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連環計

第十四章,連環計

明月抬頭,落下陣陣清輝,清光一片遺留世間。

菊花推開了門,悄咪咪地,躡手躡腳地跨過門檻,又輕手輕腳地關了上。

像是個賊。

菊花環顧四周,夜下無人,趁著夜色跑到了城門前。

來來往往的巡查兵在城門口執勤。

菊花貼著牆壁,摸索著,看著。

她想出個城。

可惜,巡邏兵可不是吃素的。

刀劍陣仗還真是全。

菊花抬著頭看著那老高老高的城牆暗自咬牙,往自己手上吐了吐唾沫,拍了拍,磨了磨。

竄進了,城牆下,那狗洞里。

爬,爬,使勁地爬。

爬,爬,拚命地爬。

還好菊花身小,用不了多少功夫便出了去。

菊花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一些土,便朝著東去了,那裡有她見過的一些東西。

過了些許時候,菊花回了來,只不過多了些稻草。

又是狗爬地鑽出了洞。

菊花抱著那些稻草,四處看了看,興奮地跑了走。

「什麼人?」一聲厲喝傳了來。

『糟了!』菊花暗道,不妙,連忙地拿著稻草跑了起來。

「站住!」如果菊花不慌張,或許她就能聽出,這道厲喝,來自她剛交過手的二愣子,晴初。

晴初見黑影竄過連忙追了去,菊花也不是好相與的,就像泥鰍,拐進了這個七拐八轉的巷道里。

晴初皺眉,輕巧一跳,又踏上一旁的牆壁,借著力,翻滾而去。

正巧又落在了菊花面前。

烏雲掩了月,高牆遮了光。

那檐角伸出的影子又打在了菊花和晴初的臉上。

些許的稻草也半遮半掩,分去了視線。

於是這二人又鬥了起來。

菊花一手抱著稻草,一掌推出。

本就抱著草,那掌力的勁也卸掉了不少。

晴初暗笑,這小毛賊的本事挺小。

一個擒拿,便捉住了菊花的肩膀。

這般危機,菊花也管不了什麼稻草不稻草了,直接右腳一蹍,一個過肩摔便把那晴初摔了去。

晴初自大,沒曾想,讓那小毛賊得了逞,頓時不服,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然而,那小毛賊卻不見了。

晴初皺起了眉頭,四處地找了找,卻也不見蹤影,只得垂頭喪氣地離去。

晴初不知道,就在他剛剛停著的地方有個水缸,而且那個水缸是空的。

雖然不大,但是勉強裝的下。

菊花聽著腳步聲越走越遠,便掀開了蓋子,翻躍地離開了水缸。

「寶貝,」菊花小心翼翼地拿起稻草不由親昵地說道,「好寶貝!」

菊花把稻草縮在懷裡,比剛才小心千倍萬倍地,朝著文心齋而去。

雖不長的路,但也有些漫長。

菊花站在門前,舒緩了口氣,推開了門,拿著稻草走了去!

關上了門,緊了門閂。

夜色泛深,月也下了高頭。

朝旭漸來,清霧瀰漫。

這文心齋也再一次地打開了門。

「掌柜的?」落文意看著菊花有些難以置信,「你帶著席子還有稻草人做什麼?」

「不用你管,」菊花瞥了那獃子一眼,「好好,看家,我去去就來!」

菊花抱著稻草人,尋到了將軍府。

躲在了巷子里,細細地伸頭看去。

見那府邸出了人,似乎在做了些什麼,這才出了來。

將那席子一張,稻草人一放,蓋上了白布,帶上素帶,抽出手帕,就這麼跪趴在白布上。

「爹啊~」清脆的聲響恨不得把狼招來,「你就這麼死了,女兒可這麼辦啊!」

哭哭啼啼得像滿城落了梨花,又像漫天飄了雪花。

惹人心憐。

清風飄去,隨著淡淡的花香,菊花的聲音,也引起了剛做上馬車沒多久的太子。

「停車,」太子皺了皺眉,掀開了車簾,「霽雨!」

馬車外跟隨的侍衛出了一人,走到車簾外,伸耳過去,聽了聽那吩咐。

菊花哭的梨花帶雨,那沙啞的聲音也甚是令人憐惜。

菊花聽著馬車停住的聲音,不由暗喜,又聽見那腳步聲沖自己而來,頓時暗道『太子,快來吧!姑奶奶我都等不急了!』

「姑娘,」一道聲音在菊花頭上響起。

『這聲音......不對啊!』菊花暗道抬頭看去,卻不是太子而是侍衛。

「這位公子,有什麼事啊!」做戲要做足,菊花用著手帕,抹著淚,可憐巴巴地說道。

「我家公子說了,」霽雨拿出了銀子交給了菊花,「好生葬了令尊吧!」

菊花愣愣地接過銀子。

「我家公子還說了,不需要你賣身還債,這銀子就當我家公子送的!」霽雨看著眼前這傻孩子說道。

「你怎知道我要賣身葬父?」菊花問了出來。

「姑娘,你往那瞧!」霽雨指著前頭。

菊花順著霽雨的指尖看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把菊花嚇了一跳,都說同行是冤家,可這冤家也太多了吧!

