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賣參

曲悠槿並不會中醫，當然西醫她也不會，被研究所壓着研究那麼多年，唯一開眼界的機會就是她出逃的那幾年，哪裏有功夫還學這學那。

可能她看病的意思不濃，其中一個忙完的小學徒發現了她，加上這會兒另一個小學徒在抓藥，後面的人大夫剛剛開始望聞問切，便向著曲悠槿走來。

「這位夫人，有什麼事兒嗎？」

面前的學徒也就十三四歲模樣，眉眼清亮，看着她時還帶着童稚的笑，很容易讓人有好感。

「你們這收藥材嗎？」

大部分的醫館都有自己的藥材來源，不過也會收一些個人帶來的零散的藥材。

「收的，不知夫人的藥材如何？數量多少？」

小學童能做主些不大名貴十幾二十文的藥材採買，所以才會先問曲悠槿些簡單的問題。

曲悠槿想了想，說道：「我偶然在山上挖到一株年份不大的人蔘，你看看能賣多少錢？」

她從背後的小背簍里，摸出一個較小的布裹，在來之前，她就將採到的人蔘都包了起來，大小她心裏都有數。

「人蔘？」

小學童的表情比起開始時多了些認真，安排曲悠槿坐下等待，就快步向後院跑去將掌柜的叫來。

雖然是年份不大的人蔘，但也不是他能張羅的了。

這年頭，珍貴的藥材簡直難尋，尤其還是人蔘這種好東西。

哪怕年份小些，都值得掌柜的親自來招待曲悠槿。

沒讓她等太久，小學徒很快就撩了帘子，帶着身後的中年人往曲悠槿的方向過來。

「這位夫人，是你要賣人蔘嗎？我能不能先看看？」

掌柜帶着笑，卻微微彎了些腰，態度讓曲悠槿很放鬆。

看來不會因為她農婦的外表而因人而異，難怪這家店在鎮上口碑最好了。

「這裏，我也不會炮製，挖到了就趕緊想着賣掉換點錢。」

曲悠槿將布包遞去，掌柜倒是沒立刻打開，只是拿着那布包，示意曲悠槿和他去裏面說。

曲悠槿對他的感觀更好了些，沒有猶豫就跟上了。

她倒是不怕掌柜的有壞心思，首先她一個身懷六甲的農婦，強取豪奪都讓人很不齒，再來，就是她自身實力的底氣了。

進了裏間，小學徒為倆人端來了熱茶就去外面繼續忙碌了。

曲悠槿就在旁邊慢慢喝茶由著掌柜的看那人蔘，一副不着急不擔心的模樣。

掌柜餘光看到，心裏對曲悠槿更加高看了幾分，手裏這參的質量也上品，他在查看外觀時還聞到有淺淡的泥土味。

這樣新鮮的參入藥效果也會好上許多。

「夫人，是這樣的，你這參看起來該是二十年左右的，但因為品質太好，也很完整，我給你三十兩怎麼樣？」

開始時曲悠槿就說了，這參就是她拿來賣的，而且看她衣着也不像大富貴的人家，掌柜的才斟酌著說出這個價格。

曲悠槿思索著，這參確實質量好，但到底是小參，這個價格很是中規中矩，她還是挺滿意的。

點了頭，掌柜便將參拿走將布包還與曲悠槿，交代她等一下就去取錢了。

拿到三十兩時，曲悠槿心裏倒是平靜，這些在她挖參時就有想到。

畢竟她一個穿越的人，總不好還在為銀錢而苦苦擔憂，多丟臉。

將錢往她的隨身空間一丟，只留了五兩在手裏想着買些什麼。

她現在有孕在身，身上的衣服薄不說還刮皮膚，穿着很不舒服。

想着就逛到了成衣鋪買了三件成衣，兩件底衣，又扯了些綢緞布料打算回了家給自己做兩件睡衣，還買了新打好的棉被兩套，裏外大換血，曲悠槿想起肚裏的寶寶。

之前的曲悠槿有給孩子做過幾件小衣和小鞋，但她那時不知道這是雙胞胎，自然不夠穿了，曲悠槿便按著自己的喜好，又扯了幾米的棉布買了棉花，到時候自己來。

這樣買了一堆，她的背簍自然是裝不下的，曲悠槿倒是沒想過將東西丟她空間里，畢竟這些東西是要拿出來用的，放裏面到時候突然不見又突然出現都不好，加上她的空間範圍太小，放也放不下，還不如給布店的小廝點跑腿銀子，叫他幫忙雇輛馬車方便。

