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英雄之城,死亡之城(28

第一百五十三章 英雄之城,死亡之城(28

羅瓦涅米位於芬蘭狹長國土的中央。這座城市最大的特點是它橫穿北極圈。在冬季你能在這座城市內見到漂亮的極光以及感受那足以將人凍成冰棍的零下40度氣溫。這座原本以旅遊業而聞名的城市現在卻處於半警戒狀態。任何想要進入這座城市的外來者都必須接受嚴格盤查。而當地居民出行都必須至相關當局備案。就連城區外半徑50公里的區域都被划進警戒圈內。

芬蘭政府對於羅瓦涅米這種高度警戒行為的解釋是:為了提防邊境線另一邊蘇聯間諜對這座美麗城市的破壞行動。

聽起來這個解釋合情合理。

羅瓦涅米在芬蘭的地位就像芬蘭的第二首都,是木材輸送和皮革貿易中心。同時也是芬蘭北部的政治、經濟、文化和旅遊中心。它承擔著連接芬蘭首都赫爾辛基與歐洲大陸路上聯繫的重任。

不過對知情者來說,這種解釋根本就站不住腳。

因為羅瓦涅米距離芬蘭東部邊境線至少有150公里。

150公里,如果蘇聯人的飛機真想要依靠空襲摧毀這座城市,你想躲也躲不了。

150公里,如果沒有做好全面戰爭的準備,只有吃飽飯沒事做的人,才會派出小股部隊如此深入敵後,去對一座大城市造成一些微不足道的傷害。

羅瓦涅米東北面,距離凱米湖大約40公里的林地中有一片芬蘭軍隊營地。穿著棕灰色制服的芬蘭士兵在空地上例行操練。帶著配有金邊寶石紅色,中間有戴著王冠,一隻爪子揮舞一把彎刀的,一隻爪子踩著一把彎刀的咆哮的芬蘭獅形象帽徽軍帽的軍官們時而匆匆而過。

這片忙碌的營地偏北處一座營房內,一名穿著芬蘭軍官制服,佩戴著銀灰色雙層領章的芬蘭校官正坐在辦公桌旁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他那頂邊緣可摺疊的野戰帽被隨意扔在書桌一角。

「舍爾納將軍,亞德里安·馮·費爾克薩姆向你報到。你找我?行動的時候到了嗎?」

穿著芬蘭校級軍裝的舍爾納放下手中的文件,抬頭看著這個出現在門口,同樣身穿芬蘭士官軍裝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文件后他走向一旁的咖啡機。

「請隨便坐,費爾克薩姆。喝點什麼?咖啡可以嗎?」

「什麼都可以,謝謝。將軍閣下。」費爾克薩姆將頭上的軍帽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將軍,行動的時候到了嗎?」

舍爾納笑了笑,沒有說話。端著兩杯咖啡走回到辦公桌旁后,他將一杯咖啡放到費爾克薩姆面前,自己同時也舉起杯子淺嘗一口。

見舍爾納一直沒說話,費爾克薩姆也不顧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第三次問道:「將軍,我們可以開始行動了嗎?」

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舍爾納示意對方不要急。再次淺嘗一口手中的咖啡后,他在費爾克薩姆對面坐了下來。

「費爾克薩姆,在說正事前我有些話要告訴你……」見對方正認真地聽著自己的話后,舍爾納接著道,「我很抱歉,我必須和你說實話。其實最初在這次行動的指揮官的選擇上,我最初向迪特爾將軍推薦的是斯科爾茲尼,而不是你。畢竟在『巴巴羅薩』行動初期,斯科爾茲尼的敵後破壞行動非常成功。但是迪特爾否決了這個人事任命。因為元首有別的任務更需要他。所以我才選擇了你。」

費爾克薩姆沒有說話,只是他那握著咖啡杯的右手在微微顫抖著。舍爾納的話在他聽來,更像是一種侮辱。畢竟身為一名軍人,一名德意志榮耀的軍官,沒有人願意屈居他人之下,更沒有人在聽到自己是另一個人的替代品后還能無動於衷。

費爾克薩姆微微顫抖的右手絲毫不差落入舍爾納眼中。這個穿著芬蘭士官制服的德國將軍在心中暗暗點點頭。他對於費爾克薩姆的反應很滿意。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激起費爾克薩姆的自傲。

「很抱歉,現在告訴你這些事。但是請你相信,在我眼中你與斯科爾茲尼一樣優秀。」舍爾納說著拿起桌上先前還在查看的文件遞給對方,「為了這次行動,我們已經準備了6個月。所有能考慮到的地方都已經考慮到了。但是這次行動的風險依然無法預計。其實如果可能我想將行動推遲到冬季,不過元首已經等不下去了。a組已經開始行動了。」

費爾克薩姆翻閱著手中的文件,下意識問道:「除了我們,還有別的行動組?」

「那是元首考慮的問題。我們的任務從最初就沒有變過。」舍爾納擱在桌面的右手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費爾克薩姆閣下。機會只有一次,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德意志來說都不允許失敗。那麼,費爾克薩姆閣下。你和你的第二營都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費爾克薩姆從椅子上一把站起,向著舍爾納行禮后他大聲道:「是的,將軍。勃蘭登堡團第2營已做好準備,隨時等候您的命令。」

