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紛亂
天還沒亮，林琪瑢難得早起，拿著七家大公子名單心中好一陣的合計，他自然對大宅內鬥很是明白，平ri間雖獨善其身不願意伸手管事。暗地裡往往會將一件事好好琢磨個稀爛，真沒吃過什麼虧，對此瑢六少很是自得，完全將爹娘的護佑拋在一邊。陶醉過不是一次兩次。
林琪瑢看著名單上一個個代表遠超金尊玉貴的名字，看一個嘖一聲。心道：七家數萬年來通婚不斷，說是親戚全都是。但是彼此勾心鬥角，哪能論那什麼親戚成份。真正算得上至親的才能付出信任，九拐十八彎那種只能做成事不足，背後捅刀的活計，所以不算也罷。
滿目的大公子中：鍾慕澤與敫珍川一個姐夫，一個未來妹夫算得上自家的勢力範圍；
再就是夏夜璧與鍾慕名是自己嫡親姑姑林月鸑的兩個嫡出女兒的夫君，是林琪瑢正經的親表姐夫。也應算做自家人，但鍾慕容名這傢伙滑頭得很，肚子里的心思更多得是，要隔著一點小心。其餘這些雖是有些瓜葛，就更不能信任了。唉，這形勢，自家這一支也就是能站住腳就不錯了。
本來鍾慕業和錢青瑚也應在這上面，奈何兩個傢伙已各有師傅，看來大家分道揚鑣的ri子來了。
高紳羽這傢伙還想開人世大買賣來著，他瞧著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果然上去了。
看來高家在大公子選擇上，還算比較公平。高紳羽與他娘想來能好過不少。
自上次德陽樓初見，林琪瑢派人到高府看過他們母子兩次，拿過去一些晶石，算是與高紳羽合夥的份子，最近高紳羽一直忙著在皇門大街置產業的事，想是現在還不在高府；
於是，林琪瑢喊過來長遠，讓他和長安帶幾個人裹攜著三四塊一萬天晶一塊的星牌，天剛亮就請一位商梁聖宗輪守弟子以法器載著他們去見高紳羽。很可能現在高紳羽已經被人攪得不可開交，皇門、御直大街上真真的住著一位大公子，想是這兩條街，現在也是炸鍋了，晶石拿過去正好應急。
他鄭重囑咐兩人不可聲張，滅了高紳羽的名頭。長安與長遠均應下來。急忙帶了人去了。
錢靈霞一早也將身邊二十六（蟹）大丫鬟中的玉錄打發過來，帶來了林家大公子首服:
一尺余高的黑玉明珠通天冠，金jing長龍笄並雙側金龍絛赤玉瑱，配大紅內衫,外罩黑sè雲紋暗花大緞、鑲龍紋金純交領深衣、扣雪糟絲虯龍金sè大帶禮服，與大公子命牌，雙側對稱鸞雲珮。鞋襪一應俱全，更甚至還送來了美婢四個，連住處都給安排好了，一sè在林琪瑢卧室正房西側的二層高的西樓，只要起床一打開窗，就能看到美女的ri子來了……，
但林琪瑢實在笑不出來，待得長安長遠迴轉，得知高紳羽的確被困在皇門大街新產業住處，門前人山人海，長安長遠帶人從房檐上摸了進去，總算在幾萬天晶與兩人幫助下在皇門大街開了流水席宴請鄰里。
林琪瑢一聽，真想單腳「嘎嘣」一聲踩上桌子，學那些混江湖的來句：好傢夥！龐大到一條街的鄰里呀……！
最後還是高家來了一大隊府內護衛，與幾個大王宗的修仙子弟一起將羽大公子請回了高府，也要開祭高家祖先——；
林家祭祖也要開始了……
林琪瑢穿好自己的一應行頭，雖當得氣勢天成，但是緞料明顯比綢子要厚實許多，幾息功夫就全身燥熱，感覺實在不怎麼舒服。
「少爺——」
林琪瑢直直的站著，伸張雙臂由玉錄與四美女整理禮服；
「什麼事痛快說，馬上要去萬壽洞天了！」
「那皇門大街都當鄰里請了，御直大街是羽大公子的老巢，更是鄰里不是？」長川看自己少爺現在忙得分身乏術，實在不想添麻煩，可是這事要做完，做一半等於沒做。幫了開始，就照應到結束才好。
「……，你的意思是，咱那幾萬塊天級晶石的私房，一條街鄰里就吃光了？」林琪瑢吃驚的將腦袋伸到長川面前；
