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代溝
李曉掏出鑰匙，教老媽開門。示範了兩遍，李媽媽又一次地說「曉的了」，李曉就把鑰匙給了李媽媽，李媽媽戰戰兢兢地接過鑰匙，照李曉說的，慢慢地轉動著鑰匙，開了門。李曉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看來媽媽留在城裡應該能適應。
第二天是星期天，早上牧野做早餐的時候就把李媽媽叫到廚房，教她怎麼打火怎麼關火，示範了兩遍后，同樣的讓她自己試了幾次。吃完早飯，李曉仍然帶著李媽媽去小區里散步，用牧野的話就是，「多走幾遍，媽自然就記得路了。」
李曉一邊帶著李媽媽走，一邊跟她說：「你好生學下嘛，適應了就跟到我，你一個人在老家，又不會打電話，想起都好造孽嘛。」
李媽媽只是憨厚地笑著，沒說話。走了幾圈，她哆囁著嘴說：「曉啊，這裡的房子好高喲，我們街上都沒得這麼高的房子。」
李曉被她說得笑了：「媽，你現在是在主城裡了，老家那個街哪是比得了的嘛？」
李媽媽還是憨厚地笑著。李曉又說了：「明天我們就要上班了，牧浩宇也要去上學，你自己在家。吃了飯做下清潔看下電視，或者下來走一會兒，但是莫要走遠了，一定要記到路。」
李媽媽還是笑著答應「曉的了」，然後就跟著李曉上樓回家了。李曉躺在沙發上，牧野玩著手機守著牧浩宇寫作業，李媽媽就坐在李曉邊上，跟李曉聊起老家的人和事，只是李曉都沒答話，就老媽自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十一點過了，李曉叫老媽去做飯。牧浩宇也寫完了作業出來看電視，牧野坐在李曉邊上說：「媽說話我經常聽不懂。」李曉躺著說：「媽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說話是不太清楚，但都還好，我聽得懂。」
「你拿錢給媽沒？」牧野接著問：「還是拿點錢給媽噻，她出去萬一要買東西呢！」
「不用，」李曉躺的累了，支著身子坐了起來，靠在沙發扶手上慢悠悠地說：「媽不會認錢也不會算賬，給她錢沒用。」
「說起喲？」牧野不相信，以為李曉是在找借口：「那別個媽這幾十年啷個過的？」
「真的啊，」李曉苦口婆心的解釋著：「小時候媽連街都上得少，不管什麼都是爸爸買回來。這幾年你也看到了噻，周蓮當家，都是她在買，媽是真的不會認錢。」
「那就放點錢在家裡，萬一媽有什麼事可以應個急。」牧野說著體貼地給李曉捏著腿，卻被李曉嫌棄地推開了：「那我放點零錢在家裡。」正說著，李曉發現廚房的水一直「嗒嗒」地流著，就起身走到廚房一看，原來是水龍頭沒關好，像一條粗線一樣一直流著。
「媽，這個水不用了要把龍頭關緊，」李曉叫著老媽媽，並教她說：「城裡的水是要花錢的，幾塊錢一頓，要節約點。」
李媽媽沒說話，李曉就出了廚房。一會兒李媽媽炒好了菜，叫他們吃飯。牧野進去廚房幫著端菜端飯，李曉本來想進去誇老媽兩句，結果看到淘菜盆關了半盆油膩膩的水。李曉怕牧野有意見，就說了李媽媽兩句：「你看這個廚房哦，整的像廁所一樣臟。這個水油膩膩的留起做什麼？」李曉說得語氣有點重，李媽媽就不高興了，不耐煩地說：「你說要節約嘛，我就把這個水留起來洗碗噻。」李曉聽老媽說話不客氣，也不理智了，聲音也大了：「我喊你節約嘛是喊你不浪費，不是喊你把髒水也留起。這麼油啷個洗碗嘛？」
牧野聽見動靜，過來訓斥了李曉，拉著它出去，一邊笑著安撫李媽媽：「沒事，媽，出去吃飯。」
李曉有些早孕反應，本來就不舒服，也沒再說話，吃了幾口又去沙發上躺著。李媽媽等著他們都吃完了，收了碗筷進廚房洗。
牧野又來說李曉了：「你有話好好跟媽說，不要吼媽。」「我自己曉得。」李曉不冷不熱的答應了一句。
李媽媽洗好碗，進了廁所，一會兒就出來了。李曉就問她：「媽，你洗手沒？」
「我解的小手。」李媽媽不高興了，覺得李曉管太多了。
「上了廁所都要衝，」李曉想起牧野的囑咐，耐著性子好好的說著：「都要洗手，不然有細菌。」李媽媽沒說話，轉身進衛生間把手洗了再出來。
「沒事，」牧野又做起了好人，安慰李媽媽：「慢慢習慣了就好了。」
李曉打電話給老李抱怨了一通，老李說：「你媽這種人，在城裡生活哪得行嗎？你該說的一定要說她，不然牧野心裡會有想法。讓你媽把那些壞習慣改了。」
「媽她犟得很，」李曉說：「我說她兩句，她就馬起個臉，不高興得很。你要勸下她，她現在不跟到我，莫非還指望周蓮嗎？像她這種脾氣又不講究，怪不得周蓮不要她一起住。」
「你放假的時候把你媽帶過來，我說她。」老李說。
「等放假還有一個星期，」李曉對老李的態度有些質疑：「你下午下了班坐過車過來噻，真的，媽這樣我們肯定要吵架。」
「我坐車過來好麻煩嘛？」老李不願意，勸慰李曉：「不怕得，賴一個星期。」
「好嘛好嘛。」李曉見說不動，也不耐煩了，反正大家都不管自己這家人，李曉想起心裡都憋著氣。
晚上，牧野牧浩宇洗了澡進屋玩睡覺了。李曉問李媽媽：「你是看電視還是睡覺？」李媽媽憨厚地笑著說：「不看電視。」李曉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說：「那洗了睡嘛。」李媽媽直接就進了房間關門睡了。李曉想去叫她出來至少把臉腳洗了，可擰了下門把手，發現老媽已經反鎖了門，想想就算了，明天再好好的說下老媽。李曉搖搖頭，進屋睡了。
「嘩嘩——」李曉被一陣水聲驚醒，她眯著眼拿過手機一看，才凌晨三點多，她再仔細一聽，聲音是廚房傳出來的。她怕吵醒了牧野和牧浩宇，就輕輕地下床，到廚房一看，李媽媽正在拿勺子攪著鍋。
「半夜三更的，你做什麼啊？」李曉壓低聲音對李媽媽吼著，掀開鍋蓋一看，好傢夥，滿滿一大鍋粥。
「你不是喊我早上起來煮早飯嗎？」李媽媽也不高興，清早八晨的李曉就吼她。
「現在才半夜三點多鐘，」李曉氣得不得了，「你回去睡，我看著火，等下把鄰居都吵醒了。」
李媽媽站了一會兒，看到李曉的樣子，沒說話，轉身進房間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