「機會只有一次。」舍爾納也一把站起,「我現在下令,『極光行動』現在開始。勃蘭登堡團第2營依計劃開始行動。」

「是的,將軍。」再次向舍爾納行禮后,費爾克薩姆頭也不回走了出去。在「極光行動」計劃中,還有很多事需要費爾克薩姆去處理。

直到費爾克薩姆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舍爾納的視線依然直直得望著那扇大門。

「這次行動后……還有多少人能活著回來?」舍爾納小聲說著。

亞德里安·馮·費爾克薩姆出生於1914年的聖彼得堡(也就是列寧格勒)。他的父親是一位為沙皇俄國海軍服務的德裔高級將領。費爾克薩姆能十分流利的說德語、英語以及俄語。因此他被選為「極光行動」的指揮官。

除去費爾克薩姆,其實所有參加這次行動的德軍士兵都能說一口流利的俄語。其中超過三分之二的士兵來自白俄羅斯與烏克蘭,剩餘的三分之一是德國人與奧地利人。

這支執行特種戰的勃蘭登堡團第2營的士兵從1941年12月起便趕到芬蘭。在芬蘭白雪皚皚的冬季中他們穿著芬蘭士兵的軍服,使用蘇芬戰爭中芬蘭軍隊繳獲的蘇軍武器。與芬蘭軍隊住在同一所軍營內,所有人全部用俄語交談。

他們向芬蘭人學習如何在雪地與蘇軍戰鬥、學習如何與大自然嚴苛的環境戰鬥、甚至還學習如何使用雪橇——為此德國陸軍後勤部還專門為他們提供了用於拉動雪橇的哈士奇,以及36年柏林奧運會雪橇金牌獲得者。

隨後熟悉目標地區的芬蘭人與曾經在目標地區徒步旅遊過的德國人也加入進來——為部隊繪製詳細的行軍地圖。

3個月的訓練后勃蘭登堡團第2營的官兵們都認為自己已做好了完全準備,就等來自陸軍最高指揮部的一條命令,他們就能立刻展開行動。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由冷轉熱,冬季厚厚的積雪完全消融,命令卻始終沒到。

騷動開始悄悄在勃蘭登堡團第2營中蔓延。有人甚至認為自己已經被陸軍最高指揮部拋棄了。當整個東線戰場打得火熱時,沒有人還記得自己這支藏在芬蘭軍隊中小小一個營。

1942年3月,舍爾納從柏林乘火車到丹麥,然後乘船到挪威,再乘火車趕到挪威與芬蘭的邊境線,最後改乘汽車來到羅瓦涅米旁的這個營地——當然是穿著芬蘭陸軍軍服。

舍爾納向這支部隊轉達了陸軍最高指揮部的指示:在元首的計劃中勃蘭登堡團第2營將承擔最重要的任務。但是現在時機還沒有到。對德意志來說機會只有一次,你們的行動將影響到整個東線戰局。德意志接受不了失敗,所以你們必須做到最好。

舍爾納的到來為勃蘭登堡團第2營注入一針強心劑。原本已士氣低迷的勃蘭登堡團第2營再次士氣衝天。誰都沒想到自己在元首的計劃中居然是最重要的。為了不讓元首失望,為了不讓德意志失望,自己必須做到最好。

現在,在經歷了漫長的等待后命令終於來了。勃蘭登堡團第2營在蟄伏了6個月後終於露出了早已磨利的尖牙。

在勃蘭登堡團第2營開始行動的同時,以「齊柏林」為首的德國航母艦隊正隱藏在北極圈的冰山中。

呂特晏斯裹緊身上的黑色大衣,布滿血絲的雙眼通過結霜的艦橋觀察窗眺望著前方。

夏季的北冰洋與冬季相比要溫和許多,但呂特晏斯不敢有絲毫放鬆。因為整支航母艦隊之前為避免在海上與盟軍艦船不期而遇,而一直不停向北航行。結果四周滿是漂浮的冰山。啊,沒錯。在這種滿是冰山的危險海域遇上盟軍艦船的概率大大降低,付出的代價則是自己的艦隊時刻身處撞上冰山的危險之中。

「特籮蒂婭少校,不能再停留在這裡了。為了艦隊中船隻的安全,我必須讓艦隊向南移動。」

看著幾乎是貼著自己而過的冰山,呂特晏斯用手拉了拉領口,用略顯沙啞的聲音道。

「還不行!」特籮蒂婭一口否決,他的語氣冰冷的就和船外的氣溫一樣,「時機還沒到!」

「我是艦隊的指揮官。我必須為這支艦隊負責!」

特籮蒂婭略微扭頭瞥了眼呂特晏斯。

「機會還沒到,我不允許你這種行動。」

「你……」

特籮蒂婭沒有理會憤怒的呂特晏斯,而是扭頭看向身後的副官。

「短波電台還沒有動靜嗎?」

接觸到特籮蒂婭冰冷的視線,她的副官立刻低下頭輕聲道:「還沒有……」

「……」移回視線,特籮蒂婭繼續看著窗外北冰洋冰冷的海水。

呂特晏斯的嘴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說話。

很明顯艦隊出航前元首交給他們,由特籮蒂婭親啟的文件只有這個女孩能看。因為在那個女孩看完文件后,遞給他的是一份文件中夾帶的授權書。而命令文件本身據說已依照要求被摧毀了。命令內容只有那個女孩一個人知道。而遞給他的授權書中寫著:特籮蒂婭對於艦隊航行方向與呂特晏斯一樣有著最高決定權。即呂特晏斯的命令如果沒有得到特籮蒂婭的同意,都不予執行。呂特晏斯甚至懷疑元首的腦袋是不是壞了,將艦隊的安危全部交到一個空軍出身的年輕少校身上。

「機會只有一次……絕對不允許失敗……」

呂特晏斯聽到一旁特籮蒂婭的輕聲低語。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聽到這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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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帝國的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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