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往昔

徐雲昔仍記那時。

她不曾喚作徐雲昔，她記得，她原本叫徐長溪。

也不知是多久前

那時的天下混沌不堪，沒有一處是凈土，江湖，長生大道，各種勢力層出不窮。

回到大頌王朝。

大頌王朝，有一位名為徐長溪的女子劍仙和一位蕩滌仙。

那時妖魔更為猖獗。

甚至建立了妖的國度名為萬妖王朝，一開始還能與人類井水不犯河水，慢慢地，妖族憑藉著天地間的下濁之氣，率先接觸到了長生大道，開始叩問長生，偏居南疆一隅，資源不夠，開始挑起戰事，一直打，漫天的戰火開始燃燒，一點一點，原本十七個人類國度，轉眼只剩十國，另外七個或亡於妖族之手又或同胞的心口插刀，通敵叛國，友國的冷眼旁觀，甚至落井下石，人心陰暗在那時暴露無遺，珍貴的赤子之心並沒有多少人擁有。

授道解惑的道人橫空出世，他們是最早的一批道人，以神仙手術，橫絕了妖與人類國度的橋樑，野火這才熄滅。

道人鎮守邊關，當日，夜空被一道道神仙手段照亮，天空中如火矢交錯，一道驚為天人的金色大網覆蓋了人類疆土，妖觸之既散。

道人用最後的生命傳業授道，為人類留下無盡財富，最終紛紛兵解。

千千萬聲恭送響徹邊關，人類至此掌握了踏上長生大道的方法。

同時道人留下箴言

「金網終斷，切勿自大，望各位共勉，屆時齊力護之。」

這天，八名道人齊齊遁入輪迴之門。

萬京城。

雪夜中，萬籟俱寂的萬京城東市的一戶人家門口，多了一個襁褓嬰兒。

偏偏這戶人家還是大戶，雖說添張嘴也不過是添雙碗筷罷了，可他們這又不是孤兒所，門房提著燈籠看著這個如同粉嫩的瓷娃娃般的小孩，愁眉苦臉，帶進去吧老爺罵了怎麼辦，畢竟自己也不過是家奴，不帶進去讓他凍死在這嗎，門房罕見的躊躇在門前。

「不行不行，帶他進去日後也是奴役，再想脫離賤籍就難了。」

「要不，就放在這，一會兒碰巧遇上巡邏宵禁的說不定以後還能去衙門裡做事。」

佝僂老人右手虛握，敲打著滄桑的額頭。

嬰兒哭鬧聲在耳畔不絕。

怎麼辦怎麼辦。

佝僂老人沉吟片刻，坐在門檻上。

他奶奶的，這幫酒囊飯袋，那衙門裡的人肯定又去喝花酒去了。

他罵罵咧咧的找來一個毛毯，捲起這名小嬰兒回到了屋子，動作輕柔，怎奈年久的木門還是嘎吱響了一下，自家二小姐又是個修道的，好像是把這類人叫練氣士，他們還修出一雙聰目的耳朵和雙眼，門房賀毅停，只好站在原地，等待著二小姐帶著人過來罵他打擾修道，顯然是已經輕車熟路了。

整個府里沒誰敢對這個三歲左右的稚童惱怒，畢竟自家老爺就是連這個二小姐也不曾打罵過一次。

賀毅停悵然一笑，索性不管那打罵，逗弄著這位粉嫩嫩的嬰兒小臉，小嬰兒也報之一個笑臉，好像很開心，賀毅停心中的積怨被這一笑給沖的煙消雲散。

老來無子，有這麼一個小孩子在身旁解解悶似乎也不錯。

就是可憐了這孩子，註定要在那戶冊上寫下賤籍二字。

老人輕輕拂去落在小嬰兒臉上的碎雪，露出清澈笑容的嬰兒望著他頭上的細雪。

眼神中的清純無匹，彷彿是這世界最好東西。

人生好，最好不過嬰兒。

人生最不好，最不好不過小孩。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位孩子心性卻被老道士視作天生的修道之體的二小姐，據說還傳授了幾門內功心法，高坐廟堂的皇帝知道了，還曾賞銀千兩，羨煞旁人。

賀毅停抓耳撓腮，他斗大字不識，如何取名，恩……不然叫賀二好了。

他試探的叫了一聲，嬰兒的笑臉逐漸消失。

不喜歡啊，賀毅停便繼續坐在門檻上猶豫起來。

家裡就二小姐、大小姐和老爺知道些字，難不成去問他們嗎，不如等道人再次來教二小姐的時侯請教一下好了。

與此同時，一名人小鬼大的小女孩頭上戴滿了金玉飾物。

後面跟著三名護院高手。

「先前就聽到有嬰兒在外面哭泣，怎麼？你賀毅停一個小門房還想讓他住在府里？」

賀毅停抱著小嬰兒本就佝僂的身軀更彎曲了。

「只是收留一晚，明早就託人送去衙內報官。」

「罷了，這還不必我親自過來，這次來不過是想囑咐你一句，明天我要宴請爹的朋友過來府中，屆時我師父也會來，挑選有叩問長生大道的人。」

賀毅停鄭重其事的答了聲是，二小姐才環胸離去，另外三名護院也回到了崗位上，嘴角勾起笑容，似乎……是在五十步笑百步。

賀毅停走過道道迴廊來到了最北面，院中一條老黃狗興奮的跑來，用尾巴蹭了蹭這位獨居老人。

說是院中，其實不過四尺，擺滿了綠蘿，整個小院子的鬱鬱蔥蔥的，賀毅停艱難穿行其中。

嘴角上揚，笑了笑，這座小院多了一絲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