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兩隻臭棋簍子
空氣濕潤，賀白紙站在莫家鎮最高的樓台上，室內空無一人。
「要下雨了。」賀白紙呢喃著。
印象中最深的就是和賀老頭，那人清明，府里特意給賀老頭休假一天，去掃墓。
賀白紙腳下一滑，滾落了十尺左右，直接摔暈，賀老頭冒着大雨找了一夜。
回去之後自然是被府里訓了，只是口頭上。
府里都挺同情這對爺孫，賀毅停又大管家有交情就不了了之。
低頭望去，鵝黃襦裙的女子手上擰轉油紙傘柄，正好四目相對。
細看下，她還背有一個包袱。
想來是送行。
楊奈的身影站出現一旁。
楊奈還是楊奈只是胖了許多。
莫璃柔聲道：「小仙師能送我上去嗎。」
看在你請我吃了五天魚的份上。
楊奈心裏想着，虛空一指，小露台上，憑空多了兩人。
莫璃把兩個包袱放在桌上，：「送你的，紫雷劍府的親傳穿的這麼寒磣。」
賀白紙低頭看了眼麻衣，眨了眨眼睛。
楊奈旁若無人的接過賀白紙的位置眺望遠處，把後者趕進了屋子。
探手就要打開，已經和賀白紙有些熟悉的莫璃一把打走他的狗爪。
楊奈看着這方雨幕，溫醇一笑。
莫璃輕輕打開，「一件藍衣一件青衣，藍衣是買寒布鋪子的，流柔細棉，滴水不沾。」說着，她倒了一杯水上面。
水流順着衣袖滾落在地。
賀白紙咽了口唾沫：「很貴吧。」
莫璃展示完又取出下一件。
「這件料子中規中矩，不惹人眼，更重要的是，我親手做的。」
賀白紙望着她，眼神中沒有一點波瀾。
莫璃有些氣惱，銀牙一咬，緩緩氣沉丹田，告訴自己不要生氣，默念幾遍后，雙手分別按在兩件衣服上：「如果我只給你一件，你選什麼。」
賀白紙立馬指向她做的那件。
莫璃嘴角上揚，大發慈悲的兩件都給了。
她雙眼望着手邊的棋盤：「這是你和小仙師下的？」
賀白紙有些得意的點頭，似乎是在炫耀自己會下棋。
莫璃暗暗搖頭。
兩隻臭棋簍子。
楊奈何等高手自然是捕捉到了，不過沒有發怒，因為，他已經被莫家鎮的魚「收買」了。
楊奈雙手一招，要柄青鋒劍出現在他對面。
磅礴的劍意讓賀白紙和莫璃的都以為是靈月宗的報復，他輕輕一躍，腳踩劍身：「此間事了，我也該回去了。」
莫璃腹誹，你早該回去了，吃了本姑娘這麼多銀子。
劍身如白虹一逝。
磅礴劍意的威壓隨之煙消雲散。
莫璃有些痴了，：「真是仙人手筆，你會嗎。」
賀白紙雙手一攤，看了眼衣服：「以後會的。」
「我等你會……」
片刻，磅礴劍意再次來臨，看到飄搖的兩朵「白雲」二人都放下心。
楊奈環胸：「莫姑娘，記得遣人送魚。」
……
楊奈隨後再次如一道強光白虹離去。
真希望他御劍撞樹。
賀白紙再次來到城門口，莫璃沒有送行，他已經穿上了一身藍袍，有行雲流紋，針腳細密，由此可見，她的女紅還是不錯的。
城門口，有一名包裹紗布的漢子，和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
他們雙手捧著一袋銀錢，笑顏道：「請笑納。」
賀白紙轉身望去最高的樓。
樓內有位女子電石火光間把頭縮了回去。
他接過錢袋，只拿三兩，對他來說夠走到南湖就好了。
苦也是一種修行，何況這對於他來說也不算苦。
三兩銀子也可以一路都吃陽春麵，一路喝水。
漢子沒有多說，帶着餘下的錢回去報信了。
「小姐應該藏衣服里。」纏着繃帶里的漢子道。
魁梧男子冷笑：「怪不得你纏着繃帶。」
隨手甩著錢袋子晃晃悠悠回去繼續打鐵，漫不經心的說道：「真好啊，手還能打鐵，就是某些人，水都提不動咯。」
莫家鎮一出，又是漫山遍野的山路，好在有官道，他打算繞行靈月宗。
走來五十里，無任何事情發生。
沒有山賊，沒有馬匪，沒有，沒有妖物，沒有捉妖道士。
賀白紙蹲在破屋子裏，在夜雨中升起一堆篝火，拿樹枝攪著一鍋野菜。