這樣一通買買買，她掏出來的五兩銀子便花了個乾乾淨淨。

嘖嘖嘖，錢這種東西，難怪會有人賺不夠呢。

等了沒多久，雇的馬車就到了，小廝幫着將東西都放下后，送曲悠槿離開時還很不舍，畢竟像她這樣一來就刷刷刷的買那麼多東西的人不多。

曲悠槿和車夫一同走着路，這種馬車都是照着時間收費，也不催曲悠槿，只是她往哪走車夫就拉着馬車跟在後面。

接下來，車夫都不得不暗搓搓的和曲悠槿提及自己的人工費了，畢竟她一路走來，像是要買個家一般，柴米油鹽醬醋茶，肉菜蛋通通都看到了就都要買些，她甚至還買了幾隻小雞崽。

逛了一路，曲悠槿就將剛剛得到的三十兩敗了一半。

什麼時候到的玉溪街也不知道，曲悠槿想起之前問話時，玉溪街有一家很厲害的醫館，自己包里還有幾株人蔘，在猶豫要不要去賣點錢。

身後的車夫見她在醫館外徘徊，好奇，「謝夫人要去看醫嗎？這家是鎮上醫術公認的好，就是貴了些，不然來這裏看看也是好的。」

一路走來，在車夫的心裏，曲悠槿看着可不像缺錢的人，看她在醫館外站着，自然想到她可能是想進去看看。

「醫術最好？」

想起自己的身體還是不好，曲悠槿便不猶豫了，進了仁安醫館。

這裏看病的人倒是不多，零散的幾個人都有專門的醫者在與病人溝通，大家交流也是輕聲細語的，讓整個醫館的氛圍安靜又祥和。

病人桌前還擺了茶水點心，曲悠槿毫不懷疑，他那麼貴肯定還收了服務費。

門童見了曲悠槿，倒是也沒打量她身上衣物的不合時宜，看到她的大肚子，自然的問詢，「這位夫人是想請平安脈還是買些安胎藥？」

「都有打算，但是這之前，想先賣點藥材。」

她帶着輕淺的笑容，不亢不卑的語氣，懷着孕依舊悠然的氣質，門童倒是直接，也不問她賣什麼葯，直接就將她帶到後面藥房掌柜那去。

這家店的格局真是不一樣，連門童的眼界也高出大截。

「這位夫人，打算賣什麼藥材？」

藥房掌柜平日就做些採買發放藥材的活，看到曲悠槿，就聞到了她背簍里淺淡的植物香，待曲悠槿做下后，親自給她倒了杯茶水，和藹的與她說話。

這家店難怪貴但也沒人說它壞話，就這態度，貴就貴了。

而且人家醫術也好，大家來不起的人，也生不出嫉惡的心思反而覺得要是能來看看是一種幸運。

曲悠槿對這家店的好感也蹭蹭蹭的漲。

將背簍里的兩個大點的布包遞過去。

接過打開前，藥房掌柜只是當曲悠槿不知道這是什麼藥材，才包裹的嚴實，但也沒有嫌棄質疑，反而先拆開稍小些的那個，等看到裏面那顆個頭圓潤飽滿的人蔘時，下巴上的小鬍子都停止了一瞬間的抖動。

「這……這是……」

幸好藥房掌柜是在藥房這邊有一個單獨的小房間，曲悠槿與他對話處於一個相對單獨的空間，不然他這失態的模樣鐵定吸引眼球。

許是曲悠槿的態度沒給他回應，藥房掌柜的自己緩和好，又去拿那個大點的布包，「這也是……」

做藥房掌柜這麼多年，什麼藥材他沒見過，吃驚也只是因為，曲悠槿帶來的這兩株人蔘，個頭又大年份也不小，又是那種看着就知道才從土裏刨出來的模樣，他哪裏見過帶土的大人蔘。

