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氣運之島

第七章,氣運之島

絢爛的舞蹈,飛濺的鮮血還有泣血的鳳凰。

這一幕幕就像揮不開,打不掉的心中的一根刺一樣,頻繁地出現菊花的夢裡。

無奈,惶恐,還有懼怕。

「啊......啊!」菊花冷汗又冒了出來,又從夢裡醒了來。

蒼白的臉色,無力的瞳目,還有那亂糟糟的頭髮,無疑是在指明菊花的不安。

他害怕死亡,就像當初離島時,那奄奄一息的感覺。

五臟六腑都在翻滾,口中淤血也止不住地流,眼裡也再無光明,五感漸漸地喪失。

就像一人站在天地間,只有無聲的黑暗。

就算死前,多般絢爛,又哪抵得過死後的孤寂。

對於菊花而言,這就像爛了心的樹木,無論開的如何茂盛,內里卻早已經腐爛。

鬱鬱寡歡的菊花,就這樣陷入了夢魘之中。

於浮沉大海里,未曾得救。

憔悴的菊花走出自己的花苑,看著苑中的盛開的菊花。

或許某一天,這裡就會出現自己的繼任者。

或許某一天,自己就會為這繼任者騰位。

這時,苑裡的仙侍走了來。

「仙主,牡丹仙主有請!」那仙侍交了一張帖子。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菊花無精打采地接了過來。

仙侍低頭退下。

菊花拿著帖子,又看了那滿苑的菊花,『也不知道,日後站在這裡拿著帖子的也不知道是你們哪位?也不知道日後寫帖子的又該是牡丹宮裡的哪朵嬌艷欲滴,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也罷,也罷。」菊花似乎看穿卻又看不穿地抬著頭,看著頭頂上那大太陽,「走了,走了!」

芍藥準備不少衣服給菊花,黑的,黃的,白的等等一些各式各樣的塞進了菊花的柜子里。

隨手一挑,卻挑了那件墨黑色的衣裳,再束了頭髮,便這般朝著牡丹宮去了。

剛入牡丹宮,便聽見那殿中的說笑聲。

「這小銀花還真是有趣的很!」桔梗笑了開來。

「雖然長得白凈,卻盡喜歡玩著土泥,捏著泥偶。」芍藥笑了笑。

「她昨日還跟我說,捏了我的泥偶,想要待會兒拿給我瞧瞧!」牡丹也忍俊不禁。

「咦,那銀花還真是厚此薄彼,怎的沒有我的泥偶,也忒小氣了!」芍藥嘟著嘴說道。

菊花剛想邁步,卻又收了回,『是啊,新的銀花仙子,也在前些時候來到花島了!』

不想聽到銀花的事情,也不想再見那眾仙眼裡活潑有趣的銀花。

菊花轉身離開了。

漫無目的地走著,看著這漫山的花朵草木,聽著鶴鳴鶯啼。

看著牡丹宮這邊的水瀑潺潺,清涼之氣撲面而來。

菊花走到水邊,捧了一捧水,清澈得很,那水面的倒影反倒有些模糊。

「倒是好相貌!」看著模糊的倒影卻能依稀瞧見菊花的英眉俊容。

說話之間,那手中的水,逐漸順著指縫溜走了,那副好相貌也破碎了去。

看著手中破碎的影子,菊花木楞的看著。

拂袖而去。

自顧自地,也不知道,走到哪裡。

穿過灌木,豁然開朗。

那日剝開的泥層如今也有些細微的剛發了芽的新生的草。

「舊的去,新的來,」菊花看著那新生的草,無意之間,流了淚,卻還不曉得,「都是命里註定的,又有什麼好悲的!註定的,逃不去。」

公螳螂為子嗣獻身,毒寡婦也終將喪了命。

可又有誰知道,螳螂真的願意,毒寡婦也真的是笑看自己被自己的孩子撕啃?

可不願意又如何?縱使怨恨,又如何?