捧著那本《流路》以前他凝不起氣來行走筋脈，現在好了，凝出來的氣如同球一樣，滾動在沒有道路的山上，遇石碎石，遇木碾木。
整個人神清氣爽，這就是所謂的養氣。
他隱隱有要突破草境中品的趨勢。
半點也不想在草境待。
畢竟別人問你什麼境界。
草。
和罵人有勞什子的區別。
氣機到了胸口處時驟然停止，不再進分毫，幾次嘗試無果后不再想，吃起了野菜。
到底還是心大。
天賦也算好的了，走入長生大道，元氣是叩門之一的條件，關鍵還是在於能不能找到自己的那股氣。
不知多少人的長生大道還沒開始就結束，多少人因為人到中年，先天元氣不足或找不到那道氣機流轉這道門檻不知擋住了多少人。
賀白紙早已找到，當初只是無法凝聚，驅使這股氣而已。
遠處有身影掠出。
陡然出現在賀白紙面前。
不再多想，立馬鬆開筷子，沒有放入劍匣的崢嶸立馬被他馭來，手心接觸到劍的那一刻，劍氣流轉，刺向來人心口。
流轉的劍氣如海嘯般直撲來人面門。
來人不慌不忙，還掐的出一個訣，篝火的火焰離去，形成一道火牆，擋住了崢嶸劍。
沒得逞，又不知實力，賀白紙立馬暴退拉開十個身位。
「別緊張，我就是聞見香味來找好吃的。」
賀白紙細細打量著。
衣着不比他當初有多好。
同樣身穿麻衣，大大小小的補丁打在上面。
賀白紙的劍氣依然流轉冷然道：「你是妖鬼。」
「恩……我是餓死鬼。」
賀白紙心念一動，牽扯出一張符籙，符籙點燃，一身護體罡氣。
楊奈就是靠譜。
男子流出唏噓的表情。
他隨之搖了搖頭，你去五里之外的地方，扒出一個屍體，你想聽，我可以講講我的故事。
賀白紙從懷中抽出一張符籙，拈在手上：「我不幹扒墳的事。」
男子抓起一葉野菜，咀嚼著。
……
群山秀麗之間有一位少年負劍，而一位如瓷娃娃的小童則四大皆空，什麼都沒。拿
齊鑄掬水洗臉。
劍童一臉憤懣：「那群人怎麼回事，不就是胸口碎大石，為何要追殺公子。」
齊鑄也十分憤懣。
冷笑道：「你很讓人稀罕。」
「這樣啊，那下次公子你被石頭壓吧，我來掄大鎚。」
「不行，等到了萬京城，你來吞刀，吞刀不行還有吐火。」
「公子為何不自己來呢，你不行？」
「小孩子別問那麼多。」
劍童扒着手數着：「可是公子我已經三百歲了。」
齊鑄嘴角抽搐幾下，詢問道：
「這有你的同伴嗎。」
劍童一臉認真。
「有的，有許多，九成人是被江湖仇殺致死，另外一成是墜崖，或者野獸咬死，我一進來他們就一個勁的來找我說話，十分羨慕我能給公子當劍童呢。」
「問問他們有沒有見過賀白紙。」
劍童乾淨的小臉緊皺眉頭，念念有詞，一句敕令收官笑道：「沒。」
「穿麻衣的少年沒有，年齡相仿的倒是有，在家前方十里的破屋裏，而且也是孤身一人。」
齊鑄笑了一下，：「走，去看看。」
劍童讓一名男子顯形，道：「公子，他也想當你僕人。」
齊鑄愣了一下，嘆息道：「公子另尋吧，在下實在不能亂命數。」
男子鬼魂沒再多說，開始漸漸虛化。
「你們這座山脈的鬼王在哪？」齊鑄問向鬼魂，他連忙收起隱蔽的術法，直接將自己的大王給賣了：「鬼王在那少年身邊。」
齊鑄帶着劍童離去：「不愧是是鬼王，眼光要比你們好一些。」
鬼魂少年腸子都悔青了沒有隨鬼王同去。
……
山巔上，有老頭吹鬍子瞪眼。
「前幾天楊奈和賀小子對劍的時候不是還不擅長嗎，這才過了多久，有劍意，他如今是在誰的座下。」
白黑半白老頭凝神看着杯中畫面。
周平喝了一口：「世間若有三百種武器，楊奈精通二百九十九種，另外一種，可以開宗立派，我說的不是簡單的開宗立派，能成為一流宗門，比紫雷劍府還高的存在。」
「至於楊奈拜師何人……他在我這沒拜師，但是他師父是青雲觀柳師，這一點你應該知道。」
「我哪會關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過現在不是了，柳師，不會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