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寧靜

第十八章 寧靜

朱懷柔三步並兩步走向陳若谷,紅纓槍在手中靈動自如,在陳若谷周身左刺三下,右刺三下,上次三下,當槍頭瞄向下方的時候,陳若谷急忙退身兩步,道:「停,女俠,請收了神通吧。」

朱懷柔充耳不聞,也不停下手中動作,一記槍頭再次突進而來,陳若谷見狀,無奈急忙閃躲。

二人一去一回,有來有往,看的朱九倒是連聲喝彩。

數十回合后,長槍迴轉,腳踢紅纓,朱懷柔利落收槍。

「今天驅邪就到這裏,明天繼續。」朱懷柔道。

陳若谷急忙擺手,勸道:「明天還來?我已經痊癒了,不用大小姐掛心了。」

朱懷柔側頭一笑道:「痊癒了?」

陳若谷趕忙點頭。

朱懷柔嘿嘿一聲,俏皮的說道:「那好,隨我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山河鎮依如往常,陳街熱鬧,商販疊聲參差,行人你來我往,或駐足攤店,早無那幾日人心惶惶,蕭條之象。

陳若谷朱懷柔二人便夾在人流之中,所見之處,景,物,店,人,朱懷柔向陳若谷一一講之,一路下來,走哪說哪,陳若谷倒是對當地有了不少了解,這時,二人又來到一家行上裁縫鋪門口。

「來,給你挑揀衣服。」

陳若谷沒有拒絕,因為他知道拒絕後,以朱懷柔的性格肯定會碎碎念個不停。

「喲,朱大小姐,您這是多久沒來了呀,我還以為您把我這小店給忘了呢。」剛一進門,一個臉似圓月的男人笑臉迎了上來。

「李老闆,你家的衣服都是錦繡華緞,做工精細在鎮上是出了名的,今天我來挑一身。」朱懷柔回道。

李老闆笑臉如花,道:「大小姐識貨,您看這布料,都是自家紡的,穿起來絕對舒服,不知是要居家寬鬆型的還是修身習武型的?」說完,順手拿了一件上好的華服遞到朱懷柔面前。

朱懷柔也不細看那衣物,指了指身後,道:「不是我,是他,給他挑一身。」

李老闆表情錯愕,似乎這才注意到朱懷柔身後的少年,不過一會功夫,李老闆臉上又重新掛滿了笑容,道:「賴我,您看我,我也沒問清楚,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但好像在哪裏見過,能跟朱大小姐一起來,肯定也是富貴之人,不知小兄弟想要居家寬鬆型的還是修身習武型的?」

陳若谷目光在華麗整潔的衣綢間掃了一遍,指了指邊角處,道:「來那套吧。」

李老闆順勢看去,一件墨色朴衣掛在角落,臉上顯露一絲尷尬,道:「這位公子,不瞞您說,這件衣服本是店內積壓多年的庫存,論衣相,品緞都不及身前這些。」

陳若穀道:「就它了。」

李老闆將衣服打包后,微笑目送二人離開,獨自倚門長嘆:「自從林家搬遷后,小店的生意真是越來越難咯。」

出了店后,已近黃昏,朱懷柔心情愉悅了幾分,道:「時辰剛剛好,前方有一處叫萬口齋吃飯的地方,清浣游魚,飛天鳳莠那是一絕呀,我帶你去嘗嘗。」

萬口齋,店內桌近半滿,人聲鼎沸,二人選了一處偏靜的座位,只是剛一坐下,忽然聽聞一陣細語。

「快看,那個少年,是不是眼熟?」

「誒?倒是在哪裏見到過?」

「朱家大小姐也在這,長得可真是俊俏。」

「那個少年不就是當日騎狼的少年嗎?」

聲浪嘎然而止,店內的目光都聚在這一處偏靜角落的少年身上。

啪嗒一聲響,打破了店內的安靜。

朱懷柔登時直立身起,一腳搭在椅凳上,語氣霸道兇悍,道:「你們,看什麼看,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是不是,再唧唧歪歪姑奶奶我把你們眼睛戳瞎。」

朱懷柔架勢一擺,店內食客無不驚慌,紛紛扭頭,不敢與朱懷柔對視。

哪知陳若谷卻是站起身來,作了個揖,道:「大家莫要驚慌,我是朱府的僕人,名叫十一,並不是什麼騎狼少年,今日陪大小姐遊街,落日晚處,便在這裏作食,不想引起大家的誤會,小人賠罪了。」

