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起風了

第1章 起風了

四月的天空老是陰沉著,像是扯不掉遮蓋的一片烏雲,壓抑的人心都乏了。還沒有下雨,空氣裡帶著沉悶,略微有些寒意,我熟悉地踏進了這裡。

他,一個五十多歲卻活的像六、七十歲的瘦小老頭,住在304房間。我進門的時候,他就背著門望著窗外的樹枝搖曳,異常安靜。你很難從現在的體型看出他過去的健碩,曾經的他當過兵、挎過槍、衝鋒在前,而今弱不禁風的他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獨享著寂寞。

恰好女護工在為他檢查身體,我朝女護工點頭示意,她也朝我笑了笑,檢查完畢,女護工對我說:「這幾天他的情況很穩定,你可以試著和他多說說話。」我致謝后目送著女護工離開。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窗外那搖曳的樹枝,腦袋隨著樹枝擺動的幅度而搖擺。我永遠猜不透一個腦袋受過撞擊的人的思維,他專註著他專註的事,對於我的到來他毫不在乎。我已經習慣了,畢竟現在的他活著就好,我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師傅。」

他還是沒有反應,就這樣我靜靜地坐在他身邊有10多分鐘,這種無言的壓抑使我無名的想起來透透氣。我正要起身站起的時候,我的左手被他的右手抓住了,他很久沒有用這麼大的力氣了。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突然有點激動,我安撫著他,「您慢慢說。」

「樹枝會動。」

我心口提上的氣一下子泄了「師傅,那是起風了」。

他又說了句:「今天動的厲害。」

「那是風比較大。」

這一問一答弄得我徹底無語。

他便不再說話,他繼續著他的搖擺,可能那是他發現的秘密。從他瘋了之後,他已經活不出他的尊嚴了。總希望奇迹的發生卻等到的依舊是同樣的結果,雖然我知道很渺茫但總會去幻想。

從養老院出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深深地吐出,吐出心中的壓抑。每一次來都是死寂般沉默,今兒個倒是說了幾句話,但又是摸不著頭腦的話,我搖了搖頭徑直走出門。

大老遠的,我望見了一輛賓士大G駛進,下來一男一女,男的彪悍魁梧,女的身材火辣,手裡拎著大包小包,一看來人的身段,我立馬知道是他,我閃到一邊,畢竟是不同世界的人,有些人還是不見的好,相見徒增煩惱。待他們進院后,我立馬走人。

等我回到家天已經黑了,已近四月底了,今天的風似乎變大了,天空淅淅瀝瀝的飄著細雨,吹的人打寒。一個人的家,隨便下了碗麵條墊吧肚子,突然間手機響了,屏幕上閃爍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林小夕,一個已經很久沒有聯繫的朋友,一個我不敢聯繫的朋友,一個我曾經辜負的朋友。我正猶豫要不要接,電話聲停了,我拿起手機楞了一下,鈴聲再次響起,我的手一個激靈差點把手機掉碗里去,正當我還在思索的時候,手指還是不自覺地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靜置,久久未發聲,我也愣愣地沒有開口。

「你還好嗎?」

從她的說話聲中我聽出了哽咽。

「嗯,還好。你呢?」

「我也還好。」

又是一段沉默的時間。

「昨晚發生了一起綁架案。」

這沒有什麼奇怪,對於這個人口體量的沿海城市來說,惡性案件的發生是一種概率。

「他像極了兩年前的案子。」

這句話一出像晴天霹靂般一下子令我頭皮發麻。

我以為我已經把這個疤給遮的嚴嚴實實,想讓時間把他沖淡,但被人提及時,免不了還是忐忑。

我試著控制自己的情緒,「確定?」

「昨晚19時左右,人民廣場走丟了一個女孩。」

「失蹤案和綁架案是兩回事,不能妄下定論。」

「但是失蹤女孩的父母回到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說是不要來找我,我會來找你。」

「查到對方信息了嗎?」

「沒有,那一通電話后現在局裡上下一團糟,我想又發生這樣的事應該告訴你一聲」。

我這個時候竟然笑了,「我只是個小老百姓,我知道又能怎麼樣,抓人救人的事不是你們警察嘛。」

她帶著企盼,鼓起的勇氣打這個電話,一切都是借口,而我回答令她澆了盆冷水。她放下電話,趴在桌上開始抽泣,這一切不是她想要的。

望海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里,楊開復局長手中的煙就沒有停下來過,煙頭已丟滿一煙灰缸,他眉頭緊鎖,五十歲布滿風霜而干煉的臉龐上寫著焦急和擔憂,怕什麼來什麼,楊開復拿起電話撥通了重案組長任崇的手機「你到我辦公室」。

過一會兒,任崇跑著到局長辦公室,喘著粗氣地敲了敲門,然後進了辦公室。

「小任,現在什麼情況。」

「綁匪動機不明,身份不明,那電話無法溯源,無法布控,受害人家屬都已嚴密監視,已放出去大批警力,各個轄區內排查,目前能做的只能這些。」

「我的心裡有種莫名的感覺,你說這像不像兩年前的案子。」

被楊開復這麼一問,任崇心理咯噔一下,確實,還是一開始的失蹤到後來的綁架,最後演變成的悲劇。

「目前還不敢下定論,至少我們應該大膽點,兩年前血一般的教訓,我們公安局好不容易在這兩年樹立回來的形象,不能再次毀滅。」

「其實我也有想到這一點,可是光憑這一點不能斷言,他像是瘋子,而且是高智商的瘋子,他不怕警察,甚至比我們自己還了解我們,我們以為可以看透他,實際上他已經早就把我們摸透了。」

「老顧的失誤,就是對嫌犯了解不透徹。」提到老顧的事,任崇心裡不是滋味,畢竟他們是一個團隊,判斷的失誤,自己也有責任,出事的時候自己卻沒有一起扛過,他內疚了兩年。人走茶涼,人心散了,只有他還在默默堅持。

任崇聽局長提到老顧的事,順勢說:「楊局,我想去把小炎找回來,至少現在我們那個團隊只有他是明白人。」

楊開復聽任崇這麼一說,犯了嘀咕,畢竟這不是兩年前,我的落魄他看在心裡的,他沒有開口,沒有默許也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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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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