這條不長的街上,竟然跪著七八個跟菊花一個行頭的姑娘。

「姑娘,老實說,要不是你哭的最難過,最傷心,又最難看,」霽雨看著前面那些個賣身葬父的姑娘,感慨地說道,「我家公子都不會掏這個錢,老實說,你已經是這些天,我家公子遇過的第兩百五十個要賣身葬父的,可憐姑娘了!」

聽著霽雨的話,菊花的臉不由地抽了抽,說自己難看也就罷了,怎麼還得了個二百五的稱號。

霽雨看著菊花這幅哭喪了的臉,不由地搖了搖頭,暗嘆,真是個可憐的姑娘。

『該死的妖艷賤貨!』菊花看著前面那些同行不由地暗罵。

「怎麼樣?」太子見霽雨走到了馬車旁便開口問道。

「殿下,是真的,」霽雨嚴肅地行禮回話道,「屬下未曾聽到那父親的心跳,的確是個死人!」

「真是個可憐的姑娘,」太子嘆了嘆氣,「再拿些銀子給她吧!」

「是!」

霽雨聞言,又回了去。

「姑娘,這是我家公子給的,」霽雨蹲著身子,「天冷了,買些衣服,別凍著自己!」

菊花看著手裡的銀子,發愣了一會兒,徹底地哭了出來。

「唉,可憐的姑娘!」霽雨心懷同情地跟著馬車離開了。

清風捲起了煙塵,菊花不服輸地抬起了頭,抹去了淚,「等著吧!妖艷賤貨們,我就不信讀了那麼多瓊瑤阿姨的小本本,會輸給你們!」

燃燒起鬥志的菊花,把銀子深深地放在懷裡,捲起了鋪蓋,走了。

菊花又來到了一家青樓。

菊花用霽雨給的銀子在青樓里換了衣服,抹了些胭脂,描了幾下眉,傳說中的神奇邪術就這麼出現在了菊花的臉上。

一條絲帶綁在了髮絲尾端。

一身白衣,薄紗輕衣。

即便落文意在,也看不出眼前這窈窕淑女,婉轉女子竟是自家掌柜。更別說是一面之緣的霽雨。

菊花懷抱琵琶,朝著街坊鄰居口口相傳的酒樓去了。

畢竟太子的事情,就算隔著一面厚厚的牆,菊花也能聽得到,鄰居家的談話。

『樂山居』菊花看著那牌匾,心想就是這裡了。

菊花又換上了一副憔悴的模樣,走了進去,交了剩下的銀子,彈奏起了琵琶。

悠揚的琵琶開始在酒樓之中遊走了起來。

「青魚兒,柳葉飛,滿池春水皺了眉......曉日旭,朝霞去,點點紅光滿山嵋......黃昏不見晚霞歸,半日繞在山後窺......」

輕輕的聲音彷彿鶯嘴,啄在了這酒樓客人的心上。

緩慢的語調彷彿絲綢,繞在了這酒樓房樑上,飄蕩開來。

「負心人,真傷悲,紅妝九里化了灰......爹不疼,娘不愛,絮絮柳絮填了被......世人皆怨紅塵哀,女子生來便得埋......」

凄慘之音緩緩宛轉,蕩漾在了二樓上。

撥弄琵琶,絲弦凄凄。

「樓下是何人唱詞?唱的又是什麼詞?」太子皺眉,放下了酒杯問道。

「屬下這就去看看!」霽雨拱手行禮,推門出了廂房,下了樓,卻看見一個女子一桌一桌地唱,便朝著那女子走去。

誰料剛走幾步,就見一隻咸豬蹄耐不住地欺負了起那朵小白兔。

霽雨頓時看不過眼,從懷裡挑出個銅板打了過去,「住手!」

那飛快的銅板打在了那豬蹄上,只聽那豬,大叫了起來。

「哪裡來的混小子,竟敢壞爺的好事!」豬破口大罵,「找打!」

霽雨乾脆不走下去了,直接翻身躍下,落地了后,用腳挑起了一旁的空板凳,挑到半空,反身一踢,便見霽雨帥氣地把那板凳踢了過去。

砸暈了那隻豬。

「姑娘沒事吧!」霽雨細聲地關懷地問道。

溫柔如雨的聲音,帥氣的英姿讓菊花不由地嘆氣,『要不是姑奶奶這身子還有這心都是太子的,不然姑奶奶就隨了你了!可惜,你終究不是他!』

「沒事的公子!」細弱的聲音就像春風飄去的桃花一般細膩。

「不知姑娘唱的什麼詞?」霽雨問道。

「女兒怨,」菊花悲戚地說道。

「女兒怨?」霽雨疑惑。

「生來女兒多恨怨,所以就叫女兒怨。」菊花抹著眼淚,彷彿霽雨說痛自己的傷心事。

「既然這樣,姑娘又為何在這裡唱詞!」霽雨體貼地幫著菊花抹去了那眼角的淚水。

