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你

布魯斯曾有過一段痛苦的時期。

與黑暗或復仇無關，與信念和堅守無關，與守夜的騎士和陷落的燈火無關。

恰恰相反，那是一種普通人怎麼也無法把它與超級英雄們聯繫在一起的，面對叛逆期的兒子時，那種漫上心靈的，獨屬於中年老父親的疲憊感。

養孩子到底要怎麼養？青春期的孩子叛逆了怎麼辦？單親家庭對孩子的利與弊都有什麼？

這些問題一度在布魯斯列出的待解決事項里高居榜首，短暫地超過了去阿卡姆揍一頓joker讓他老實點的緊迫性。

可惜，布魯斯翻遍了書店和論壇，也沒能找到一個標準答案。

先不提這種問題究竟有沒有標準答案，布魯斯甚至無法找到一個情況相似的案例以供他參考。

韋恩家族的構成成分顯然複雜到了配上幾頁說明書都無法解釋清楚的情況，這即使在超英家庭里也不常見——也許綠箭和他會有點共同語言。

綠箭家的父子關係完全依靠黑金絲雀作為潤滑劑，相對應的，韋恩家至今還未分崩離析，老管家也做了不少努力。

如果不是阿福還在，傑森一定會找機會潛入進來炸掉蝙蝠洞乃至韋恩宅的，布魯斯確信他想干這件事絕對很久了。

但是，糟糕的半斤八兩意味著他無法向綠箭取經，至於超人家，則完全不具備參考性。

至於每當布魯斯被自己的養子愁得掉頭髮的時候，會默默打電話讓星球日報給克拉克增加工作量什麼的，絕對不是出於嫉妒。

聯盟顧問的事，怎麼能叫嫉妒呢，明明是變著法暗地裡接濟窮苦打工人同僚，畢竟加班也是有加班費的嘛。

眾所周知，蝙蝠家父子關係複雜，悶葫蘆蝙蝠俠要佔一部分責任，但顯然也有一部分原因要歸咎於另外四人身上。

迪克，如今的性格堪稱完美，但他尚在青春期的時候也沒少和老父親吵架冷戰大打出手，甚至離家出走，不過，死亡的陰霾撫平了他身上的尖刺，叛逆的羅賓鳥終究還是成了一個合格的兄長，為阿福分擔了不少的壓力。

如今唯一令布魯斯操心地就是他的情感問題，老蝠親的底線已經在日復一日的刷新到，只要做好措施，不欺騙別人感情就好了。

傑森，如今社會意義上的死亡，人生經歷堪稱標準美強慘模板甚至還在不斷刷新紀錄，韋恩家最難搞的孩子沒有之一，在蝙蝠家的待遇在不同的平行宇宙有著天壤之別。

但不管怎樣，無大災大難時給老蝠親找麻煩已經成了不倒的人設，老父親委屈，但是老父親不敢發表意見（開玩笑關係能解凍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好嗎）。

提姆，四子中看起來最光風霽月的一個，在外是韋恩集團少總，在內為黑客技術擔當，進能上前線，退能當後勤，泰坦眼中可靠的隊長，萬能的蝙蝠家的人。可是，也許還有人記得，他是怎麼變成紅羅賓的？