命里的,逃不掉的,註定的,翻不去的。

菊花站在島邊看著那腳下一層又一層。

今時不同往日,今時卻似往日。

層層的雲海看不穿,疊疊的風障渡不過。

菊花緩慢地靠近島的邊際,就這般緩緩地倒了下去。

就像飛蛾撲火,蟾蜍望月。

迎面的風,吹動那髮絲,逍遙又自在。

『與其等死,不如送死!』菊花笑了出來,他才不要那仙樂相伴,也不要那鳳凰銜花。

死就死,哪來那麼多破事。

這時,突然從上竄來一根絲帶,直直纏繞在菊花的肚腹,拉了上來。

強力的彈性,就這麼極速地竄了上去。

『我去,蹦極!』快速的風直接把那菊花的臉,吹的天花亂墜。

「額,」啪嘰地摔在地上,不由地側身翻滾,「我的腰!」

「你的腰?要不是我,你連腰都沒了!」一道呵斥的聲音從頭上響起。

菊花轉身,直勾勾地看著,有片刻的失魂,「婆婆!」

看清了來仙,立刻嚇得竄了起來。

「您,怎麼來了?」菊花訕笑著。

「我怎麼來了?」焦婆婆直接一巴掌打了過去,「我要不來,還不知道你這窩囊廢一心要求死呢!」

「我......」菊花捂著自己的臉,詫異地看著。

「你知不知道,當初桔梗她們花了多大心思,盡了多少的力才讓你活蹦亂跳地!」焦婆婆嗔怒,「現在倒好,你倒是想要尋死!你對得起那些盡心儘力救你的姐妹嗎?」

「我......」菊花攥緊拳頭,也不知鼓起多大的勇氣,「又不是我讓她們救得!早知道要活著等死,還不如早早地死了好!」

「等死?」聞言,焦婆婆驚愣地看著菊花。

「遲早我們都是要給新的花仙讓路的,不是等死是什麼?」菊花用盡全身的心力嘶吼著。

「那你知道,你從這裡跳去,會有什麼後果?」焦婆婆冷笑,「我告訴你死是不可能的!在這裡,除了天命衰亡外,死是不可能的!你這樣只會,生不如死,渾渾噩噩的!你知道違背天命是什麼後果嗎?詛咒纏身,魂魄打散,卻不得離體。你知道嗎?」

焦婆婆步步緊逼著。

「違背天命?」菊花退縮地說道。

「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焦婆婆冷眼看著,「這裡是花島,是集結天地萬花之道,是鎮壓天地花道氣運的天之浮島。在這裡,天道不讓你死,你不能死,就算生不如死,也得給我苟著,也得給我等著,等著繼任者到來,才能解脫。」

「這哪裡是島,分明是牢獄!」菊花愣住。

「沒錯,這裡就是牢獄,鎖住島上花仙的牢獄,」焦婆婆譏笑地看著菊花看著這漫天的雲,「不管你的肉身,還是你的魂魄元神,都逃不去這座島。」

「為......為什麼!」菊花直接跪下了,哭了,「啊...啊...」。

「菊花放棄吧!你逃不開的!」焦婆婆摸著菊花的腦袋,安慰地說道。

「真的沒有辦法嗎?」菊花哭著,淚水沾滿了這件墨衣,越發黑的很。

「有的,」這時,草木之間里傳出一道聲音。

引得菊花和焦婆婆看去。

「芙蓉?」焦婆婆皺著眉頭。

「婆婆,你為什麼不告訴她?」芙蓉嘆了嘆氣。

「婆婆?」菊花希冀地抬著頭看著焦婆婆。

「你......真的想知道?」焦婆婆無奈地看著菊花。

「嗯,」菊花點了點頭。

「好,那我告訴你,」焦婆婆不忍心地說道,「這花島是聚集的是花道氣運,鎖住的也是花道氣運,所以要逃出這裡,只有脫離花道氣運才可以!」

「脫離氣運!」菊花震驚。

「沒錯,脫離氣運!」芙蓉點了點頭。

「那要怎麼做?」菊花疑惑。

「兩個方法,」焦婆婆不忍心地說道,「第一靠自己,島內有藏經閣,藏經數卷,上有道釋儒三家之法,下有技法雜經。」

「悟道?」菊花琢磨地說道。

「你放棄吧!」芙蓉嘆了嘆氣,打擊著說道,「你先前沒失憶的時候,死死地待在藏經閣三千多年,連個屁都悟不出來,還說什麼,『堂堂文科大學高材生,連個經書都看不明白!』」

失憶前的自己是自己,失憶后的自己也是自己,都是文科大學高材生,沒道理三千年悟不出來,三千年後就能平白看懂!

「那,第二呢?」菊花握住最後一根稻草,想要從這浮沉大海里脫出去。

「第二就是借,借外道氣運而脫離花道氣運。」焦婆婆嘆了嘆氣。

「可我們出不去啊!怎麼借?」菊花絕望地說道。

「你知道迎春曾出島,去到過天庭嗎?」芙蓉問道。

「迎春?」菊花想了想,忽然抬頭問道「她是怎麼出去的?」

「奉天宮手諭,暫時脫離!」焦婆婆言道。

「天宮?」菊花又問,「天宮為什麼要給迎春手諭?他們怎麼知道迎春的?」

「百花會!」芙蓉言道,「每逢三千年,瑤池金母便會領著瑤池花仙前來相談。再隔三千年便是我等委派仙女前往天宮瑤池。」

「這般一來一去,若是運好,得了哪位帝君的眼,納成天妃,便可脫離花島。」焦婆婆解釋道。

「迎春已經去了,那麼也就是說我要等六千年,才能去瑤池!」菊花也不顧自己如今男仙,又如何納成天妃。

「沒機會了!」焦婆婆嘆了嘆氣地說道,「你已經遭了氣運反噬,陰陽顛倒,無疑是在告訴天道,你已經不適合了。少說百年,至多千年之內,你便要如同銀花一樣,沉寂在命運長河。」

「什麼?」菊花絕望了起來,緩慢地站了起來,強顏歡笑,「既然這樣,那也不用費勁了,我也該認命了!多謝婆婆開解,也多謝芙蓉姐姐解惑!」

菊花抿著嘴,欲笑,卻也只能彎著嘴角。

「告辭!」菊花扶著樹木,顫顫巍巍地離開了。

「菊花!」芙蓉轉過頭,有些擔心地喊道。

「讓他走吧,」焦婆婆看著菊花的蕭瑟的背影,嘆了嘆氣,不由地轉頭看著島外的飛鳥,「有些時候,倒不如這些鳥來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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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袖菊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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