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個副本

迪克是被疼醒的。

大腦彷彿被麻痹般，處在一種昏昏沉沉的狀態，難以運作的思緒纏成一團毛線球，咕嚕咕嚕地在他的意識中滾來滾去。

但是腹部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將他從潮水般的疲憊中喚醒。

義警們因為自己的特殊職業，大多數人的疼痛閾值都已經飆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夜翼當然也不例外，他曾在全身斷骨超過十根的情況下與類魔作戰，也無數次對敵時陷入瀕死境地仍能絕處逢生。

毫不誇張的講，他對於斷了根手指的疼痛反應，大概和普通人被小刀划傷差不多。

由此可見，迪克腹部的奇異傷口帶來的的痛感究竟有多麼強烈。

迪克清醒的一瞬間甚至沒來得及觀察周圍的環境，他咬牙強忍著痛楚，一隻手半撐起身，另一隻手本能地伸向纏好繃帶的部位。

「啪！」

還沒碰到，就被一個飛來的杯子打落，在手背上留下一片淤青。

迪克一怔，一道略帶喑啞的聲音傳入耳中，「你是三歲小孩子嗎？這點疼都忍不住，還想直接碰傷口。」

語氣冷淡輕諷，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怒意。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緊身皮褲配戰術靴，修長筆直的雙腿交錯向他走來，每一次落地都像釘子般砸入地面，鏗鏘有力的聲音因昭示著其主人不太美妙的心情。

再抬眸，被疼痛折磨的可憐的警官先生開始滿頭冷汗，眼前幾乎重影，只隱約注意到了眼熟的棕褐色夾克和飄逸且發梢微卷的長發。

小翅膀？

啊不是，這明顯就是個女孩子。

怎麼回事，他怎麼開始靠夾克認人了？識別傑森難道不是應該看頭罩嗎？

迪克思維渙散的想著，他試圖集中注意力分析點什麼，卻屢屢被傷口處萬蟻啃噬的鑽心之感打斷，

思緒飄散到不知名的地方。

現在已經飄到韋恩大宅了，哦天哪小D居然把後院的綠植削成了各種小動物的樣式，阿福看到一定會很開心的。疼出幻覺的迪克如是想。

然後就被一隻冰冷纖細卻力道十足的手按回了柔軟的席夢思上。

「我不喜歡別人糟蹋我的勞動成果，想活命就給我忍著，等會兒的疼痛程度會是現在的幾倍，你必須全程保持意識清醒，中途一旦暈過去，可就再也醒不來了，聽懂沒有。」

迪克再怎麼意識模糊，也能明白這道聲音的主人是要救自己。

他躺在柔軟的席夢思上，渾身不住地顫抖，卻還是用力扯出一抹微笑，勾了勾少女的手，語氣飄忽，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堅定：「別擔心我，呃……嘶，我是說，即使無法救下我，也……也不是你的錯。」

*

傑西卡後悔沒聽系統的話，撿了這麼個麻煩回來。

她試圖給夜翼包紮傷口，然而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狀態的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這個時候恢復了點意識。

若真是醒了倒也還好，可麻煩就麻煩在他的身體醒了，可靈魂沒醒。

在本能的操控下，他張牙舞爪地像只被人翻過來下鍋的螃蟹，毫無章法可言的動作甚至差點給了傑西卡一巴掌。

傑西卡險險歪頭躲過，聽著耳畔撕裂的風聲，摸了摸自己白嫩的臉蛋。

「系統，咱們還有電子鐐銬的存貨嗎？」

【啊？我翻翻看……電子鐐銬沒了，但是還剩幾個東玄世界的封骨釘，你看看能不能湊活。】

湊活什麼？把夜翼釘在床上嗎？

傑西卡認真地思索了一下，覺得封骨釘還是算了。

放到商城裡去賣，起碼能換上一百個能源石，用在夜翼身上多浪費啊。

遺憾地瞟了一眼螃蟹（u）夜翼，傑西卡乾脆利落地抓起他的頭髮，往床頭上一砸。

「這下方便多了。」她長舒了一口氣，三兩下利落的處理好傷口，重新立直身，順手hoker上的變聲器取了出來。

光學假面倒是沒取下來，傑西卡也覺得她現在乾的事不太適合用真臉，在還有正事要做的情況下，登上ICPO的通緝榜首總歸會給她帶來點小麻煩。

她坐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打開已經鏈接入此世網路系統的攜帶型光腦，想看看幾個小時過去了，她的新小弟們有沒有什麼收穫。

這操作系統看了都直呼資本家，現在天色也才將將明亮起來而已。

這個位置離床不算太遠，若是夜翼又忽然半醒了過來，傑西卡一秒鐘就可以重新把他磕暈。

晨光穿透了巨大的落地窗，柔柔為傑西卡披上一層燦金的薄紗，就連輕改五官后依舊顯得殺氣騰騰的臉也在晨曦中柔和了下來。

一點也看不出此刻有人正備受這個惡魔的折磨。

*

K（傑西卡）：我要找的人有什麼消息了嗎？

大圈幫首領：……老大，現在才七點。

K：七點怎麼了，這麼不思進取怎麼在黑暗森林法則下殺出一席之地，現在的七點，別人在加班你們在睡覺，十年後的七點，就該是別人在睡覺，你們屍陳下水道。

麥德林集團首領：在加了在加了，主要是……呃，您給的範圍太大了，搜查起來有點麻煩。

K：麻煩？

地獄天使首領：您的要求是六天內找出布魯德海文「多出來的人」，還不限活人和屍體，可布魯德海文一天的客流量足足有有十幾萬……

K：有困難？有困難就不能克服克服嗎？

K：我找你們就是為了解決麻煩，別總是想著能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多想想你們能為我帶來什麼。