老父親：即使是超級英雄，對罪犯和可疑人員以外的人做出這種事情，也有點突破底線了i

達米安，唯一的親生兒子，在刺客聯盟和塔利亞的教導下成長得歪的離譜，但是身上疊滿了政治正確的uff。

為韋恩家的園林修剪做出了巨大貢獻，也是與老蝠親髮際線戰鬥的主力人員之一。

綜上，布魯斯坐在蝙蝠洞里日漸頭禿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一些毫無根據的妄想的。

比如，四個兒子變成四個女兒——不外乎他先入為主的這麼想，畢竟相關書籍上都這麼寫，女孩子雖然要操心的事情更多一些，但與家庭的關係和諧度碾壓男孩子幾倍。

家庭和諧，多麼令人嚮往的字眼，萬能的聯盟顧問做起了白日夢，隨後被自己嚴謹的腦洞驚醒了。

難搞這回事，和性別顯然並沒有什麼關係。

老蝠親每日破防（1/1）

*

破防歸破防，如今真的有人現身說法，對他說他平行世界的二兒子變成了女兒，布魯斯很難不心動。

尤其是喪鐘這傢伙現在就坐在他家的沙發上，閉著眼睛長舒短嘆傑西卡是怎樣的美麗強大，溫柔貼心……

等等，溫柔貼心？性別的差異在同位體之間表現得這麼大嗎？喪鐘眼睛上的濾鏡是不是比他這個當爹的還要厚上幾十倍。

布魯斯不解地把自己沉默成一座雕塑。

提姆被稱為是最像蝙蝠俠的一任羅賓，但顯然他現在功夫還不到家，瞪著眼睛，拿著通訊器的手微微顫抖。

此刻管家先生正聽得聚精會神，是不是還拿手絹擦拭一下微潤的眼眶。

提姆：阿福你冷靜點，那個見鬼的溫柔貼心很有可能是這個腦子進水的傢伙臆想出來的啊！

達米安則是一臉傲然地表示，他的姐姐當然是強大的。

提姆：你的耳朵里是裝了什麼詞句過篩器嗎？還是你的腦子也被水淹過了？

這瓜不能吃，這瓜有毒啊。

提姆痛苦面具。

喋喋不休了一陣子后，喪鐘一拍腦袋發現又被蝙蝠家繞進去了。

他明明是打算把紅頭罩拐走一起浪跡天涯的，怎麼在韋恩宅浪費了一整天的時間？

果然是陰險卑鄙的蝙蝠！

毫不猶豫地給布魯斯貼了個標籤，喪鐘閉上了嘴，拿起武器扭頭就走，步子邁地豪放，頗有一種攔我者死的叱吒風雲之感。

可惜想象中的喉癌嗓音並未出聲阻攔。

喪鐘：？

他隱晦地通過家居擺件的倒影瞄了一眼身後的場景。

達米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傲慢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提姆不知何時打開了手提電腦，一目十行地處理著公司事務，順便給上班到一半就翹班回家的老父親收尾。

至於蝙蝠俠，他還在用思考者的姿勢坐著，看不出表情，但是身周氣氛灰暗，目測是沒有攔截他這位客人的打算。

有一種被小瞧了的感覺……

抽了抽鼻子，喪鐘還是倔強地離開了韋恩莊園，半落的夕陽把他的影子墜的好長。

良久，提姆結束了手頭的工作。

他著新泡好的咖啡，看了看蝙蝠俠：「B，你就這麼讓他去找紅頭罩嗎？」

「TT」達米安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發出了不屑的聲音，提姆自然而然地忽略掉他。

「喪鐘找不到他。」

過了好一會，蝙蝠俠才開口。

也對，提姆點點頭。

其實就連蝙蝠俠都很難找到紅頭罩，傑森防韋恩家的人防的厲害，反偵察等級幾乎要刷滿了，喪鐘想找到人，怕是只能等傑森自己蹦出來。

除了提姆，他沒被拉入黑名單，甚至掌握了幾個傑森常駐的安全屋，現在幾乎成了傑森和蝙蝠家聯絡的消息中轉站。

哦迪克偶爾也會誤打誤撞找到傑森，不靠別的，全靠運氣。

傑森：晦氣。

蝙蝠俠又開口了，他這次語速很慢，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喪鐘的事情，我問過扎坦娜了。」

「她說什麼？」

提姆問道。

蝙蝠俠給了他一個眼神，提姆心領神會，打開聯絡器，果然有一段新信息。

【任何事情都是有緣由的，布魯斯】

【若是喪鐘說的是真話，那麼一定有一些與平行世界有關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我們的世界，甚至，就在我們身邊】

【我無法再透露更多了，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做不到】

【巨大的虛影遮蔽了未來，死亡與每個人都如影隨形】

【遮天的寒鴉與星辰對撞，信徒與背神者在終局相抗】

【若是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就去尋找故事中的人吧】

【只要走下去，終有一天，命運會指引你們相逢】

魔法師的調調一如既往，但是這次給出的信息卻很多。

提姆皺了皺眉：「故事中的人，指的是傑西卡還是傑森？」

雖然喪鐘的故事裡是傑西卡，但是根據平行宇宙論，傑西卡和傑森算是同一個人，某種意義上也可以指代傑森。

「不管是誰，我們目前只能找到一個人。」

蝙蝠俠說著，抬起了頭，定定地看著提姆：「你知道他在哪裡，對吧。」

啊這。

提姆感受到了親情的背刺，冷汗直流。

知道是知道，但要是今天晚上把蝙蝠俠帶了過去，以後還能不能知道就難說了。

*

扭曲虛幻的時空隧道隨時面臨著坍塌的風險，傑西卡卻好似不覺，捏碎了一塊風系附魔寶石，一頭扎了進去。

半面甲悄然爬上臉龐，金屬的質感給人以莫名的冷意。

傑西卡沒有半分猶豫，用最快的速度穿過隧道，扭曲的環境沒能給她半點阻礙。

說實話，在融合宇宙開空間隧道，無異於讓浩克在危樓上蹦迪，洛基若是沒有空間寶石都不敢這麼玩，生怕隧道一塌十死無生，然後被後人刻在空間系法師的恥辱柱上。

可是傑西卡就是敢這麼干，也算是熟能生巧吧，畢竟她的任務日常就是來回穿行在不穩定的世界之間。

不可見的光點跳躍成一條直線，為她指引著方向。

萬籟俱寂的隧道中，連風聲都被消弭於無形。

很快，傑西卡的視野內出現了一道銀白色的漩渦，光華流轉，在意識到有訪客后，逐漸擴大，散成一道門。

陷阱？誘餌？請君入甕？

一連串猜測從她腦中閃過，定了定神，傑西卡邁了進去。

銀白的流光如空氣一般，沒有給她任何感覺。

周圍的場景被原木家居替代，房間里的布局像極了魔女的工房，只差一個冒著綠色氣泡的巨大坩堝了。

同樣映入眼帘的，還有一個眼熟至極的身影。

「是你？！」

傑西卡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