「父親喪亡,母親改嫁,獨留我一人,」菊花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家徒四壁,圍漏寒風,不得已,便出來求生!」

一旁掌柜的要不是手裡拿著菊花剛給的銀子,也要信了菊花這滿口鬼話的嘴。

「姑娘,莫哭,」霽雨朝著掌柜的扔了一錠銀子,赫然,見那銀子穩當地立在櫃檯上,「好生伺候,這位姑娘,爺去去就來!」

菊花抬眼就朝著霽雨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姑娘,在下去去就來!」

「公子去吧!」菊花揮手含淚地說道。

見那霽雨離開,那掌柜地走了過來問道,「姑娘,接下來?」

「掌柜的,你好生奇怪,那公子叫你伺候我,你還來問我!」菊花裝模做樣地說道。

掌柜聞言,一頭黑線,暗道,『要不是擔心壞了你釣金龜的計劃,鬼才來問你呢!』

掌柜搖了搖頭,離了開。

樓上霽雨走進了廂房,一五一十地說了。

只見太子點了點頭,「生女不比生兒,這世道女子活著的確困難,你拿些銀子交給她吧!」

霽雨接了銀子問道,「殿下不見見她嗎?」

太子搖了頭,「女兒家本來就難卻又和我這男子私會,怕是會壞了她的名頭,日後可不好嫁人!」

菊花不知道自己唱錯了詞,竟然讓太子為她的名頭著想。好教她,女兒不怨。

菊花又得了些銀子,走了出去,看著頭頂的陽光,她覺得糟糕透了。

還有一招,只此一招,若是不可,只能再想辦法了。

菊花又換了身衣服,租了半天的屋子。

若不是霽雨這次給的銀子夠足,可沒人願意租屋子,只租半天。

菊花神奇地給自己畫了妝,這次不是什麼勞什子的晴晴白臉,而是妖艷非凡的賽金蓮。

菊花撐著窗戶,瞧著,等著,那太子打自己窗戶下路過。

等呀等,瞧呀瞧,終於等到了心目中的太子殿下。

「哎呀,我的叉桿掉了,」菊花用手撐著窗戶,「那位公子可以幫我拿上來嗎?」

菊花可不敢把那竿子落在太子的頭上,萬一砸出了什麼,可怎麼辦。只能把竿子落在了太子腳邊。

「霽雨!」太子低頭瞧了瞧這竿子又看了看菊花,不由地皺起了眉毛,喊道。

話音剛落,就見霽雨拿著竿子輕鬆地借著一旁牆壁的力,跳上去,用手拉著屋檐,像著猴子一樣垂掛著。

「給,姑娘!」霽雨把那棍子交給了菊花。

「少俠,好臂力!」菊花咬牙地看著這礙手礙腳的霽雨。

「不敢,不敢!」霽雨一邊撓著頭害羞地說道,一邊用手撐著屋頂,「那姑娘,我就下去了!」

「好走,不送!」就像看著殺父仇人一樣,菊花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齒間往外蹦躂。

「有緣再見!」霽雨笑道,便跳了下去。

菊花看著漸行漸遠的兩個人,頓時泄了氣,垂頭喪氣地又換好了裝,卸了臉上這些妖艷的妝,朝著文心齋而去。

「掌柜的,你回來啊!」落文意問道。

「是啊!」菊花哭喪著臉,沒怎麼搭理落文意,就這麼回了房。

「這時怎麼了?」落文意搞不懂,剛準備去看看,就聽見門外傳來聲音。

「落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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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袖菊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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