第二個果不其然也是，質量同樣上品，年份也更長許多，同樣帶着濕潤的泥土。

「夫人若是不急不妨等等，我去將主事找來，夫人這兩株參實在太好了，在下不敢隨意開價敷衍夫人。」

曲悠槿點頭沒說什麼，繼續喝茶等著。

又覺得喝茶可能晚上會睡不好，會影響寶寶，淺抿一口后，就不在動了。

藥房掌柜和主事來的都快，許是路上藥房掌柜就已經說了情況，倆人來時，藥房掌柜懷裏還抱了個小箱子。

「就是這兩株，主事，我看過了，分別是五十年和百年的鮮人蔘。」

他將箱子放旁邊，又拿起那兩株參與主事一起看，儘管帶了土看着有些臟，但倆人好不嫌棄的直接用了袖子輕輕擦拭。

看着這白嫩嫩的大人蔘，真是吸一口氣都覺得自己還能年輕了十幾歲。

「夫人，這樣，這兩株參，五十年的一百兩銀，這百年的參……三百兩如何？」

主事有些遲疑，按說百年的人蔘頂多二百五十兩出頭，但這參實在太好了，鮮的他覺得自己還能往土裏再種種當傳家寶。

上午來時還身無分文的曲悠槿，轉眼就成了百銀戶，其實人蔘這東西，物以稀為貴，價值是很高的，但奈何她也不會炮製，賣出去自然大打折扣，但這些差價曲悠槿並不在意。

幾人都心滿意足后，主事將參留給了藥房掌柜，交代了他親自將東西炮製好，想起之前聽到的曲悠槿要看病的事，親自帶着她去了裏間一位擁有單獨診室的大夫那，直說她是很重要的病人後才離開。

讓大夫對待曲悠槿的態度也嚴謹了不少，單把脈就用了一盞茶時間。

又看了她的舌苔眼白捏了捏骨，老大夫才提筆給她寫下藥方。

都是些溫和對孩子影響最少的調理葯，只是需要花費的時間長些，但這是曲悠槿和老大夫都滿意的方案。

抓了半個月的葯，直接二十兩就沒了，這家醫館果然貴，但這二十兩吃下去，她身體除了懷孕，大小的暗傷說是都能好個齊全，便也值了。

車夫見她提了兩大包的葯，主動上前幫忙接過去。

「謝娘子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嗎？」

曲悠槿看了看天，將昏不昏的，還有點時間，便叫車夫將她帶到她之前的那個伢子那。

這裏距離城門不遠，也是個混亂的地界，曲悠槿沒叫車夫往裏去，只是自己下了馬車慢慢走過去。

這條路她記憶深刻，從前離開廚娘后，和人伢子飄落到這裏，她日出晚歸都走的這條小道，倒也不怕什麼。

來到一處院門前，曲悠槿敲了敲門，裏面傳來響聲，她便也回到：「李大娘，是我，小曲。」

「小曲？你怎麼來了？家裏出什麼事了嗎？」

她自從嫁到鄉下后，再沒機會來看看李大娘，畢竟當時事趕事的，李大娘吃過她的喜酒後，這還是倆人再次見面。

第一反應就是曲悠槿遇到什麼需要幫忙的事了。

「李大娘，我們進去說？」

這位大娘還是極好的，雖然乾的是買賣人口的事，但卻是少有的良心未泯的人。

若不然也不會帶着曲悠槿一起過了許多年。

「唉好，大娘也是好久沒見你了，正好想問問你過的怎麼樣？」

倆人一起往裏走，曲悠槿便說：「開始時是困難的，後來軍里招人把他帶走了，後來……唉，就沒回來了。」

看李大娘一下沒理解自己的意思，曲悠槿停頓了些許，待看到李大娘面露同情，又蠻不在意的開口，「害，都過去的事了，這不？」

曲悠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李大娘順着她的動作低頭，這才發現她的不對勁，眼睛瞬間瞪得大大的，手抬起又不大敢碰的模樣。

「這不，為了孩子和我自己，我都得堅持。」

順便就接過了李大娘的手，讓她感受了下肚子裏小傢伙的跳動。

「你這嫁過去才七個月吧，這多大了？」

實在是她的肚子大的太過分了，瞧著要臨盆的模樣。

「就是七個月，雙胞胎瞧著是要大些。」

「啊……雙胞胎？」

這年頭，懷一個都是極大的喜事，更何況是少見的雙胞胎，龍鳳胎更加少見。

「我就說小曲你是個有福的孩子，以後帶大這兩個孩子，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我就是這樣想的，這兩天才恍然大悟，然後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早上不小心在我家那後山上挖到了株小人蔘，這不賣了換點錢，打算來大娘這裏，租賃個嬸子照顧我一段時間。」

李大娘聽她說完一臉贊同，她現在肚子這麼大，確實是要個照顧她的人，又聽錢是在山上挖到人蔘換來的，更心疼曲悠槿了，若不是日子過不下去，誰會往那吃人的大山去，好在曲悠槿沒事。

現在曲悠槿來找她，李大娘若不是自己實在走不開都要自己去照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