啪」

白小姜抬頭隨着聲音望去。直接兩眼看直了。

只見桌子上多出來倆沓厚厚的紅色毛大爺。白小姜瞟了眼裴蔥蔥「這女的身上也沒地方裝啊，從哪拿這麼多錢。」隨即視角慢慢向上，剛要看那兩團，直接被裴蔥蔥一個眼光瞪住了。

裴蔥蔥揉了揉太陽穴「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老書鋪的員工了。一三五夜班，周六周天跟我出差，一個月工資三千。」

「啊？！」

「啊什麼啊？你覺得很草率嗎，但是你捅了這麼大籠子你還想走嗎？你必須給我留下。本來你的工資是一個月一萬的，但是你惹了這麼大的事兒，連假期也不能給你了呦。」裴蔥蔥笑着說，但是那笑怎麼看都能看出陰險如蠍子一般。

「知足吧，這是上家，也就是老闆額外開恩給你的錢。不知道怎麼這麼重視你。」

說完裴蔥蔥扔在桌子上一個諾基亞。然後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了會白小姜。

給白小姜看的渾身發冷「姐，咱有話直說唄。」

「我會再用這個手機聯繫你，隨叫隨到。」冷冷地說完便直接轉身走了，連頭也沒回。

白小姜起身看去，劉二爺也抬頭活動活動頸椎。倆人面面相覷，又嘆了口氣。

「不過，我怎麼這麼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