K：向我展現你們還有存在的價值，才能不被激烈的行業競爭淘汰。

*

傑西卡摸了摸下巴，認真思考：「系統，你說我搞一個競爭制度，能不能把他們的積極性調動起來。」

「比如，每天找人效率最低的幫派就要被開除之類的。」

從哪開除，人間嗎？

系統見證了真正血淋淋的資本主義，生怕被壓榨的勞苦大眾（？）一個想不開寧願拎著砍刀衝過來和傑西卡同歸於盡，急忙打斷傑西卡危險的想法。

【先別管他們了，我這裡有新發現】

幽光在傑西hoker上的藍寶石中來回打轉兒，透著靈動。

【我從夜翼的傷口處檢測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能量波動，就去翻了一下資料庫，想看看有沒有相似的信息卡】

【結果居然真地匹配到了，你還記得那個喪屍末日世界嗎？】

傑西卡思考了一下。

傑西卡放棄了思考。

「末日世界不是喪屍病毒，就是天災啟示錄，要麼就是高維入侵。」

看了看自己信息版面上完成數量高達99的任務主板，傑西卡翻了個白眼：「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

【就是……呃，就是】系統話音一卡，用自己不太靈光的代碼轉了幾圈，想到一處特殊點。

【就是你和洛基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喪屍世界】

【想起來了嗎？】

和洛基第一次見面？

「卡拉特城，凜冬大公的公爵府上？」傑西卡脫口而出。

那個世界是薩林澤的本源世界，點的是魔法樹，所以她印象還算深刻。

當時她潛入公爵府想要竊取霜流晶，但是無奈魔法世界各種玄幻的防禦手段層出不窮，她的魔法技能點又全點在攻擊上，試了幾次后都鎩羽而歸。

當時傑西卡煩躁地站在花園裡，連身形都不想隱藏了，直接調出戰甲打算開無雙。

然後就被在公爵府當客卿的洛基攔下了。

洛基一臉複雜地問她想要幹什麼，得知她的目的是霜流晶后，許諾第二天幫她弄過來。

第二天，傑西卡目瞪口呆地看著洛基像個傳銷頭子一樣，三言兩語把凜冬大公忽悠的找不著北，熱淚盈眶地取出傳家寶交給洛基說是要支持他的偉大事業。

他甚至連洛基的偉大事業是什麼都不清楚，就差點直接跪下說我是您忠實的信徒了。

殺人不見血啊，這可比一言不合砍腦袋嚇人多了。

那是傑西卡第一次意識到了語言的力量。

也是她印象里與洛基的第一次見面。

*

【？？？】

系統蒙了。

如果我打出問號，那麼不是我有問題，而是我覺得你有問題。

系統埋頭翻出了任務結案錄像，懟到了傑西卡眼前。

傑西卡眯著眼，辨認了一下那道身影。

這個灰撲撲的傢伙好像，似乎，可能，大概確實是洛基？

這就有點尷尬了。

她忽然有點心虛，隨後想到了什麼，又理直氣壯道：「這能怨我嘛，你看他當時灰不溜秋的，半身血半身泥，全身上下最顯眼的就是髮際線了，從我當時的那個角度看過去，陽光一打，半長發像是地中海，我能認出來就見鬼了。」

系統：【……】

系統：【我錄音了】

傑西卡呼吸一窒：「你冷靜點。」

沒遭過浩克的王子殿下還沒經歷過人生低谷，拒絕接受自己光輝璀璨的生命歷程上沾染污點。

他至今仍勵志於幹掉所有見過他黑歷史的傢伙。

讓他聽見傑西卡的直白髮言，怕是就要抄起這艘友誼的小船砸到傑西卡連臉上了。

傑西卡大腦飛速運轉，想起了什麼，立刻轉移話題。

「我想起來了，那個世界的話，就應該是血魔了。」

*

4729號末日宇宙的毀滅方向是喪屍病毒。

當時世界上的生命在病毒下分化成了三種：擁有異能的人類，體能強化的喪屍，和喪屍化的異能者，也就是血魔。

異能者喪屍化後會失去自己的異能，也無法擁有喪屍的體魄，但是他們能夠保留自己的意識，同時覺醒另一樣能力：血肉喰食。

血魔在擊傷人類后，可以通過其傷口處的殘餘能量，蠶食他們的軀體，只要一部分的血肉，和傷者全部的生命力，就可以改變自己的肉身至與血肉宿主一模一樣，同時，他們也靠吞噬血肉來使自己變得更強，上限未知。

傑西卡見過最強的血魔，通過潛入一座人類基地，謀划多年，最後以上萬人作為養料灌溉自己，速度達到了馬赫級別，一拳可以在地面上轟出十米深的巨坑。

*

麻煩了。

傑西卡眉頭緊鎖，手指快速在光腦上打字。

K:找出布魯德海文中，所有本應該死去，卻仍活著的人。

K:兩個相同的人同時存在著，一個活著，一個成了屍體。

沒再關注回復，傑西卡從系統空間里拿出一瓶綠油油的藥水。

她轉頭看向床上那個昏迷的青年，喃喃道：「你還真是幸運啊。」

這是她手裡最後一瓶可以治療血魔留下的傷口的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