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試探（2）
窗外的日光穿透雲層直射在角落的書桌前面，偶有一隻烏鴉從天際劃過。
蘇臨把書的最後一頁合上，接着仰頭，捏了捏略帶酸痛的脖子，然後透過玻璃看向窗外，樹影搖曳，難得的夏日微風從北面吹來。
在書的最後一頁上，寫着小小的一句話。
「人生就是一場荒誕的劇場。」
對此，蘇臨表示不置可否。
把書放回書架上。
此時，正值午後。
這個時候，就應該趁著最好的時間，在小黃團上點上一杯卡布奇諾，接着享受完美的下午茶時光，充滿了舊時的小資情調，如果可以，再來一個身穿女僕裝的小姐姐，在尋常的日子裏會顯得更富有浪漫主義氣息。
當然，作為一條二十多年的黃金單身狗，他不過是想想而已。
「你好。」
伴隨着門鈴聲的傳來，映入眼帘地是一張精緻的面容，帶着小黃團標誌性的兔耳朵頭盔，竟有些小小的可愛，除此之外，她身上穿着的小黃團的標誌性制服像一個大大的外套，套在她身上，有點像一隻貓。
「你好。」
蘇臨點了點頭，順手接過來她遞過來的手提袋，上面，印着一個碩大的logo，鮮艷的綠色與女神像互相映襯，具有一種別樣的內涵，這是一家聯邦百年企業所掀起的時代潮流。
「這裏是酒吧嗎？」
正當蘇臨準備以後退關門兩個動作，結束這一段有始無終的邂逅，接着享受一個人的時光時，他身前的小黃團小姐姐開口問道，這讓他有點猝不及防。
門口碩大的四個大字，凡調酒吧。
蘇臨相信，正常人應該能夠通過字詞來解答其中的含義。
「我能進去看看嗎？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酒吧。」
雖然心裏有些疑惑，但蘇臨還是點了點頭，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向來是一個很難拒絕別人的人，至於原因……
領着對方穿過古銅色的大門。
室內，日光從僅有的幾個窗口投射下來，整體略顯昏暗。
然後，在蘇臨尚未注意的時候，只見那個小姐姐很自然地關上了大門。
接着，在他來不及反應的瞬間，脖子感受到一抹涼意，低下頭，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匕首貼緊着他的皮膚，甚至毛細血管有着輕微的破裂，從中滲出點點血紅。
很意外。
但是……
好像自己，感覺不到任何的害怕？
明明是在遭受着致命的威脅，但是他的心臟依然以平常時候的速度，緩緩跳動着。
「你想要什麼？」在理性的思維判斷中，蘇臨開口問道。
這個時刻，他更多地是在疑惑自己的情緒為什麼沒有任何地波動？
他有點不喜歡這種感覺。
好像是自己的身體內部，缺失了某種東西。
「對不起。」
耳畔傳來很輕微的呢喃，但蘇臨聽得很清楚。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呢？
思考着語言中所夾帶的情緒，蘇臨感到自己的喉嚨被利器一點點地劃破，某種耐以生存的東西正一點一點地被剝離，抽空，血液如決堤般瘋狂地向外湧出來，終於，他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但眼前的世界依然清晰，甚至，比以往更加的真實。
包裹着整個酒吧的無限虛空，在這一刻舒展開來。
……
……
「任務完成。」
羅希從手中收回匕首，然後看着目標人物的血液一點點地向外湧出，然後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黃色的衣服上，沾染上的艷麗的紅色，如同盛開在原野之上的玫瑰花。
說起來，羅希不喜歡紅色。
與紅色相比，她更喜歡一種深沉到極致的黑。
如同寂靜深邃的夜空，可以讓人感受到一股來自於未知世界的奇妙。
用身上的衣服把匕首擦拭乾凈，她很自然脫下身上穿着的小黃團制服，然後，在回眸的瞬間，她的身體突然地僵硬了下來，全身上下所有的關節，彷彿遭受到了鋼板的固定，隨後，巨大的壓力從中湧出。
而在她的眼前。
原本應該躺在地上的屍體，居然活生生地從地上爬起來，脖子上的傷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失。
什麼情況？
來不及思考，她的耳畔已經傳來了接近於瘋狂的囈語，在低吟，在嚎叫，甚至於那聲音都具象為實體，如野獸般在她的腦海中橫衝直撞，然後在其中開着啃食着她的思想，吞噬着她的記憶。
這時，她才看清了整個酒吧的樣子。
這是無數屍骨與殘骸堆砌而成的恐怖巢穴。
羅希開始恐懼。
但是，此時的她，已如落入蜘蛛網的獵物，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一點點地被蠶食殆盡。
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
她只想通過自己的大腦網絡，傳輸給那位大人最後一道信息。
快逃。
……
……
昏暗的室內。
蘇臨摸著自己的脖子，光滑細膩，這讓他有些不敢相信，就在剛剛，自己在自己的酒吧內，被人一刀割破了喉嚨。
接着，他低下頭看着躺在地板上的那具屍體。
上半身的衣物已經消失，身上沾著血跡，之前穿在她身上的衣服在離她不遠處的角落，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傷口，表情扭曲，彷彿經歷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被嚇死的？
和之前一樣，面對着這樣的場景，蘇臨內心依然毫無波動。
唯一讓他感到頭痛的事情是，應該如何處理。
思考了許久，他默默地拿出手機。
「你好，是110嗎？」
「是這樣的，我這邊剛剛有人拿刀襲擊我，接着我昏迷了，醒來的時候……」
「嗯。」
「是真的，我沒有開玩笑。」
「你們最好快點派人過來看看。」
「地址是，第三大道東城區……」
「好的。」
掛完電話，蘇臨沉默著走向吧枱，從酒櫃中拿出一瓶熟悉的羅斯福10號，給自己滿上。
把身體倚靠在吧枱上面，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在腦海中把今天事情的所有經過都回憶了一番，目光平靜而淡漠，除了喪失了享受午後的愜意，他的心情，一如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