話如定心丸,店內食客再無疑慮,朱懷柔大吃一驚,臉色緋紅,心知剛剛陳若谷替自己解了一圍。

二人回座,酒菜已至。

朱懷柔輕咳道:「你干何要對他們這般客氣。他們不識究竟,若沒有你,後果無法想像。」

陳若穀道:「你也說了,他們不知道因由,就不必再生事端了,不知才是最幸福的。」

朱懷柔露出一絲傾慕,道:「想不到,你年紀與我相仿,有時候心智還挺成熟的。」

陳若谷笑了笑,道:「你這是變相的誇獎我了?」

朱懷柔嬌聲一哼,道「誰知道你經歷過了什麼?」

朱懷柔提酒斟了少許,道:「這地方的上陽酒最為有名,上次在林家園林,你說讓我請你喝酒,我雖不喝酒,但這次權當謝你。」

陳若谷呀了一聲,道:「原來你還記得啊。」

陳若谷提起酒壺,清嗅一口,仰首而飲,咕嘟一聲,酒液入喉。

陳若穀道一聲:「好酒。」轉而看向朱懷柔,道:「你是不知道,我飲酒如喝水,從黑夜喝到白天,再從白天喝到黑夜,足足喝過三天三夜,千杯無醉便是我陳若谷。」

說完,陳若谷打了個酒嗝,啪唧一響倒頭悶在桌子上,立即醉了過去。

翌日,清晨。

陳若谷醒來后,頭痛欲裂,揉着偏頭,不由皺眉,思忖道:「怎麼會這樣,我記得以前的時候挺能喝的,怎麼現在成了忌酒體質了?」再一想到在朱懷柔面前失態,不禁搖了搖頭,此刻怕是最不想見的便是朱懷柔了。

怕什麼來什麼,屋外輕盈的腳步如風而至,房門的敲打聲,伴隨着朱懷柔的聲音響起:「陳十一,起床了嘛?」

陳若谷打開房門,發現朱懷柔一身緊束裝,背附環刀,一身幹練俠氣之風。

陳若穀道:「你,這是要幹什麼?」

朱懷柔道:「你不是想賴賬吧,昨天的事你不記得了?我看你呀,可竟會吹牛了,什麼千杯無罪,分明是一沾就醉!」

陳若谷木然不動,人前出醜不假,卻不知朱懷柔所說何事。

朱懷柔秀眉挑動,道:「昨天你一口悶倒,我費了老大力氣把你背回來,半路上你非要我今天早上找你來,要傳我點看家本事,什麼氣什麼境的,我就當真了。」

陳若谷腦門一拍,猛力的回想昨晚醉酒的事情,好像確有其事,生咳了一下,既是說了也作不得賴,雙眼卻不敢再看朱懷柔,道:「你等片刻,我收拾一下。」

待陳若谷整理一番后,二人便來到庭院中。

陳若谷攤開手掌,道:「你可能看見?」

朱懷柔搖頭,不知所云,俏皮道:「看什麼,你細皮嫩肉的手啊?」

陳若谷不語,再發一力,只見手掌之上,一團宣白的氣流旋轉不息。

朱懷柔驚呼一聲,道:「看到了,看到了,這是什麼?」

「天地一氣,動之本源,化九境;其下有三境,上有三境,至巔大玄境。然下境中第一境,名清徐,以氣養身,為己所用,就算是入門了。」

朱懷柔心生好奇,伸出手掌去觸碰陳若谷的手,那股宣白氣流從陳若谷手中跳動到朱懷柔手中,繼而不住的盤旋,不待多久氣流,手掌中的氣流忽地一下如白煙不受控制般消散無影。

朱懷柔未留意其中玄妙,目光閃閃倒是像看到雜耍一樣,充滿了新奇,忍不住道:「好厲害,我能感受到剛才的氣流有一種柔和又猛烈的流動。」

陳若谷眼角微動,只道:「你有天分。」遂抽起朱懷柔背上環刀,輕巧揮舞兩下,刀風一起,只見一股宣白氣流纏繞住刀身,道:「二境甲兵,流刃所向之處,披甲氣,更勝強。」緊接着環刀脫離其手,騰空而起,隨着陳若谷手掌左右擺動,環刀旋轉飛了數圈,又落回手中,道:「三境御歸,縱術基礎,小可縱物,大可搬山,若境未入,則身先行,掌握下三境,便是強過很多人了。」

風起瀟瀟,落日迎月。

庭院內,二人調息而坐,同呼同吸,幾縷肉眼可見的氣絲遊離在二人周身,只是朱懷柔的氣絲紊亂無序,而陳若谷的氣絲靜穩若止。

沉寂了許久庭院,下起了雨,朱懷柔起身卻是坐在花圃台上,足足高了陳若谷半身。

陳若穀道:「心不靜不可。」

朱懷柔道:「站的越高,被雨淋時就不會疼。」

良久。

朱懷柔睜開雙眼,明眸映雨,俯首而望。

「你,要離開這裏,是嗎?」

如屋檐滴落的雨水,啪嗒一聲,落入陳若谷的耳朵里。

陳若谷依舊閉着眼睛,沒有作答,只是周身的氣息騷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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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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