不由他不驚訝，那是俗世大街，一天級晶石抵百地級晶石，一地級晶石抵百初級晶石也叫原石，一原晶石抵一百兩金子，還有價無市！幾萬塊天級晶石，夠一個俗世小國全國人口吃一年，還帶著發月俸的。
「上都zhongyāng的兩條大街，每一條街可比七大街中的兩條那麼長，近兩千里，兩條街四千餘里，說是流水席，其實全是內城中較好的酒樓只要足六人就可以隨便吃一桌二兩銀子的席面，這還是只請上都內城兩大街，要是城內外加一起更是了得，凡人人口抵十幾國之和，實在太多太多；即便內城一條街幾萬塊天晶也就一中午，一天也不太夠——」
「這可是我成年之後四年的月例——」林琪瑢有些乾瞪眼；
玉錄與四女在一旁依舊不聞般繼續忙碌。
「六少爺，都整理好了。奴婢帶她們下去，有什麼吩咐，奴婢們就在外廊歇著。」
玉錄帶著八個二等丫頭管著錢靈霞葛上院與院外一干歸錢靈霞這個林家宗婦主母要管的府內一眾庶務，最是忙碌不過。她也是家主夫人二十六（蟹）大丫鬟中最實權與jing明細緻的人物，當然對各個主子的私事，公事從來守口如瓶，最是嚴實不過。所以林琪瑢與長安他們說事，從來不必擔心錢靈霞手邊的人。林琪瑢自小拿玉錄就跟姐姐一樣；
「麻煩玉錄姐幫忙守著點外面，有人來先擋一下。滕點空，我這處置一下。」
「六少爺放心，奴婢這就去守著，您只管好好處置就是。」
玉錄帶著四女行禮下去。
林琪瑢真是難住了，在室內踱了十幾個來回，雖是難，但這事一定要幫高紳羽辦周全，這是他認下的友人，不管是不是白花，自己都要認帳。
他停了停，果斷來到書房，拿起筆紙，寫了一張欠條。
「長生，你拿我的欠條，到七小姐那，就說借她的小私房用一下。」
「好的。少爺！」
上午，林家新一輩的十一大公子集合，前往林家宗祠萬壽洞天跪祭萬代祖宗，行上名，入功德碑儀式，還要在祖宗面前一起合誓要效忠家族！老少的大公子身上的各sè掛件匯成一條河，林琪瑢眼睛還沒造反，先感到反胃了。
林琪瑢彆扭！
沒見過合唱一般發個誓就有用的道理。感覺自己忒蠢，所有大公子賊傻……，尤其還是一群選出來的最聰明有手段的人一起干一件傻透的事，更是一種奇觀……
不過，林琪瑢認為此行最大收穫還是終於看到了六位天境道尊留給七家用以解除六禁封印的著名法寶：混亂消禁碟；
當然，混亂消禁碟有七隻，林家這是七隻中的一隻。一家一個，是七家的命（蟹）根子。林琪瑢從來都認為，宗門想要控制世商，最先下手的一定是七家的混亂消禁碟，斷了七家消除六禁封印重歸平凡逃出生天的後路；顯然七家也都意識到此碟的重要，幾乎九成的人從來也沒見過真碟；
年年都有搶奪七家混亂消禁碟的事件發生，至今還沒有發現成功過。膺品滿天飛，七家的混亂戰術玩得雖簡單但很成功。其中最最重要的一點是道祖們沒出手。但那也是道祖們還沒動心思，如果有一個道祖親自出手，七家的混亂消禁碟只是六個道尊所成的產物，是絕計保不住的。這就好比一把刀懸在七家頭上幾萬年，早晚有一天會落下來一樣！七家與宗門心中都明鏡，只是在奮力的拖延。就差最後一根稻草的出現……
林琪瑢站在十一人末尾，實在無聊，忍不住右手捏一訣，在大袖下他手指憑空按記憶內容比劃了一個符號。
本擬玩笑之舉,不想竟然感到身體被一種反彈回來的莫名力道輕輕的一震；他吃驚的偷眼盯著高台正中寶台上的混亂消禁碟；艱難咽了下唾液，竟然真的有了反應！
那他是不是可以說，今天看到的這一隻混亂消禁碟九成是的？！
他心中惴惴了一陣，才平定下來；
不禁的往前看著他大哥在內的其它十個新的大公子，還有十幾個上幾代還健在府內的大公子都絲毫無覺的樣子，也有些明白了；林家必定真假碟是混著使用的；七家最嚴密保護的那一個，也許就是極大的陷阱！
真碟今天出現，必是還有重要的作用，不然不會輕易動用。對了，想是今天趁亂，那些出族子弟的六禁封印多數會一併解了……
林琪瑢猜得沒錯，十一大公子祭祖完成，緊接著安排了所有祖宅內子弟的祭祖大禮，這種全祖宅子弟一起祭祖的形式，一般只在過年時，新的大公子產生時，子弟大批出族時會各行一次；會請出林家祖宅內的各代祖上靈牌，祖器，著名大公子遺物，傳記，等等……，當然同樣少不了：混亂消禁碟；
林琪瑢張大了雙眼，想看清混亂消禁碟是怎麼解六禁封印的，但儀式從始至終，他也沒瞧出什麼異常。
直至混亂消禁碟等物被重新收入安樂殿，他還是一頭霧水。要不是自己有信心確定這是真的，他一定也以為這是只假貨。混亂消禁碟！林琪瑢對它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同時，他對帶給他意外、讓他學會了一點卜算，初步捏訣繪符的那本叫無算的無署名的算書，有了更大的疑問。
下午剛至，林琪瑢回到自己的院子；還沒換完大服，就得報，上都又被世家子弟入宗門震驚了一次。不過因是自己早知內情，也沒有細問公布的情況，他還不知自己因此錯過了一件重要的訊息。
七家新一輩大公子都在這一天祭祖，家家儀式完成時間也都差距不大，各回住處喘口氣，就紛紛的發柬到各府，祝賀其它府中同輩新出的大公子，以聯絡感情，甚至還會加一道請貼。直接透露出相聚意向。
及至傍晚，七大街上依然健馬如飛來回不斷。
林琪瑢不意外的接到了除林家外其它六府共三十四位同輩大公子的請柬，賀禮，自己也發出了如是數目的帖子與禮單；
這一天，是林琪瑢一生中第一次的榮耀；
這一天，林琪瑢變得一貧如洗！第一回欠了債。
這一天整個上都是不平靜的，煙花絢爛，瑞獸集現，流光溢彩；七家各府喧囂塵上，只有皇宮靜寞如常，龜縮在zhongyāng黑暗裡。如同一隻野獸在尋找機會。
到了晚上自然先是自家十一大公子聚會。
林琪瑢現在卻想的是如何以解囊中羞澀，他現在是名副其實的窮光蛋；
「少爺，剛才老爺，夫人，大少和大少nǎinǎi，二小姐和姑爺，三少和三少nǎinǎi，四少和四少nǎinǎi，五少和五少nǎinǎi，七小姐都送來了禮物，您不看看？」林琪瑢無jing打采看長生一眼，又轉回頭，合計自己的小算盤。
「少爺，我看了，都是好東西！」長生對著林琪瑢耳朵說道。
「什麼好東西也比不了少爺我現在最缺的晶石！」林琪瑢擰著眉毛，一臉苦相；卻見長生賊眉鼠眼的一笑，他突然抓過來就近的一個禮盒，這是他大哥給他的。
一打開，閃花了瑢六少的眼，足足有十塊一摞的八摞，一塊一萬塊天晶石的星牌，八十萬！林琪瑢突然感覺存在於夢想的泡泡里，眼前全是彩虹幻光。
他忙又抓過來他爹娘給的，只有兩塊星牌，一塊辟邪玉圭；但每一塊星牌是一百萬天晶石的，瑢六少禁不住嗷了起來，「還是爹娘大哥好啊——」
接著打開林婧和鍾慕澤與其它幾個哥哥和小妹的，無一例外是他最需要的晶石星牌，林婧與鍾慕澤給了五十萬天晶，林琪琅給了三十萬天晶，林琪瑭和林琪珖各給了二十萬晶，三個兄長說明是商量后決定了數目；
林婒給了五萬天晶，留紙條直接說明自己被林琪瑢借光了家底沒有晶石可送了，送上五萬天晶，並且在林琪瑢所借的二十萬天晶中免除五萬額度湊足十萬當賀禮，並著重強調：剩餘十五萬債務要按時下的規矩計利錢，這個沒得講情面。
林琪瑢看著幾個小盒子，先是興奮，最後不由得只是悅然一笑，這些人平常總是說自己大手大腳，尤其是他爹、娘、大哥更對他的晶石管控極嚴，但當自己最需要晶石的時候，每一個都知道得清楚，沒有一個吝嗇的幫襯自己；林琪瑢更有一層明悟，恐怕自己交好高紳羽的事，得到了全家的肯定與支持，這一點讓他莫名的充滿的信心與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